◎我最爱你◎

  沈玄默的人生悄然之间翻天覆地。

  往好的方向。

  一向睚眦必报的人甚至开始想——死在他手上也没有关系, 被他算计也心甘情愿。

  他当然并不是真的期待那些背叛,只是他渐渐不再反复地去计较谋算芥蒂那些爱意之中是否藏着全部的真心。

  他已经觉得满足,已经开始自然而然地感受到高兴喜悦。

  不为自己得到了多少。

  而是给出去了多少——只要顾白衣笑了, 他便也觉得开心。

  曾经一直渴望被爱的索取者, 在某一刻突然发现,爱人也一样会让他感觉到满足与欢喜。

  提到顾白衣的时候,沈玄默的眼底都含着清浅的笑意。

  他这样放松的神态,对沈瑰意来说都是有些陌生的。

  她一时怔愣在原处, 忘了要说的话。

  最后是沈玄默先转过头来看向她,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们困扰了这么多年。

  抱歉因此曾心怀不满, 乃至怨憎。

  沈瑰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我——”她说道, “是我们应该说对不起。”

  是做父母的没有保护好孩子。

  也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她曾经用理智抑制住的那些愧疚,就在那简单的三个字下瞬间决堤。

  沈瑰意将视线转回窗外, 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玄默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顾白衣从洗手间里出来,正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

  顾白衣给他打了个手势,然后鼓励性地笑了一下。

  沈玄默迟疑片刻,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俯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低声说:“要朝前看。”

  沈瑰意微怔了一下,转回身抱了下儿子:“嗯, 朝前看。”

  她看到不远处朝她微笑的顾白衣。

  能遇见他真是太好了。

  这一瞬间,沈瑰意的脑海里也闪过这样的念头。

  十来分钟之后,雨势才渐渐小了一些。

  沈玄默跟餐厅老板借了把伞去开车, 沈瑰意和顾白衣站在门口等着。

  看着沈玄默撑着伞走进雨幕中的背影, 沈瑰意忽的开口:“小白, 谢谢你。”

  顾白衣以为她是在说沈玄默愿意低头跟她和解的事情。

  “不是因为我。”顾白衣说, “是因为默哥他本来就很在意你。”

  并不是因为有顾白衣在里面传话, 才让他们关系和缓,而是他们本就很在意彼此,所以才愿意在某个契机之下,放弃曾经的针锋相对。

  否则即便是顾白衣也强求不来。

  他也不会去勉强沈玄默。

  沈瑰意摇了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个。我能看得出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所以我才谢谢你。这是我们身为父母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真的为他做了很多,带着他走出来……算阿姨欠你一个人情。”

  顾白衣看了她一眼,语气依然温柔,却很坚定地反驳:“我什么也没有做,也并不是要去拯救他——”

  那样的想法太过于傲慢了。

  顾白衣咽下这句稍显尖锐的评价,温声说道:“我只是喜欢他。”也爱他。

  仅此而已。

  -

  暑假的最后一周,是在断断续续的阵雨之中过去的。

  不知何时就突然降临的暴雨,让出行都变得麻烦起来,即便带上伞,也免不了被浇个透心凉的感觉。

  好在顾白衣暂时不用出门。

  自从攒到买礼物的钱,顾白衣就辞掉了武馆的兼职,时间上便自由了许多。

  有几个跟顾白衣混熟了的师兄弟在群里哀嚎着说想念他,但其实就是羡慕嫉妒恨他不用冒雨上班。

  他们虽然很热爱武术,但没有人喜欢上班。

  跟他们在群里插科打诨了几句之后,顾白衣也不由地反思了一下,最近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是不是有点太颓废了——

  当然他也没有丢下日常的训练。

  庄园里空房间很多,他们平时住的这栋住宅里就有专门的健身房,位置很宽敞。

  顾白衣平时做些基础训练对位置和空间都没有太大的要求,下雨下雪出不了门的时候,健身房里的空间和器材完全够用。

  不过沈玄默听说前世顾家就是武学世家,而顾白衣也是真的从小练武之后,倒是陆陆续续给他添置了不少东西。

  普通的健身房都快改成专业的武馆了。

  练武的日常训练对于顾白衣来说,几乎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但做完这些以后,平时似乎也确实没什么事可做。

  书房里的书感兴趣的基本上都翻完了,电视剧倒是都很新鲜,但放在网站首页推荐的大多都是些浮夸的偶像剧,顾白衣看着容易睡着。

  沈玄默晚上下班回来,就看到顾白衣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动物世界。

  电视上正在播放企鹅孵蛋的片段。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也可能是又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沈玄默的发尾和一边的肩膀上都沾着几分水汽。

  顾白衣提醒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沈玄默先将手里拎着的糕点放到茶几上——这一袋点心倒是一点都没湿,他俯身跟顾白衣讨了个吻,然后才上了楼。

  很快洗完澡再下楼的时候,顾白衣帮他热了点绿豆粥当宵夜,然后反坐在凳子上继续看电视。

  在电视里海鸥聒噪的背景音里,顾白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感觉最近有点太颓废了。

  沈玄默问他:“在家待着无聊?”

  顾白衣想了想,摇了摇头:“下雨下得太久了。”

  他去年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季,印象里没有这么多雨水。

  没想到到了八月底,反倒迎来了漫长的雨季。

  盛夏的雨季湿热沉闷且黏腻,顾白衣以前没觉得自己有多讨厌雨季,经历过宁城这几天毫无规律的阵雨,他偶尔也开始觉得烦躁起来。

  这种感觉很难用无聊或者寂寞之类的词去形容,因为顾白衣既不是真无聊,也没有感觉到寂寞。

  来这里之后,他也交到了不少朋友,真想要出去玩放松心情,只要他喊一声,就算天生下冰雹也有的是人愿意陪他出门。

  那种烦躁的感觉更像是生活里普普通通的烦恼。

  就像是学校门口小卖部常买的东西突然涨价,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却恰好错过最后一份食物,期待了许久的旅行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

  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的烦恼。

  沈玄默忽的问他:“要不要去海边?”

  顾白衣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什么时候?”

  沈玄默说:“明天或者后天。如果你想的话,现在也可以。”

  顾白衣迟疑了一下:“那你的工作?”

  沈玄默说:“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而且有元以言他们在。”

  顾白衣连电视也顾不上看了,起身就往楼上跑:“我去收拾东西!”

  顾白衣曾经被嵇兰因发来的海边照片吸引过,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嵇兰因也邀请过室友去他家里玩,可以顺便看海。

  但在查过他那里的日常气候以及游客密集度之后,室友们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他。

  顾白衣和沈玄默都不想在密集的人群里面挤来挤去。

  在顾白衣收拾行李的时候,沈玄默在楼下对着地图搜查旅游攻略,最后决定往北边走,邻省交界处的某个城市,自驾开车三个多小时。

  据说海边的日出很漂亮,所以沈玄默第二天去公司安排了一下工作,下午补拉着顾白衣补了会儿觉,然后凌晨的时候开车出发。

  默默无闻的海滨小城,路上的行人与车辆都寥寥无几。

  也可能是时间太早了。

  驶入临近海岸线的那条公路上时,他们看见海天交界的地方亮起一点橙色的光。

  他们随便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停下来,等着太阳升起来。

  阳光穿透云层,在海面上撒下粼粼的光。

  天地广阔无际,从黑夜一点点涌入白昼,宛如经历一场宏大的新生。

  可惜云层厚重,朝阳只在冒头的刹那显出过一点轮廓,随即就好像害羞似的在云层后面躲躲闪闪。

  大概都算不上是看过了一场日出。

  但顾白衣仍然觉得欢喜。

  没看见完整的日出,但那片沉静的大海从黑夜慢慢奔向白昼的过程同样广阔而美丽。

  他总是很容易满足。

  看着他明亮又欢喜地看过来的眼睛,沈玄默便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顾白衣拉了拉沈玄默的袖子,有些兴奋地说:“默哥,你说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沈玄默看了眼他身后广阔的海面,以及仿佛被无限拉远了的天空,最后目光落回到天地之间的顾白衣身上,缓缓“嗯”了一声。

  辽阔的天地之间站着他触手可及的爱人。

  脑海里盘旋着这样的念头,那片天地的远景好像也真的变得漂亮了起来。

  沈玄默以前无法体会那些热爱旅游的人怎样忍着身体的疲惫,跑到那些陌生的地方,还能精神饱满地拍下照片留下印记。

  现在好像隐约体会到了一些。

  只是那或许并非是对于风景或者旅行本身的体会。

  不过那并不重要。

  至少此时此刻,他觉得值得。

  元以言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人刚回到车上休息。

  顾白衣拿着手机搜索附近的酒店和旅馆,沈玄默靠着他的肩闭目养神。

  开车那么久其实很耗费心神,可惜顾白衣不会开车,半夜临时起意出门,别的交通工具又不方便。

  沈玄默摸到响起的手机,凭着记忆按下接听键,都没看来电显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元以言打电话来是想问他某份文件放到了哪里。

  但聊完正事他总爱说几句闲话。

  得知沈玄默前一天说的“约会”,其实就是大半夜开车跑去下雨的海边看日出的时候,元以言都惊到失声了好几秒。

  半夜带着恋人开车去海边看日出——听起来还挺浪漫。

  但这种事放在沈玄默身上,就显得有些玄幻了。

  元以言说话都结巴了一下:“您、你们还对这种‘俗事’感兴趣啊?”

  沈玄默这个人,就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可言——不然也不至于叫身边的人那么担忧他的心理健康问题了。

  非要说什么兴趣,可能都写在刑法上了。

  明令禁止不能干的那种。

  所以周围人从来不敢鼓励他追求自我,最多喊他参加一下聚餐之类的普通社交活动。

  但沈玄默对这些事一向兴致缺缺,通常都是负责扫尾买单的那一个。

  他倒不至于主动却扫周围人的兴,但让他稍微主动一点表露出什么特别的喜好,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曾经有人想要讨好拉拢沈玄默,结果发现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不赌不贪钱不慕利,说是风流成性,结果面对故意撞进他怀里的美女,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避让,任由对方摔个狗啃泥。

  ——堪称油盐不进无懈可击。

  后来那人还私下造谣说沈玄默说不定是个早就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还有不少人信了。

  元以言听说这则离谱的传言之后,都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那些俗世凡尘里普通人的欲|望,似乎都跟沈玄默搭不上边。

  元以言知道沈玄默对顾白衣不同,但长久以来固有的印象很难被打破。

  而且顾白衣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精力充沛到有点疯狂的人。

  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应该很无聊很幼稚才是。

  但旁边顾白衣的声音里确实透着欢喜与兴奋。

  他隔着手机问元以言:“元哥你想不想看海边的照片?”

  沈玄默自顾自地帮好友应答下来:“你群发的时候可以带上他。”

  元以言无语:“……合着我就是顺带的是吗?”

  沈玄默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那就多拍一张单独发给你,够了吗?”

  顾白衣在旁边说他拍的不是很好看。

  沈玄默顺口接话,让他在网上随便找一张发给元以言,反正他也看不出来真的假的。

  光明正大地说小话也不记得避开话筒。当然也可能是故意的。

  元以言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多新鲜,沈玄默竟然都会故意跟他开玩笑了。

  也更像一个正常人了。

  元以言盯着手机怔忪了许久,才又恶狠狠地戳开屏幕,敲上了几句话发过去——

  「玩得开心。」

  「周一记得回来上班!」

  「别忘了带特产!!!」

  -

  顾白衣和沈玄默在这座海滨小城住了两晚。

  等到天亮往市区走的时候,人明显多了起来,街边的商铺纷纷挂上了促销的广告牌——七夕节就要到了。

  七夕如今已经演化成了情人之间的节日,他们来到这里看海倒也还算应景。

  不过长途奔波带来的疲惫一时半刻还是有些难以消除,沈玄默倒是有心陪顾白衣逛逛,但最后还是直接被押去了酒店休息。

  早餐和午餐都是酒店送到房间门口的。

  简单填了填肚子洗漱了一下,沈玄默就搂着顾白衣直接倒在大床上补觉了。

  一觉睡醒太阳都西斜了。

  顾白衣醒得更早,正在收拾着行李箱,一边顺手将装着礼物的小盒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宁宁?”沈玄默刚睡醒,声音透着些低哑。

  顾白衣下意识想要藏柜子上的东西,摸到手里才回过神来,眨了下眼,又往床边挪了挪,将小盒子放到沈玄默手里。

  “礼物。”他说道。

  沈玄默愣了一下,想起来顾白衣先前说攒钱买礼物的事。

  他不自觉地扬了下嘴角:“那我拆了?”

  顾白衣点点头:“嗯。”

  床边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绒垫,房间里开着空调,并不热,顾白衣干脆就坐在了绒垫上,手搭在床边,盯着沈玄默拆礼物。

  修长的手指沿着包装纸的缝隙一点点剥开,慢条斯理的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

  顾白衣的视线渐渐从盒子上转移到沈玄默灵活的手指上。

  “以前我有一个朋友。”顾白衣与沈玄默说着闲话,“他当时跟一个特别喜欢的姑娘告白成功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他逢人就要说,你怎么知道我跟我女神在一起了。”

  “说到最后所有人都烦了,没忍住按着他揍了一顿,爬起来还傻呵呵地说他们就是嫉妒。看起来真的有点傻。”

  “后来还有更傻的,自从跟他女朋友在一起之后,他几乎所有东西都换成了情侣款,包括家里的锅碗瓢盆杯子靠垫,身上衣服全都是情侣装,从春天换到冬天,项链耳钉都要配套好。”

  “这样不用他到处说,只要他们站在一起,所有人就都知道他们是情侣。”

  沈玄默微微扬了一下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大概是一边忍不住嫌弃这些举动实在是太浮夸,一边又有几分微妙的感同身受。

  但他不会那么到处犯蠢的。

  顾白衣看了眼沈玄默复杂的神色,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以前我觉得他是走火入魔或者脑子撞坏掉了,要是谈恋爱会把人变成那么……傻的样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沈玄默将剥开的包装纸放到一边,便停下动作,扣住顾白衣的手,问他:“那现在呢?”

  顾白衣坐在地上,自下而上地看他,眼底全是单纯与无辜,好像是某种深深信赖着主人的小动物。

  他语气轻快地说:“现在我遇见你了啊。”

  沈玄默看得心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没忍住俯身想去吻他。

  顾白衣让他亲了一下嘴角,然后伸手将他的脸往外推了推,提醒:“——拆礼物。”

  沈玄默吻了一下他靠过来的指尖,然后就没再闹他,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副银色的对戒。

  样式很简单,内侧刻着字符,明显是情侣款。

  沈玄默摩挲着内侧的字符,微微怔了怔。

  戒指的事,他其实早就跟顾白衣聊过,世俗里能直白地显示出恋爱身份的象征物,也就那么几样,戒指是其中最经典的一样。

  不过他当时想得更远的是近似婚姻或者更长久的伴侣的关系。

  那时候顾白衣又计划要拍戏,同时又在上学,并不宜太过高调,所以他想等顾白衣毕业再说。

  至少要在一个更正式一点的场合,有一个简单点的仪式。

  但如果只是单纯地问,想不想——

  想不想在他身上打上这样一个最简单又最鲜明的标记。

  当然是想的。

  做梦都想。

  甚至会想一些更凶残一点的标记方法。

  但也只能在梦里想一想。他舍不得。

  顾白衣拉着沈玄默的手,轻抚着他的手指指根,从无名指摸到中指:“这是‘情侣’款的……以后你也可以再送我一次。”

  沈玄默扣住他作乱的手,那一瞬间握得很紧:“宁宁。”

  顾白衣微微偏开了视线,耳根有点泛红,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我不会像我那个朋友那么疯狂,但是,有身上有这样一点‘关联’,我也会觉得有点开心。”

  说话间,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凉。

  冰凉的金属指环套进中指的同时,沈玄默扶着他的脸,俯身去吻他。

  这个吻来得气势汹汹,带着几分凶悍的意味。

  高度的差距让顾白衣不得不仰起头,姿势有些别扭。

  但在他感觉到不舒服之前,沈玄默已经伸手托住了他的后颈,换了一个让他更舒服点的姿势。

  亲吻也变得温柔了一些。

  微凉的金属贴上后颈,顾白衣慢了半拍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心脏不由自主地随之一颤,异样的酥麻感蔓延向四肢百骸,在几乎要缺氧的时刻不自觉地低声呜咽了一声。

  沈玄默咬了下他的嘴角,然后还是放开了他。

  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

  沈玄默低沉了几度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顾白衣的耳廓钻进耳朵里的,带了几分无奈与懊恼:“我好像总是比你慢一拍。”

  耳边灼热的气息烫得顾白衣无意识的轻颤了一下。

  耳朵红透了,顾白衣的理智也就只剩下一点点,闻言便接道:“你只是思虑太周全。平心而论,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跑出去跟别人说你有对象?”

  沈玄默沉默片刻,莞尔一笑:“那别人会以为你眼光有问题——看上一个傻子。”

  他甚至都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傻子。

  所思所虑都是“对顾白衣有没有不好的影响”。

  “你比我聪明,多想一些本来也是理所当然。”顾白衣微微往旁边退了退,看向沈玄默的眼睛,“但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那点微小的自得藏匿于无形。

  好像偷了腥的小猫。

  顾白衣眨了下眼,继续说:“我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沈玄默心底一片柔软,好像一片绒羽在心上轻挠,他按捺住某种本能的冲动,从床上下去,坐到顾白衣身边。

  这样的姿势亲吻要更容易一些。

  “有没有很高兴?”顾白衣还要追问。

  “高兴。”沈玄默在亲吻的间隙里回答他的问题,“特别特别高兴。”

  沈玄默拉着顾白衣的手移向自己的心脏。

  那一处的跃动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噗通、噗通——

  “是为你跳的。”

  沈玄默将顾白衣抱上床的时候,忽然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情侣装要吗?”

  顾白衣瞬间想起他刚刚说过的那个朋友干过的蠢事,下意识摇头,片刻后又迟疑:“那太蠢了……不过偶尔一两次,可以。”

  沈玄默搂着他笑,轻啄了下他的嘴角,说:“好,回头挑点好看的。”

  轻吻渐渐变了意味的时候,顾白衣很快就忘记了情侣装的话题。

  但喘息的间隙里,余光瞥见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抹月光,打在地板上拉出细细长长的一道月白光影。

  “礼物——”顾白衣又渐渐想起这个最初的话题,他忘了问沈玄默的反馈,“喜欢吗?”

  “喜欢。”沈玄默不会有第二个答案,“特别喜欢。但是,宁宁——”

  “我还是最喜欢你。也最爱你。”

  作者有话说:

  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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