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夜幕依旧笼罩世界。
城市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此时已经消失了大半，而反寄生者训练基地里的执行长官宿舍除了一间屋子隐隐有灯光外，其他的已经全部熄灯。
映出微光的那间屋子阳台窗子紧闭，拉上了厚重的帘子。
帘子遮盖的房内一片混乱。
空气中有浓烈的烈酒味和一种不知名的甜香，还混杂着一种难言的暧昧味道。
地上都是各种倾倒的家具、撕裂成数片的笔记本、被人死死攥住的过的纸张、碎裂的花瓶以及各种遭到过不同程度损坏的小物件，各种东西堆堆挤，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仔细看，在一地散乱的东西之中，还有一些不明透明液体和乳白色液体，互相交融，又各自分开，这里一点那里一点，令人浮想联翩。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江饮光着身体蜷缩于上。后颈和身下传来阵阵疼痛，大腿上往上处残留着溅开的乳白色液体。
皮肤吻痕咬痕掐痕各种痕迹相互融合，尤其是胸口处，发红发肿，显然是有人用劲力揉搓推挤过的。
他四肢发软，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睫上还挂着点点星光。
突然，一个软乎乎的事物贴在他脸上，轻轻给他抹掉了眼睫上的泪水。
江饮微微睁眼，一个酷似褚十七的婴儿此刻也光着身体趴在他面前，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江饮无言一阵，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发情了。
发情的过程中，他只记得自己身体上的感觉，完全忽略外界。
但现在，他脑中陆陆续续挤出各种各样的片段，让他羞耻得恨不得在原地去世。
他在地下停车场突然发情，被那位近身少年扶起来，带往住处，但是落下了褚十七，或者说他找人带了褚十七，但褚十七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爬走，变回成人身，然后从少年手里把他给接了回来。
在这个屋子里，他模模糊糊听到褚十七说什么永久标记，什么时间不够给他用抑制剂压一压，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自己身体里滔天的欲望和褚十七近在耳边的低哄。
现在回想，江饮除了脸辣之外，还知道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这具身体会定期发情，无关褚十七和他的连结，单纯的是副本设定。Omega分男女，在这个世界里尤其稀少。不仅会发情，还会生孩子，不管男女都能生。
而褚十七的设定是alpha，一般跟Omega配对，正好跟他配上。
没有被永久标记，他会因为发情且没有抑制剂压制信息素的扩散而被各种alpha强上。不过一旦被永久标记，身上释放出的信息素就会对其他alpha有排斥作用。
所以今晚，他被褚十七永久标记了。
但标记完后，时间一到，褚十七又变回了小婴儿。
江饮睁眼望天花板，忽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让他有些迷茫。
这时，褚十七手脚并用朝他爬了过来，手上还拖着他那条从报废货车上一齐带回来的毯子，笨拙地给他盖住身下的隐秘处，手撑地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
江饮微微睁眼。
片刻，他把褚十七抱进怀里，哑声：“先睡觉。”
眼看天将明，他再不睡觉，就得拖着这身出去办事。
走路姿势怪异不说，还容易被人误会他纵欲过度体虚无力。
褚十七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舔了舔他的锁骨，然后不动了。
太阳很快升起，晨光照亮城市。
反寄生者训练基地中，A组战队各小队已经在教室等着了，但是迟迟不见执行长官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高挑的少年人走上讲台，面色难看，但冷静非常：“先自习，我去找老师。”说完，他迈腿快步离开，一路来到执行长官宿舍，像回自己家一样熟悉地上了4楼，敲了敲最里面的那间房：“老师，你在家吗？”
无人应答。
他凝目一会儿，迟疑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钥匙接近锁孔，眼看就快要开进去的时候，门突然自己打开了，抬头就是江饮神情恹恹的脸。
江饮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抱着褚十七，微垂着眼瞥他手里的钥匙，冷声：“钥匙给我。”
少年一愣，捏着钥匙的手紧了紧。
过了一阵，他缓缓点头：“好。”他慢吞吞从扣环中取下钥匙，递给了江饮，轻声：“老师，上课时间到了，他们还在等你上课。”
江饮接过钥匙：“上午自习，你让他们复习一下以前的内容，下午我随机抽查知识点。”
少年看他一阵，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江饮领口处的皮肤上，那里有一片暧昧痕迹从领口露出，再加上江饮此时的状态，容易让人往一个羞耻的地方想。
江饮微微皱眉，少年还站在门口，迟迟不走，他也不好直接关门，于是问：“还有事？”
少年沉默一阵，说：“老师，你很讨厌我吗？”他突然抬头，手扶着门框跨进门槛，逼近江饮，“因为我昨天在老师面前失态，所以老师宁可随便和一个alpha配对也不愿意和我，是吗？那个alpha为什么不能是我？”
空气静默十几秒，江饮怀里褚十七缓缓抬头，瞥了眼少年。
江饮抱紧了褚十七，拍了拍他的后背，冷声：“那位alpha本来就是我的配偶，我怀里这个也是我生的，你有什么意见？”
少年闻言，脸色白了一瞬，随即突然握住江饮的肩，情绪有些激动：“昨天在车上的时候你身上明明没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而且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你的信息素可以吸引周围的alpha包括我，这已经说明了你还没被标记！老师，你故意的是吗？”
江饮打开他的手把他推了出去，手握上门把手，正想叫他名字警告一番，而后忽然想起，他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尴尬一瞬，随即目光转向少年的肩，那里贴有身份卡牌——A组战队第一支队楚蘅。
江饮把目光收回，冷声：“楚蘅，把心思放在你该做的事情上，别盯着我。你再这样，我就换个人帮我管队，总不至于你能做到的别人做不到。”
话音落下很久很久，楚蘅双手颓然垂下身侧，弯着腰低着头，无端可怜。
江饮一直看着他，忽然于心不忍。
但于心不忍归于心不忍，态度还是要摆出来，不然态度暧昧，以后只会更加麻烦。
而且，楚蘅只是个npc，他根本用不着去考虑一个npc的感受。
片刻后，楚蘅缓缓点头，声音低下去：“好，对不起，老师，我冲动了，我现在就回去管队，希望老师别生气。”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想逃一样飞速下楼。
江饮倚在门框目送他离开，然后关门。
他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手握成拳，捏紧了硌手的钥匙。
痛，剧痛，痛得他三百六十度旋转爬滚。
这种痛从难以启齿的地方蔓延开来，直钻入脑。腰间阵阵发疼，他只想躺着。再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伤口，他恨不得睡上个三天三夜。
以往褚十七稳定发挥的话需要三天之久，现在时间缩短到一晚，会比以往更加疯狂。
所以，他站得越久，越觉得自己的寿命在急剧缩短。
他把钥匙扔到一边，疲惫地坐下沙发，在上面缓了缓。
褚十七从他怀里挣扎站起，两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然后亲在了他的鼻梁上，嘴里咿咿呀呀喊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江饮看他一阵，捏了捏他的脸：“没听懂。”
褚十七停顿了一会儿，手掌陡然放在了他的胸膛上，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直勾勾盯着他。
隐隐约约的，江饮有点明白了褚十七的意思，面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崩裂。
“你要喝奶？”江饮拧眉。
他哪儿来的奶给褚十七喝，副本设定也不用这么魔幻。如果要在这里待很久，他是不是还得生个孩子？
然而，褚十七缓缓点头。
瞬间，江饮把他给提出了怀里，放在沙发上，说：“我没奶，给你冲奶粉，等着。”
他不确定褚十七在副本中到底算不算他的孩子，如果算，那么房内应该有奶粉，如果不算，他就得去外面给褚十七买。
找了一圈，他什么也没找到。
等他再次转回褚十七面前，他尴尬了一瞬，说：“我去外面给你买，我真的没有。”
褚十七两只胖腿歪着叠在沙发上，胖手撑在上面，闻言愣了一下，两个大眼睛望着江饮，随后点头，流了一行口水。
江饮：“……”
他皱眉，把一包纸巾放在褚十七面前，自己抽了两张给褚十七擦口水，然后丢垃圾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褚十七似乎长大了点。
昨天刚找到他的时候明明只有三四个月的样子，今天看着有六七个月。
江饮看他一阵，说：“张嘴我看看长牙了没。”
如果开始长乳牙，那流口水就很正常，也变相说明，褚十七真的在飞速长大。
褚十七闻言，听话地张开嘴。
半圈粉红色牙龈下，隐约有白色小块突出。
江饮点了点褚十七的下巴让他合上嘴，说：“你不止要喝奶，我还得给你买口水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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