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看着褚十七，垂头沉默。
一旁的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期待他能为此做出一些令他感到愉快的反应。
然而江饮一动不动。
“亲爱的，”王上跟着他坐在地上，手搭在腿上撑着头，歪头看他，“怎么了呢？你这是在为这条野狗伤心，还是在为我的行为感到愤怒？”
江饮依旧沉默，但捧着褚十七的手已经慢慢收紧。
王上注意到他的动作，微微笑了：“就是这样。是不是很生气？那就来毁灭我，去床上毁灭我。”
江饮忽然把轻轻褚十七放下，冷冷瞥着王上，双手握拳。
王上挑眉，并不言语。
突然，江饮猛地扑上去把王上重重扑翻在地，肾上腺素瞬间爆发，血液沸腾，江饮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又狠又凶地朝王上挥拳，手上青白色血管暴起，力气陡然增大。
拳头重重砸下，一次又一次，砸在王上头上、脸上、脖子上、胸膛上，力道十足，每砸一下王上的脸就会很快红肿起来，可见凶狠。
走廊外的卫兵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被王上抬手止住。
他任江饮打了半晌，突然低低笑了，越笑越大声，随后亲昵地捏住他的腰，边挨打边说：“亲爱的，就是这样，放开了打，打到眼眶通红，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可爱。”
江饮一拳砸在他的嘴巴：“受你*的惊。”
他狠狠抓上王上的脖子，使尽全身力气去拧，王上的脸很快涨红，血管凸起，看着快要窒息，但他依旧在笑，似乎很享受这种痛苦。
突然，江饮腰间的身份卡开始震动。
A的声音快速传出：“客服冷静！杀了他你和大人就回不来了。”
她的声音没了平时的平稳，显得有些急促。
江饮手边一顿，没有再收紧，但仍旧没有放开王上脖子。
A见他停顿，知道他听了进去，开始放缓声音，变为一开始的平静，似乎有意引导：“大人没那么容易死，先冷静。你们已经确认真的王上就是你手中的人，他现在没有露出真面目，你杀了他后，就永远找不到真的王上。所以，先把手撤了。”
江饮沉默。
A似乎在给他反应的时间，没再说话，但没断开通讯。
过了一会儿，江饮深呼吸一口气，放开了攥住王上的手。
他冷静过后，心有余悸。
A说得没错。
褚十七作为阎王，这么容易就死了的话他早就被人杀死一千遍一万遍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冲动了。
眼见手里的小狗软趴趴瘫在自己手上，一点生气也无，一时间大脑空白，血液上涌，冲动了。
他确实不能就这么杀了王上。要杀也要等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
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
等他因为江饮脱离掌控而崩溃的时候。怎样才算崩溃，要到怎么样的程度？
回想系统说的话，“不能对王后进行精神和身体伤害”转变为“不能亲手对王后进行身体伤害”。
那么如果王上亲自对他动手，是不是就算是他已经崩溃了的时候？
他可以趁着那个时候杀了他。
很明显，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王上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咽下一口血沫，笑说：“我亲爱的，你被激怒的样子真美。”说完他捏住江饮的腰翻身，将两人的位置调换。
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绳子，他抓着江饮的手又三两下给绑了起来。
而江饮之前热血上头一顿打，现在平复下来后，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了。
他没挣扎，任凭王上将他捆了起来。
王上俯下身，轻轻吻下他因为激动而发红的眼尾，低声说：“虽然我很爱你，但你今晚的行为让我有点生气，我还是要惩罚你。”
他摸上江饮的大腿，把江饮大腿放在自己腰上，让他用小腿环住自己的腰。然后一手托臀，一手揽腰将他从地上面对面抱了起来。
王上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把那只野狗炖了，送来我这里。”他边说边抱着江饮下了楼，一眼也没分给他口中的野狗。
然而，江饮越过王上的肩，看到刚才他们对打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东西了。
褚十七刚才躺过的地方，那里已经空了。
而走廊窗外的一群卫兵，看着底下空荡荡的一片地方，有一丝懵然。
江饮闭上了眼睛。
冲动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难办，他一开始就应该对王上好一点，起码拒绝得委婉一点，不至于升级成现在这样。
越打他越兴奋，越骂他越开心，脸皮赛城墙，承受力爆表，刀枪不入。
王宫外一片漆黑。
一群卫兵在巡逻。王上丝毫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脚步悠闲绕到王宫后的草丛里。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用金子打造的、房间大小的笼子，被王宫内映出来的光照到，反射出微微闪烁的金色光芒。
王上的手从他腰间挪开，拉开门走了进去，俯下身把江饮放在了笼子里。
笼子底座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江饮坐在上面，除了感觉有点硬意外，没有其他的不适。
王上慢悠悠拉过旁边手腕粗的金色链子，链子被他晃得叮当响。
他把链子的一端手扣扣在江饮被绑着的两只手腕上，又把摁着江饮的腿，把另外两条手腕粗的链子扣在江饮两只脚踝上。
链子呈三角形，把江饮整个人固定在正中央，动一下链子就会发出叮当响。
扣住江饮手腕的链子稍短，把江饮两只手臂吊在半空，一直被这么吊着不放下来，手臂肯定会出问题。
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这么囚禁肯定会被抓。
王上俯下身，轻轻笑了下，说：“被我关在笼子里的妻子，这里可能会有蛇，虫，蚁，兽，或者蚊子。这是作为你今晚调皮的惩罚。等你什么时候听话，我就什么时候来接你。”
他吻了吻江饮的眼睛：“晚安，亲爱的。”
说完，他缓缓转身离开，关上了笼子大门，同样用手腕粗的链子绕着出口一圈又一圈，最后把两端用手掌大的锁锁上。
王上放下了锁，锁砸在金属链条上，发出铛的一声重响，声音砸在江饮脑海里，一时间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一切都安静了。
有风吹来，把江饮额上的碎发吹得微乱。
这时，A的声音传来：“客服江饮，稍等，大人在赶来的路上。”
江饮一愣，看向王宫的方向。因为近视，一片模糊，就连光都变得星星点点细细碎碎。
江饮什么都没看到。
他看了一阵，视线里没有特别的东西出现，于是他把目光移回来。
周围安静，A已经掐断了通讯，只剩下微微风声和周围草丛因风而动的沙沙响动。
在这种时候想事情，是最容易想通的。
起初，因为系统给的资料，江饮把真王上和假王上看成了两个人。但随着事情的发展，他确定了真假王上其实都是一个人，只不过假王上是经过了伪装过后的。
那么要找到真王上，就要让他跟自己撕破脸。
怎么撕破脸？
不生孩子？不行，这是江饮的主线任务。
参考黑袍人和王后的做法，应该是和别人走，代表彻底放弃王上，拖离王上掌控。
而且因为王上已经升级，普通的办法激怒不了他，只能走最极端的路线。
怎样才算是惹怒了他？
或者说，他要怎么对江饮身体伤害才算是露出真面目？至少现在的囚禁肯定不是。
难道说，要像王后那样病死？
这个病死有待考证。说不准是自然病死的还是被王上折磨死的。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想，想得极端一些，王上什么时候想杀了他，就什么时候露出真面目。
而且要想让王上杀了他，不能只是简单的反抗，就像今天的反抗一样，除了徒增折磨，没有一点用处。
还是要跟别人联合起来才行。
虽然是猜测，但江饮觉得能说得通很多事情。比如王后的死，比如王后和黑袍人离开。
脑子用得太多，江饮有些疲惫。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扣，上面有个钥匙孔，似乎有钥匙才能开。
黑夜无人，十分寂静。
江饮盯着钥匙孔。
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阵，他大脑突然间划过一个场景——在王后墓室里，他们取得了一把钥匙。
“送你一把通往自由天堂的钥匙。”
“对神许愿，祝你一切安好。”
现在就是受困的时候。
困住他的手扣、脚扣上都各自有一个钥匙孔。
那么那把被定义为“通往自由天堂”的钥匙能不能打开？
那把钥匙恰好就在江饮腰环里，但现在他双手被缚，根本拿不到钥匙。
江饮闭上了眼睛。
知道怎么解决事情但是就是解决不了的情况十分令人着急。
困住他双腿的链子是往两边分开的，因此他的双腿也得往两边分开折叠，身子前倾，两手被吊着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王上就慢悠悠走了过来，打开了笼门，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俯身在他耳边说：“亲爱的，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可爱又叛逆的小王子消失了，昨天你在他寝殿里见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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