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邀请栗知一起做饭。
栗知看着那越来越绿的鱼，沉默了半天，选择了趴在床上装死。
公爵也没强求，提着鱼进了厨房，接下来只听到鱼尾巴拍打砧板的声音。
栗知躺了半天，还是有点忍不住想往厨房瞅。
翻了个身起来，偷偷摸摸的探头看，发现他正穿着白色的围裙，握着刀刮鱼鳞。
栗知看过舅舅杀鱼，不是什么文雅活，手起刀落，血溅在身上的模样十分骇人。但公爵却不一样，刮个鱼鳞都像是画画。
身上粘着绿色的血液也不奇怪，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一副优雅的模样。
见他要侧身，也不知道准备做什么。栗知忙又扑到了床上，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跟玩球儿的猫咪似的。
公爵大抵是处理完鱼了，站在门边上擦手。
他换了件干净的围裙，本想继续去做鱼，看着栗知那模样，忽然一笑，又往床那边走。
坐到边上去，就把小猫的头发都弄整齐了，还不经意的顺带着蹭了蹭他的下巴。软软的触感，呼吸也轻飘飘的。
是个活人。
不是奄奄一息的，也不是冷冰冰的。
公爵想到这里，难得有些分神。
栗知不太满意被这样逗弄，一把将人推到了床上。爪子一挥，就想将人弄得乱糟糟的，最好打破他这冷清自持的模样，变成可怜巴巴的小乞丐。
不想最后公爵没变成乞丐，反而自己像是在逼良为娼，坏的很。
栗知觉得没趣，立马就收回手，不闹了，说：“做鱼去呀。”
还躺在这儿，想玩什么？
公爵看出了他的意思：“好。”
公爵起身走去了厨房，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看了半天，栗知隐约感觉，这家伙倒还挺贤惠的，一副勤俭持家的好模样。不像是公爵，更像是自己的贴身男仆。
公爵在厨房里忙碌，栗知便偷摸的拿出了，从管家那边顺来的小零食，在阳台那边刷着商城，躲着吃。
直到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碗底扣在玻璃桌子上。公爵过来敲了敲阳台的窗户，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鱼汤。
栗知把小零食藏起来，就去擦手。
公爵准备了热毛巾，还真是比女仆更女仆。
细心得不行。
青瓷碗里飘着切碎的青菜，奶白色带点淡绿色的鱼汤看起来十分美味，栗知小小的喝了一口，发现意外的还不错。
栗知小时候经常吃鱼，家里穷，舅舅做完工从厂里回来，会路过一座桥。如果天没黑，他便会从河里捞条鱼回来吃。
天黑了便没了机会，虽然是小河，但水流急，又有淤泥，还是比较危险的。
栗知还记得，自己跟几个小孩儿曾经在里游泳，结果脚陷入淤泥里拔不出来，差点淹死。还好舅舅来的及时，将他像捞鱼一样，从里面捞了出来。
至于鱼汤……
栗知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怎样的滋味了。
舅舅的手艺并不好，做事也粗心大意，有时喝个汤还能吃到鱼鳞。
“喜欢吗？”公爵见他发呆，问道。
“还好。”
虽然是很好吃，但栗知觉得不错不能让这家伙太得意，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公爵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见他就着饭，已经快将一碗鱼汤喝完，又起身去。
栗知看他的动作，靠着椅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懒洋洋的说：“吃不下了！”
原本是吃得下的，但今天在管家那儿顺了许多小零食小甜点，本来就已经吃得半饱。现在喝了鱼汤，十分舒服，但也不大想吃咸的东西了。
如果是布丁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吃下。
也许，等会儿可以去管家那儿再顺点甜点。
栗知眼睛转了转，正琢磨着待会儿出门的事，就看到公爵回头在看自己。
公爵无奈的说：“不是给你添饭。”
栗知没什么兴趣，简简单单的点头：“哦。”
公爵从冰箱里拿出来蓝莓布丁放到栗知面前。布丁小巧可爱，上面的蓝莓边上还点缀着薄荷叶，看着也十分的诱人。
栗知：……
被拿捏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吃蓝莓布丁呢。
这家伙和管理员通过气吗？对他的爱好如此了如指掌。
不。
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吧？太作弊了。
“不如来谈谈你的事。”栗知摆弄勺子，吃了一大口布丁，清爽的甜味在舌尖绽放，他忍不住舔了舔勺子，有抬眼去看公爵。
“你最近一直在古堡里面转悠，有想起什么来吗？”
公爵乖乖巧巧的回答：“只是感觉这里很熟悉罢了。”
“又说了废话。”栗知不满意，提醒道，“你的日记中写，因为某个人，所以你要前往地下室给他一个惊喜。也许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来想一想，可能会对你来说有什么帮助。”
“嗯。”
公爵十分顺从的点头，眼神并没有离开过栗知。
栗知不太理解：“我让你想，你看着我做什么呀？”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知道了！”栗知来了精神，扔了勺子就坐到他旁边去，“我就说让你在古堡里多看看，肯定可以有所发现，那个人是谁？需要将他绑过来，让你的记忆更快的恢复吗？”
栗知说完之后，又想了想，补充：“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把他的头蒙着带过来。”
公爵失笑。
“你笑什么？”
“笑你。”公爵大方的承认。
“你觉得我的提议很好笑吗？”
栗知皱了皱眉头，眼珠子转了一圈，认为自己的建议没什么错的，大约是这公爵舍不得人家。
毕竟，那日记上都写了，他要给人家一个惊喜呢。
“不，小知。”
公爵收敛了笑意，望着他：“我想，那个人应该是你。”
这话说的。
栗知完全不相信。
他分析：“我们从未见过，而且我感觉你被关在那里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棺材上还有灰尘呢。”
公爵无辜：“地下室总是如此脏乱，那些女仆似乎从不打扫。如果我真的是这古堡的主人，或许我应该考虑扣她们的工资。”
栗知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完全就是古堡自己的问题，白天地下室的门无法打开，而晚上这里又全都是幽灵。就算大家有一颗热爱清洁的心，想要将这古堡全部洗刷的干净，也没办法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地下室吧。”
公爵摇摇头，目光温柔：“可你就来了。”
“但我不一样呀。”
他又不害怕幽灵，他夜晚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
“我在黑暗之中一个人过了许久，在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公爵凝视着栗知，低声说，“我想这是特别的缘分，只有你找到了我。”
栗知感觉说不过公爵，也许自己还应该多去读几年书，变得口才好一些。
于是他决定转移话题。
“那么你说的惊喜呢？”栗知摊开手，做了一个接的举动，“去了地下室，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如果那个人是我，我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
“惊喜，”公爵拖长了语调，一副神秘的意味，接着说，“尽管失去了这方面的记忆，我想——惊喜大概就是我自己。”
栗知无语片刻。
“这算是什么惊喜？”
公爵似乎是在回忆，然后认真的说道：“看到我时你很开心。”
开心？
他当时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栗知想了想，已经不记得自己看到公爵时是什么样子的表情了。
他敷衍的说：“大概是，你当时看起来像一个被放在包装盒里的漂亮洋娃娃，我以为自己收到了礼物。”
好像说的不太对。
按照当时的情况，他应该是个在地下室偷窃宝物的小贼。
“我只是看到了那本日记，所以才会去往地下室。”
“于是你手握着钥匙，从棺材中解救了我。”
公爵说着，手就握上了栗知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气氛一时间竟显得格外的暧昧。
“……”
倒也不必。
这听上去像什么王子救公主的故事，这家伙实际上是一只吸血鬼没错吧。那些女仆都这样说，而且哪个正经人会在棺材里睡觉。
在棺材里睡觉的，能是正经人吗？
栗知十分冷酷的抽回自己的手并说：“我只是对吸血鬼很感兴趣。”
公爵迟疑：“吸血鬼？”
“他们都说公爵是吸血鬼，而你就应该是公爵本人了。我看过论坛，网上说吸血鬼大概能变成小蝙蝠。”栗知指了指头顶，“你可以倒挂着吗？”
公爵撑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片刻：“唔，那倒有些难度。”
栗知想了想，公爵变成小蝙蝠倒吊在房檐上的画面，竟然意外的觉得有些可爱。
他曾经看到过一张蝙蝠吃香蕉的画面，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呆萌小狗。
如果太可爱的话，大概会很难拒绝这家伙。
“如果你实在想看看，我会认真研究一下的。”
栗知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也不是很想看。”
公爵对于他突然转变态度，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还是那样温和的看着他，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之中，充斥着爱意。
“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小知。”
“听上去是很俗套的发言，”栗知还是十分冷静的分析，“没人会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
公爵薄唇微起：“除非……”
“除非？”
“除非，他们像我一样爱你，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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