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更无辜的是闻执。

  一分钟前,他还准备去上厕所。

  结果裤子的扣子刚解开,他就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个彻底。

  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宾馆以及一张洁白柔软的双人大床。

  闻执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背对着这张床,手还维持着解扣子的姿势。

  但是这样实在显得有点猥琐,他没办法只能又把扣子扣回去。

  他转头想质问陆意,只是他刚看见陆意的瞬间,眉眼就开始疯狂抽搐。

  陆意:?你有事吗?

  闻执把桌上的镜子推过来,表情一言难尽:“……你自己照照镜子。”

  然后陆意就受到了惊吓。

  妈妈妈妈妈呀,他怎么变成女的了?!!!

  为了搞清楚他只是打扮变成了女人还是真的变成了女人,陆意立即敞开扣子往下看了一眼,才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胸还是平的,而且最重要的那个东西也还在……

  闻执见陆意衣衫/不/整的样子,眉眼抽搐得更厉害了:“你把衣服穿上!!”

  陆意:“我也想,但……这是女人的连衣裙我不会扣扣子啊……”

  刚刚解的时候确实解得很快,现在却怎么也扣不上了。

  他试图暴力把衣服穿上,裙子上的绳子却扭得越来越厉害。

  “……”陆意泪眼汪汪地看着闻执,“你来帮我一把。”

  闻执叹了一口气,走过来说:“你背过身去。”

  默了一会,他又叹口气说:“阿意,你能不能吸个气?拉链拉不上。”

  拉链卡在腰那里无论如何也上不去了。

  陆意:“……操,我一个男人穿女人的S码拉链拉得上才有鬼好吗?!”

  两人折腾了半天,陆意一直在拼命收腹,好不容易把连衣裙给重新穿上去了,他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然后陆意就怒了:“不是,进游戏就进游戏,为什么要我穿女装??”

  为什么要搞他???为什么要搞他???

  闻执冷冷地瞥他一眼:“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前脚刚出游戏,后脚就又进来了。”

  “……”陆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啊,是我坑了你。哎不对,其实也不能说是我。”

  他把joy的事情告诉了闻执。

  闻执沉默了半晌:“这难道不就是你坑了我?”

  “……”好像确实是这样子。

  不过……陆意拍了拍闻执的肩,安慰他说:“想开点,完成了这个游戏,我们就有五十万拿,到时候我们一人一半。二十五万哎,比我一年的工资还多了好不好!!!”

  陆意这个样子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闻执呵呵笑了两声:“不用了,我不找你分钱,这样你就能拿到两年的工资了。”

  陆意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这可是你说的你说的!到时候别跟我抢!!”

  闻执在他的额前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笑说:“我看你是掉钱眼里了。”

  只是,在陆意没能看见的地方,闻执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一丝顾虑。

  随随便便能拿出五十万,并且有能力能买到这种高级别奖励道具的人……

  他总觉得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陆意还是很纠结自己到底为什么竟然女装了一次,而闻执走到床边,径直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个皮箱。

  皮箱打开的时候,陆意差点被那耀眼的一堆堆粉色毛爷爷闪瞎了眼。

  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多毛爷爷,如今却这么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陆意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闻执却直接无视了那一堆粉花花的钞票,手在钞票底下摸了摸,摸出了两本身份证和户口本来。

  打开一看,身份证的名字那一栏分别写着闻小执和陆小意。

  这也没什么。

  只是打开户口本的时候,两人惊讶地发现游戏这次把他们两个的身份定义为夫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陷入了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陆意结结巴巴地道:“……难怪我这次会直接女装……”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捏妈的,凭什么就不是闻执女装?!凭什么就把他定义成女的了??

  气愤也没有用,游戏并不会因此就重开一局。

  如果不去想女装这件事,把注意力集中到毛爷爷上,陆意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一点了。

  “先别急着心情好,”闻执一边说着,又拿起地上的另一个包裹丢过来,陆意条件反射性地接住,非常天真地“啊”了一声:“这是什么?”

  他摸了摸那包裹的形状,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是人头。”不详的预感得到了灵验,闻执说,“我刚刚拆开来看了。”

  “……”既然如此,陆意更不会手贱想着要拆开包裹看了。但联想到皮箱里这么多的钱,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我们不会是穿成了刚杀人抢劫完的夫妻吧?”

  杀人抢劫完,然后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这个宾馆。

  闻执:“现实应该比这个更差一点,我们大概率是抢了银行。”

  闻执的话不像是开玩笑。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无论是调到了哪个频道,都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大脸贴在屏幕上,“闻小执”和“陆小意”正在被全国通缉。

  原因:他俩丧心病狂,抢了银行。

  陆意真是头疼,这真就直接从无期徒刑快进到了死刑呗?

  二人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更多的线索,正逢门被敲响,陆意打开门一看,是一位身材有些肥胖的妇人:“二位,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了,还不下来一起用餐吗?”

  旅馆似乎是为了所有住宿的客人提供了统一的午餐。

  这样也好,下去吃一顿午餐,可以和进入这场游戏的玩家打个照面。

  陆意一走下楼梯就和几个人的视线对上,彼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于是纷纷知晓了彼此的玩家身份。

  毕竟只有玩家才会这么打量着对方。

  旅馆提供的伙食很像初高中食堂普遍提供的快餐,但说实话,比学校食堂做得还要难吃一万倍,半生不熟的,甚至还有个玩家直接嚼出了一只大蜘蛛。

  五分钟以后,这饭菜硬生生是逼到没有玩家再动筷子的了。

  有一个玩家开口说:“既然大家都不吃了,那我们来说点正事,彼此认识一下。我叫方瓷,第五次游戏。”

  这个方瓷说话不疾不徐,态度也游刃有余,陆意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猜想他应该也是之前游戏的主心骨人物。

  挺好的。

  作为一个一直带飞别人的大佬,其实陆意也非常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被别人带。

  除了方瓷以外,还有两个女玩家,

  分别叫欧阳曲和唐果。

  大概是同为女生的关系,她们两个人一直紧紧地靠在一起,仿佛距离上的挨得近可以给她们带来安全感似的。

  她们都是第四次进游戏。

  方瓷见陆意和闻执是一齐下来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但在看到女装的陆意时,他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莫非是有什么癖好?

  陆意拿起筷子没吃几口就皱眉道:“好难吃。”

  他把筷子丢了,脸皱得和苦瓜一样。

  闻执说:“多少吃一点,到时候饿了连通关的力气都没有。”

  陆意摇头:“不吃不吃,真的快吐了。joy要是提前说这里的伙食这么难吃,还应该问他要点精神损失费。”

  于是方瓷便有些鄙夷,心道这个穿女装的变态男人在游戏里还作天作地,肯定活不长。

  何况这可是在游戏里,爱作就作好了,谁会顺着他哄他啊。

  方瓷没想到的是,那人旁边的金发青年闻言道:“既然觉得难吃的话就别吃了。”

  然后他朝着前台的方向喊了一句:“老板娘。”

  方瓷、欧阳曲和唐果三人已经看呆了。

  没有人会觉得这饭好吃,但是为了增大在游戏里的存活几率,这饭再难吃他们也得默默忍受。

  这两个青年就这么……?

  “给我们加点好的菜,至少也应该来个荤菜吧,人可不是素食动物。”闻执看着走过来的老板娘说。

  老板娘的神情有些僵硬:“我们这里只有这些菜。”

  “说谎可不是好行为,我们看见有个孩子还站在那里呢。是你的孩子么?真可爱。”陆意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

  老板娘顺着陆意的视线往那里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孩子正靠着墙站在那里。

  别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嘴角还挂着一道褐色的汤汁。

  很明显是酱排骨的汁液。

  老板娘的谎言被戳穿,脸色更难看了,走过去对着小孩就是一阵呵斥:“我不是让你不要偷吃么?你怎么又偷吃了?!”

  小孩哇地哭了起来。

  陆意摇着头,叹着气走向老板娘,说:“小孩子不懂事,馋嘴吃了就吃了,别骂他了。还有没有肉?我就是想吃肉。”

  然后老板娘只觉得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厚厚一叠的粉色毛爷爷,那分量大得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以。”

  钱到位了就是好办事。

  老板娘对陆意勉强地一笑,然后走进厨房,从里面也端了一盘酱排骨出来。

  陆意坐回玩家中间,笑着对所有人说:“怎么样,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为大家改善了伙食?”

  欧阳曲胆子最小,顾虑也最多:“这……这个能吃么?会不会是人肉啥的?”

  看欧阳曲这个样子,游戏都快把玩家折磨成PTSD了。

  方瓷用筷子戳了戳肉说:“我在现实里是医生,这些肉是动物的肉,没问题,可以吃。”

  饥肠辘辘的玩家们这才再次动起筷子来。

  酒足饭饱,方瓷开了口:“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大家,我发现在这局游戏里,我是有身份的。我的身份是一位外科医生,因为手术失误导致一位患者死亡,但是我不想坐牢所以逃到了这家旅馆。我有身份,你们是不是也都有?”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神还是只往沈重那里瞟。

  毕竟只有陆意一个大男人穿着女装,实在是太显眼了,第一眼看还以为是变态呢。

  陆意感觉到众人复杂的目光,立即摊开掌心,一脸严肃:“事先声明,我这么穿真的不是变态,我和闻执在游戏里是一对抢劫了银行然后亡命天涯的夫妻,我扮演的是妻子身份。”

  得知穿女装的缘由之后,其他三位玩家看向陆意的眼神这才恢复正常。

  方瓷笑了:“你也不用太有压力,既然是这个设定,应该只有我们玩家能看出来你是男子。在NPC的认知里你应该直接被设定成了女人的形象,没有违和感了。”

  陆意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些头疼地抱怨:“我就希望赶紧通关游戏早点出去,穿着这些衣服我真的浑身不自在。”

  天知道他一个180的高个子被塞进女人的S码里有多难受。

  下面一个发言的是欧阳曲:“我是一个常年被丈夫家暴的妻子。昨天晚上丈夫又醉醺醺地回来,一喝醉就开始打我。我忍受不了他的拳打脚踢,一气之下把他杀了,躲进了这间旅馆。”

  最后是唐果:“我在游戏里是做那种行业的女人……三天前在出租屋里有警察临时检查,我因为害怕从家乡逃走,躲进了这里。”

  欧阳曲好奇了:“啊,那种职业也不算太大的罪吧,你躲什么?”

  唐果:“……说来话长,我接待那位客人有心脏病,当时他可能是因为太兴奋吧心脏承受不了,突然死在了我的床上。”

  其他人:“……”

  唐果耸耸肩:“你看,这种死法似乎也能牵扯到我的原因,我不得不逃。”

  方瓷:“那么,大家的角色都是手上沾着鲜血的人了,小小一间旅馆竟然藏满了杀人犯。”

  陆意说:“某种程度上这算是正常吧,毕竟这间旅馆的位置与世隔绝,唯一与外界连通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小的村庄,村民们普遍文化水平也都不高。要逃命的话,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交换完了基础情报,各个玩家就分道扬镳了。

  本来,方瓷、欧阳曲和唐果都是一人一间房,但欧阳曲和唐果这两位女玩家实在是太害怕,觉得有个人作伴的话死亡的概率会小一点,所以住在了一起。

  方瓷还是一个人住,他根本无所谓。

  毕竟鬼要杀人的话可不管有多少人。

  陆意擦了擦嘴巴,对闻执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去集市逛逛?”

  闻执:“怎么?想体会一下农家乐?”

  “我是想,反正从旅店的老板娘口中也打听不出什么线索,不如去问问这里的村民能够说出些什么来。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