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式到“正式”的同居◎

  沈央知道自己喝多了点。

  只是一点, 绝对没有过量。

  说到底在A城,也没几个人真敢让他喝酒喝出问题来。沈央觉得就是自己嘴馋。

  馋酒又挑食,很难养。

  但在贺南朝面前, 连汉堡里的生菜叶也变得好美味。

  借着微醺的酒意, 沈央才敢胆大一些,缠着贺南朝胡言乱语。

  因为贺南朝对他很好, 可他们之间……似乎还隔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沈央不敢问,他怕把贺南朝给问跑了。

  不过, 胡言乱语,放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身上, 总是有奇效的。

  他嘴唇被亲得好红。

  回到龙庭一品,贺南朝没有让沈央真的下厨。

  他穿上了沈央早就想看的围裙, 利索地起锅烧水,煮了两碗滋味香浓的鸡汤面。

  沈央盯着他一直笑,让贺南朝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把两碗面端上桌, 问沈央在笑什么,而沈央支着下巴,微醺而迷朦的桃花眼朝他看来, 软声说:“哥, 今天你说了好多次喜欢我。”

  “嗯,我喜欢你, ”贺南朝单手解开围裙挂好,在沈央身侧坐下, “趁热吃。”

  沈央却没有停下话头, 咬了咬微红的唇:“你都喜欢我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同居啊?”

  贺南朝一愣, 看了眼窗边的猫爬架, 又看向沈央那触感极好的唇。

  这是沈央第二次提同居了。

  他想答应。

  “沈总,我可以凭借姿色上门入赘吗?”贺南朝清清嗓子,佯装正经。

  “当然可以,”沈央笑眯眯地配合,“明儿我就分个项目给你,年轻人,好好干……记得中午来我的办公室。”

  “多谢沈总抬爱。”

  吃着热乎乎的鸡汤面,贺南朝的心很安稳。

  他想通了一件事。

  无论这个世界曾经是什么样,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都不是此时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他要专心谈恋爱。

  他喜欢沈央,只要这一点没有改变就好。

  他喜欢这个鲜活的、与原著不太一样的沈央。

  *

  同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贺南朝心中有一套原则,除了炒股以外,他做任何事都喜欢稳步循序渐进。

  沈央家里的东西逐渐多了起来。

  例如再也不带走的领带夹,西装外套,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以及几件同款睡衣。

  书房里又安装了两台游戏机,三五个手柄与显示器。

  还有茶几上,每隔一天就会更换的鲜花。

  当然,贺南朝绝对不会直接睡到沈央卧室里。

  他是一个躺在水泥地上也能闭眼睡着的人,唯独抱着沈央才有可能彻夜难眠。

  所以他果断选择去睡侧卧。

  这一点,遭到了雪糕的严重抗议。

  因为它两个人都想要,却只能在半夜苦苦抉择,到底应该去哪个房间睡觉。

  而沈央最近心情不错,眼看着家里属于贺南朝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对自己的追人手段愈发自豪。

  只是借酒撒娇,半真半假地装可怜,贺南朝就愿意主动与他拉进距离了。

  已经睡在同一个家里,那么离睡在同一张床上还会远吗?

  他沈央也太厉害了吧!

  贺南朝对沈央的小得意并不知情,最近,他在忙活露台种菜的建设。

  趁着周末不上班,贺南朝一大早就忙了起来。

  沈央迷迷糊糊起床,就见贺南朝自己在搬两个沉重的大花盆。

  从电梯里挪出来时还好,但是看着贺南朝准备把花盆搬上二层露台,沈央不由得特别心疼。

  想帮忙,贺南朝还不给他帮。

  “你先吃早餐,我待会还要去搬泥土,”贺南朝兴致勃勃道,“是我专门找人去村里要的,纯天然无污染。”

  沈央咬咬唇,盯着从他下颌滑落的汗,还是没忍住,突然间声音放大:“贺南朝!”

  “嗯,嗯?”

  贺南朝吓了一跳,一时间呆在原地不敢动。

  “你给我坐下,”沈央凶巴巴道,“我现在让人来搬。”

  贺南朝不舍地看一眼花盆,默默坐下。

  而沈央仍在持续输出:“你的腰很重要,我还留着有用呢,浪费在搬花盆上,以后搬不动我了怎么办?”

  贺南朝:?!

  “反正你不休息就是不爱我了,坐好不许动!”

  “好好好,我不动……”

  沈央说得脸红,贺南朝听得脸热。

  他当然是立刻妥协,老老实实接过毛巾擦汗,又在沈央的盯视中喝了好大一杯水。

  慢慢喝完水,终于不再气喘吁吁后,沈央又把他赶去浴室洗澡。

  仰头站在花洒之下,贺南朝不禁弯了弯唇。他对沈央的喜欢,似乎又多了一点。

  凶巴巴的样子也好可爱。

  冲完澡,贺南朝随手穿了件普通白背心,将浴巾盖在头上随意擦擦。

  带着一股薄荷的清爽气息从浴室出来,沈央就把他按回沙发上,口口声声要帮忙擦头发。

  结果擦着擦着,沈央直接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了。

  “硬梆梆的,好厉害,”沈央戳着他的肱二头肌,小声说,“再鼓起来一次让我看看嘛。”

  贺南朝无奈地绷紧肌肉,任由沈央微凉的手覆在其上,慢吞吞摸来又摸去。

  直到几位帮忙搬东西的壮汉按响门铃,沈央才佯装无事般迅速松开手,正襟危坐,默默喝水。

  贺南朝摇摇头,同样佯装淡定地起身开门。

  幸亏刚才他洗的是冷水澡!

  *

  露台的布置比贺南朝想象中更快。

  在他某天下班回来的时候,沈央便迫不及待拉起他的手,朝二楼跑去。

  烈日下绿意正浓,原本光秃秃的露台焕然一新。

  木制栅栏围了一圈,栽着郁郁葱葱的绿竹。

  贺南朝认出了迷迭香、薄荷与驱蚊草,以及在夏季盛放的漂亮花卉。

  但还有一片地方是空着的,摆了他先前搬来的大花盆。

  “好看吗?想种什么都行,”沈央弯着唇,“我猜你肯定想要自己动手体验,这片地方就留给你慢慢种。”

  “特别好看,谢谢你。”贺南朝回答得很认真。

  沈央眸中的笑意更盛。他怕晒,躲在贺南朝背后遮阳,而后干脆环住了贺南朝的腰。

  “哥,我还计划着弄一个小鱼池,在楼顶砌砖,铺好防水布就行。到时候咱们养点睡莲好不好?”

  “很好啊,正好下雨也不浪费水资源,”贺南朝任由他抱着,抬手覆上他纤细的腕骨,“我想买个蓄水桶,接雨水的那种,行吗?”

  “蓄水桶能连上自动灌溉器吗?”

  “我问问客服。”

  蓄水桶隔天就到了。

  贺南朝把它放在沈央留出的空地上,戴好厚手套,又在沈央的强烈要求下戴上了遮阳帽。

  他拿出自己提前买好的种子,忙活了整整大半天,种下土豆番茄和辣椒,又亲手扎了丝瓜架子。

  最后,顺便再撒下一把不知名蔬菜种。

  能长多少,全看天意。

  其实这一小块地方,和设计精致的露台不算特别搭调,但沈央非常满意。

  他认真欣赏着贺南朝的辛苦杰作,笃定道:“等到明年夏天,这里肯定会是一片绿茵茵的。”

  贺南朝脱了手套,倾身洗手:“不用等一年,再过一个月就全部变绿了,蔬菜长得很快。”

  “真的吗?我从来都不知道……”沈央有些惊讶,忍不住问,“哥,你是不是以前也种过菜啊?”

  贺南朝闻言怔了怔,忽然回忆起许久以前的事,语气隐隐感慨:“我还真种过。”

  “太厉害了!”沈央眼眸微亮,努力把伞举高,勉强盖过贺南朝的脑袋,“忙了一天,晒不晒啊?”

  “没事,我从来不怕晒。”

  贺南朝接过伞,阴凉恰好遮住两人的身影。

  累了一天,洗完澡的贺南朝再次穿上白背心。

  因为凉快,也因为沈央很喜欢他在家里露胳膊露腿……

  两人懒洋洋倚在沙发上看电视,贺南朝拿着遥控器随便调台,忽然感觉后颈泛起一阵凉意。

  他回头,发现是沈央偷偷拉开了他的背心。

  “怎,怎么了?”

  沈央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递给贺南朝。

  原来是太阳晒得太久,在他脖颈与肩背的交际处,留下了颜色迥然的印记。

  沈央看着照片忍不住笑。

  “哥,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贺家少爷……”沈央啧啧感叹,“还是我从外面强抢回来的保镖老公。”

  “给沈小少爷当保镖也不错,”贺南朝挑眉,配合地展开联想,“人前,我毕恭毕敬为您拉开车门。人后,您却在半夜爬上了我的……”

  沈央:!!!

  “哥,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他慌慌张张捂住贺南朝的嘴,脸侧漫起一团红晕。

  贺南朝扣着他手腕,轻轻吻上他柔软的掌心,嗓音含糊:“我早就坦白过了,偶尔会想欺负你。”

  “……哦。”

  沈央没再挣扎,脑袋冒着热气,安静地贴在他怀里。

  而雪糕不服气地挤进两人之间。

  电视上放着综艺,入目皆是俊男美女。

  贺南朝看得漫不经心,直到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才发现,这居然是正在直播的爆火恋综第二期。

  镜头里的苏子轩,仍像在东苑中那般懒散,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下就不会坐。

  听说他正是以咸鱼躺平而出名的。

  贺南朝提起了兴致,搂着沈央没再换台,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居然如此精彩。

  骆屿主动和苏子轩公开告白了。

  在苏子轩懒洋洋玩着电脑时,屏幕忽变,开始自动播放一段提前录制好的视频。

  十倍速快进,视频里的骆屿眼底青黑,窝在电脑前熬了几天几夜,开发出一个简陋的虚拟男友小程序。

  这位虚拟男友的说话语调,全然复制骆屿自己的口吻,专门用来陪苏子轩聊天。

  苏子轩看完视频,饶有趣味地戳了戳虚拟男友,对话框那头瞬间发来一大串真诚告白。

  下一秒,苏子轩惊讶抬头,就见骆屿站在门口,西装革履抹了发蜡,脸色涨红,捧着大束玫瑰单膝跪下。

  贺南朝的惊讶同样不少。

  这可是直播!

  “哥,快看快看,太刺激了!”

  沈央早已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吃瓜,兴致勃勃地递给贺南朝共同欣赏。

  热搜上一片战火。

  在直播最开始,营销号便不约而同爆起了“大料”。

  骆屿所在战队背后金主是苏子轩,苏子轩被包养,苏子轩出轨,苏子轩拿沈家大少的钱去养骆屿这个小白脸……一层一层黑热搜疯狂加码,每个词条都挂着红色的“爆”字。

  到最后,当骆屿单膝跪地掏出钻戒的刹那,所有的黑料却骤然反转。

  关于骆屿是隐藏豪门少爷,退圈就要继承亿万家产的爆料,飞速霸占榜首。

  贺南朝:……

  这些人的生活可真是精彩纷呈,不愧是书中世界,简直比沈央这个主角的日常还要刺激……

  而沈央本人,正在给沈霖转发各种有关他的奇葩黑料,乐得不行。

  贺南朝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皱皱眉,点开粉丝制作的直播录屏,反复回看骆屿写代码时的状态。

  这孩子不仅抓耳挠腮,被短短几行代码折磨得睡不安稳,还在试运行出bug时气成河豚。

  这好像不算是天才黑客吧?

  贺南朝放下手机,沉吟片刻:“沈央,我问你个问题。”

  “嗯?”沉迷在看戏中的沈央随口应道。

  “骆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编程的?”

  “唔……系统的学习只有一年吧,不过他很有天分,大概从两三年前就开始自学了。”

  “那你觉得他的水平,和青北CS研究生的水平比起来……”

  “比不了比不了,去年校招我去看过,骆屿可没有学长们那么厉害,离被抢进大厂还差得远。”

  沈央只当是闲聊,语气中不带一丝虚假。

  而今日的贺南朝再次确定——这个世界,与他看的那本书,是真不太一样。

  明明人名是一样的,重要角色也都轮番出现过,为什么,许多细枝末节的设定却截然不同呢?

  贺南朝沉默着打开手机,随意搜出一个小说网站,漫无目的地刷了半天,点进各种作者的主页又退出来,最后久违地陷入沉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原书的作者是谁。

  因为,当初他直接点进了朋友发来的txt文包。

  熬夜读到大半,看不下去,然后就没再看了……

  贺南朝忽然有些怀疑人生。

  *

  当然,让贺南朝怀疑人生的事件不止于此。

  八月二十一号,是他们相识的第三个月。

  沈央说要带他去扫墓,看望自己逝去的家人。

  贺南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他明白,沈央是想让这段关系更进一步,主动卸下一些心防。他必须郑重对待。

  于是这天下午,他回了一趟东苑,换上最为正式的黑色西装,提前预订好一束菊花。

  两人共同坐车前往私人墓园。

  沈央一路都很安静,眸底难得流露出几丝惆怅与悲伤。

  贺南朝轻轻搂着他的腰,安静地陪他。

  直到下车之前,沈央才悄然吸了吸鼻子。

  他贴在贺南朝怀里,轻声开口:“它是陪伴我最久的、最重要的亲人。哪怕我早就知道,它不会永远陪我,它的离开不可避免,但有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它。”

  贺南朝握紧了他的手:“我明白。”

  “贺南朝,谢谢你陪我一起来看它。”

  “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进开阔的私人墓园,香烛与鲜花的气息纠缠在风里。

  远处散落着一群白鸽,烈日下绿草如茵。

  贺南朝撑起黑伞,陪着沈央来到一处墓碑之前。

  沈央没有松开交握的手,仅是微微低头,嗓音极轻:“棉花糖,这是我的男朋友,我带他来看你啦。”

  “这可是我第一次带他来见家长哦,希望你也能喜欢它。在猫星要过得快乐,我会每年都给你烧好多好多小鱼干。”

  沈央说了许多话,有关于爸妈和沈霖,有关于沈霖在路边捡回的雪糕,有关于他与贺南朝的生活。

  而贺南朝一直在沉默,死死攥着伞柄。手背上青筋尽显。

  起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听完沈央的第一句话,再看向墓碑上栩栩如生的优雅波斯猫,他脑中便有惊雷轰然炸响。

  绵花糖。

  沈央曾经养过的波斯猫,就叫棉花糖。

  贺南闭了闭眼,不动声色地深呼吸。

  好消息,沈央主动带他来见家长,见自己逝去的亲人。

  坏消息,家长是一只二十岁寿终正寝的波斯猫。

  他怀疑自己被前世那个发来文包的朋友狠狠耍了。相隔两个世界,贺南朝根本无法求证真相。

  但他不能让沈央看出他的异常,绝对不能。

  否则他该如何回应沈央的疑惑?

  【我以为,这个墓碑里,安葬着你逝去母亲的骨灰。】

  这种屁话他能说吗?

  绝对不能说!!!

  贺南朝用尽两辈子的隐忍技巧与情绪调节能力,才把这份震惊狠狠按在心口。

  他认认真真摆好菊花,在干净整洁的墓碑前,诚心见过这只陪伴沈央长大成人的猫。

  能活到二十岁,说明它在世时,一定被沈央精细照顾着,过得很好很好。

  其实在震惊之余,贺南朝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看的剧情并非全部真相,那么沈央曾经遭受的那些罪,是不是也有可能……从未经历过?

  那样最好。

  最好是那样。

  回到家已是饭点。

  贺南朝主动请缨,负责下厨。

  他做了很简单的家常菜,外加一盘油焖大虾。

  贺南朝没有告诉沈央,在做这些菜式之前,他偷偷回东苑做过好几遍。

  那些不算完美的虾,全都进了贺北观的肚子里。

  由于贺北观这人在吃食上极其挑剔,最终能让他表示满意的味道,定然不错。

  贺南朝反复练习后,终于对自己的手艺感到自信。

  他把食物端上桌,在沈央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解开围裙,拿了个空盘子来装虾壳。

  然而,沈央却按住了他想要剥虾的手。

  “哥,你不用次次都帮我做这些的。”

  贺南朝笑笑:“那也不能让细皮嫩肉的沈总来做,剥多了手会很疼。”

  “谁说只能用手的?”

  沈央挑眉,拿起摆在一旁的刀叉。在贺南朝震惊的视线下,他飞速把虾肉完完整整地剥了出来。

  用时几乎不到两秒,比亲自上手还要更快更完整。

  “张嘴。”沈央举起叉子,唇角微翘。

  贺南朝怔然张嘴,被喂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鲜嫩虾肉。

  “明白了吧,我可不是身娇体弱的小少爷,”沈央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会滑雪会骑马,还在山路上骑过摩托……”

  “等等,你在山路开摩托车?”

  贺南朝倏然皱眉,敏锐地抓住重点。

  发现说漏嘴了,沈央方才上翘的小尾巴迅速收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小心翼翼解释道:“只骑了十分钟,旁边也有保镖护着的。大家都有叛逆的时候嘛,就像你也玩过飙车……”

  “那不是我。”贺南朝脱口而出,说完就顿住了。

  而沈央却没听出丝毫问题,赞同地点头:“对,那是过去的你,也是过去的我。我现在绝对不会把这种冒险当成很酷的事情了!”

  贺南朝含糊地应下,看着沈央美滋滋夸奖他做的菜有多么好吃,心中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他的过去,可以被沈央误当成真,那么沈央的过去呢?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随便送孩子骑马滑雪?

  在雪山之上,看到沈央帅气的单板空翻,那时候他只顾着担心,怎么就没往深里想过呢?

  贺南朝自己很清楚为什么,他的眼里早就全是沈央,但也因此被蒙蔽了双眼。

  在接受告白的那一刻,他甚至还很中二地想着,自己恐怕要与世界为敌了。

  那除此之外,他究竟还先入为主地乱想了什么呢?

  骆屿和威廉就是最好的例子。

  唯有严凛峰的罪行是真实发生过,被他警惕地揪了出来。

  也同样是因为警惕,他才在半夜寒风中第一次抱着沈央狂奔。

  挺浪漫的。

  贺南朝依然不后悔自己的时刻谨慎。

  就像贺北观与贺枭从来不会同坐一趟飞机出行,身处A城,拥有如此家庭,贺南朝本就应该保持谨慎。

  即便剧情中有许多不实之处,至少他曾经保护过沈央的安全。

  以后也要继续谨慎。

  *

  沈央吃得很撑。因为贺南朝做什么他都喜欢吃,越吃越高兴,像被泡在蜜罐里。

  他揉着肚子心满意足,帮贺南朝一起收拾餐盘碗筷,洗洗刷刷后扔进洗碗机里。

  随后沈央盯向贺南朝,又看向他被直筒西裤包裹的长腿,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一杯温水适时递来。

  “饭后别喝太多水,对胃不好。”贺南朝在他耳边温声叮嘱。

  沈央攥紧了玻璃杯,拉住贺南朝的手。

  “哥,今天你见过了我家最高龄的长辈,对吧?”

  “嗯,对。”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沈央的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贺南朝一愣,表情认真:“沈央,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男朋友,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闻言,沈央慌慌张张拿起杯子喝水,耳尖迅速漫起红意。

  “既然如此,”他努力让自己不再结巴,直视着贺南朝黑亮的眼睛,“贺南朝,你是不是该正式和我同居了?”

  “正、正式?”

  “对啊,在床上也要正式的那种,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许拒绝我!”

  贺南朝呆立原地,甚至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沈央“啪”地放下水杯,跑进了他的房间。

  ——是贺南朝的房间。

  没错,沈央在搬运他的被褥。

  一次性抱起两个枕头和一床被子,途中还从怀里掉出一个枕头,简直手忙脚乱。

  搬完被褥还不够,他甚至想把整套衣柜里的东西也连夜搬走、

  沈央那副就怕他后悔的匆忙模样,让贺南朝看得直笑。

  “好了好了,别着急,咱们一起搬。”

  “真的?”

  “当然,饭后运动也要适量,小心胃疼。”

  “那你待会帮我揉揉。”

  “遵命,沈总。”

  他没有再拒绝“正式同居”之下的暗示,说句实话,他比沈央还想……

  看着沈央惊喜的表情,贺南朝觉得心口在微微发烫。

  他可真喜欢沈央,无论沈央究竟是何等身份,无论他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央。

  早在温泉中看到落日晚霞时,他就想过,人要活得自在坦诚些,不能永远畏缩不前。

  他就是喜欢站在他面前的沈央。

  只要这一点不会改变,接下来不管剧情如何发展,贺南朝都能坦然面对一切。

  他不会再跑路,一次都不会跑。

  夜深时,贺南朝浑身笼罩着水汽湿意,从浴室出来,站在门口,表情紧绷。

  沈央还没让他进房间。

  不知道是想偷偷折腾些什么。

  贺南朝心脏跳得厉害,不知焦灼紧张地等了多久,才等到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

  开门的人动作慌乱仓促,很快又在门缝中消失不见。

  贺南朝闭了闭眼。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随即蓦然怔住。

  沈央局促地坐在床上等他。

  穿着……女仆装。

  而且只有女仆装。

  裙摆蓬松,缀着繁复华丽的蕾丝花纹,仿佛量身定做般,完美勾勒出他纤细的腰。

  腰间精致的绑带之上,是一大片光洁白皙的漂亮脊背,犹如白瓷美玉,毫无瑕疵。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穿。

  沈央戴着一对雪白猫耳,微微低头,将柔软黑发下通红的耳尖藏了起来。

  “我,我就不信,”沈央的颤声细如蚊蚋,“这样你还忍得住。”

  贺南朝攥着门把手,呼吸几乎骤然凝滞,耳边响起擂鼓般的心跳声,动作放得极轻极慢。

  他直直盯着沈央,隐约听见自己沉重的鼻息,一瞬也难以移开目光。

  沈央脸颊滚烫,红晕一路弥漫至眼尾,染红了那滴勾人泪痣。

  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在羞赧中泛起波光潋滟。

  “不许跑,我……”

  沈央小声说着,下一瞬便听见巨大的关门声响。

  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因为贺南朝扯开领带期身而上,低头堵住了这双柔软的唇。

  “我从来没想跑过。”

  他嗓音微哑,却吻得格外凶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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