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脸色终究还是变了,肖落黑了脸,说不定他们除了手头的这个案子,还要翻不止一个案子,这下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了。

  “孙星空,你查钱莱的时候注意一下,她有没有生过孩子,最好可以确认一件事情,孟磊的女儿,是不是钱莱所生。如果是的话,孟磊可能强过钱莱这事儿就十有bā • 激了。”肖落对孙星空说。

  “谢柏群和我一块吧,看看里面休息的女士们还有没有话要说。”肖落起身。

  谢柏群带着歉意看了唐文一眼,耸了耸肩膀,笑着说:“他就是个工作狂人,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有啥需要的随时联系我。”

  “没事没事,你们忙吧。”唐文摆手。

  两人回到钱小臻的审讯室,钱小臻依旧显得得体而从容。

  “哟,换成这位凶凶的警官了啊,我还以为还是之前那位呢。”

  “怎么,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肖落坐的并不板正。

  实话说谢柏群能感觉到这人温度上来了,坐在身边感觉和坐在了暖炉旁边似的。

  但谢柏群也没什么立场让人回去休息,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案子能快点解决。

  “啧,脾气果然差。也不知道这位帅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钱小臻的手被拷在桌上上,朝着谢柏群扬了扬脑袋。

  谢柏群不置可否,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咳了两声进入正题:“既然心情不错,想必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了吧?比如,为什么孟磊该死,你的动机是什么?”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因为我姐姐。我姐姐是他荒/淫无度的受害者。”

  “那那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钱小臻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想说什么?我没有对孟磊的小孩做过什么,虽然他爸是个人/渣,但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这会儿你倒是清醒。”肖落嗤笑了一声,又问她:“怎么?唐医生就不无辜了吗?说,为什么要推唐医生下楼?”

  “我……”钱小臻支支吾吾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说:“因为他治好了孟磊,我恨他。”

  “那你平时在医院动手的机会不够多吗?非要等到他回来交接工作的时候,用推人这种……

  这种冲动又不能够保证成功的方式?

  我觉得这和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一致,钱小臻,说实话,主犯和帮凶,量刑上差异会很大,你还年轻,没有必要为了谁赌上一辈子。”谢柏群循循善诱,用一种恳切的语气说道。

  “为了谁?为了谁在隐瞒?是你的姐姐钱莱吗?”

  “是,我做这一切是为了她,但和她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爱她,我不能容忍她受到的伤害。”钱小臻听到钱莱反而镇定了下来,斩钉截铁地回应。

  “你确定?”

  “我确定。”

  “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么我换个问法好了,你说想出整个对孟磊实施谋/杀的方法的人是你对吗?”

  “对。”

  “那么除了你和李奇,现场的第三个人是谁?钱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论后来谢柏群怎么问,钱小臻都开始胡搅蛮缠,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不记得了。这样的回答显然有问题,但就是笃定他们找不到更多的证据。

  “我们问李奇有没有用?”谢柏群出了审讯室问肖落。

  肖落摇了摇头,说:“那个男的更难搞,他什么都不怕,你问他什么他也只会问,证据呢?空口无凭啊谢警官。”

  肖落揉了揉谢柏群紧皱的眉心,带着一点笑意。

  “你怎么不着急啊肖落,显得我干着急似的。”谢柏群被他的手指烫了一下,转而轻轻地控住肖落的手。

  “你不用着急。我们很多条线都在推进,进展其实还不错,只是他们其他人主动揽活儿,不想我们两个病号往外跑,你就领点情,好好休息也不错。和孙星空学着点摸鱼。”肖落公然双标,坦然接受了孙星空敢怒不敢言的眼刀。

  他们也探头往贺兰心那边看了两眼,只是看上去贺兰心看起来也要保持守口如瓶了。

  “那我们就等吧。等监控,和等星空这边出结果。”肖落往桌上一趴,大有睡一觉的架势,打着绷带的手抓着谢柏群,谢柏群本来想说帮忙孙星空的,被他抓着哪也去不了,只能安分地看着肖落在那里划拉某团外卖的页面,研究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靠谱的粥店。

  当天晚上对于钱莱的行踪就有了结果。

  “肖队!就在刚刚,交警那边发了消息,说高速路口那边拍到钱莱的车通过,我还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找到,没想到她自己冒出来了。”孙星空有些兴奋地说。

  “估计是知道钱小臻被抓了急了,让交警帮我们拦着点儿,不要让她通过下一个收费站了,我过去。”

  肖落活动了一下白天坤着了的肩膀,还略有酸痛,但已经不影响活动了。

  “我……”谢柏群想说他也一起。

  “你一起去干嘛?你这小身板省省了,我去借两个人和我一块儿去。该内勤内勤该外勤外勤啊。”

  肖落把他按在位置上,“听命令听指挥,忘了?抓一个嫌疑人而已,又不是要去和什么歹徒搏斗,放心。我给你点粥了,待会外卖过来好好吃点儿吧,别把你那胃再整出啥胃出血来。怪吓人的。”

  谢柏群被他劝服了。想想自己的身板确实菜鸡了些,又说:“那我和周周一起过医院监控,等你回来。”

  “嗯,祝咱们高材生最好这会儿就把案子破了,咱们就又能放假了。”肖落揶揄地拍了拍他的脑门,又弯着腰在他耳边轻声说:“新买的床还没派上几次用场呢?我抽屉里放的小气球也是。”

  “领导,请你正经一点。”谢柏群装作啥也听不懂,一本正经地说。

  “好了不闹了,我走了,星空你要是困你就去睡会儿,有啥事和柏群轮流蹲着就行了。”

  肖落也轻轻拍了拍孙星空发热的电脑,调侃道:“你的小兄弟这都快能烙饼了,也让它歇歇。”

  “别摸,那可是我女朋友。你歇菜了她都不会歇菜了。”孙星空头也不抬,快速地浏览着大量的信息。

  临出警局前遇到行色匆匆的钱澈,钱澈看到他打了个招呼,问:“肖队一个人上哪去?”

  “去抓人。”

  “你一个人啊?不多带俩人?”钱澈觉得有点奇怪,她们一般都是小组行动,很少会只有一个人的,再不济多找一个人也不难。

  “没有,有兄弟已经去追了,我去赶个晚场,凑个热闹。”肖落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和平时雷厉风行的模样有些相去甚远。

  肖落摸了摸那台警车,又看了看警局上边儿的徽章,眼底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你这是?”钱澈敏锐地问道。

  “没啥事。我走了。”肖落打开车门钻进车里,临走前又摇下车窗补充道,“我不在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啊……你……放心吧。”钱澈本来想调侃他说,你抓个人能走多久,用不着这么郑重其事吧。

  但看着肖落的眼神,女人和刑警敏锐的直觉让她没有这么说。

  肖落笑了笑,感激对方的不说破。

  他开着车在空旷的车道上行驶,这台警车老旧,在濒临退休的边缘,局里大概今年就让它退休的。肖落没有把电台调到警方的频道,而是打开收音机,拧开了音乐。

  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音乐电台,音乐播放地非常冗杂。

  seeuagain的旋律响起来的时候,肖落不由得笑了笑,不太熟练地哼着曲调。

  他是个很少听歌也很少看电影的人。

  对于电影的记忆只有部队里一起组织观看的那种电影,类型也非常单一,再往前应该就要追溯到中学的时候了。

  当时谢柏群和他还会一起去电影院,花上三四十块钱看一场电影,看一场网络上就能找到资源的电影,当时生活费有点拮据的肖落不是太理解,但他还是愿意和谢柏群一起去。

  黑暗的电影院里,大家的视线都在巨大而耀眼的屏幕上。

  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着迷地盯着谢柏群的眼神有多么露骨和赤/裸,一点儿都不矜持。

  他记得少年人在荧幕的光芒下专注的侧脸,有时候他也会默默流泪。

  谢柏群泪点挺低的,反正经常煽情的音乐一起来,谢柏群就嗷嗷地哭。

  噢,也没有嗷嗷,就是安静地哭,但有时候会哭得打嗝,又窘迫又止不住的样子也很可爱。

  肖落还记得这首seeuagain,是因为当时看那场速度与激情的时候,谢柏群哭得特别凶,他说那个演员现实里已经去世了,这场分别终究是不会再见了。

  说好的再见,也不会再见了。

  肖落叼着根烟,放任它自燃着,烟灰掉落给他的外套烫出一个洞,肖落也并不在乎,车速很快,窗外的路灯的灯光连成一条光河,延伸到没有尽头的那段。

  前路漫漫,看来终究要一个人闯。

  肖落看向后视镜里从市区就一直跟着他的那辆车,缓慢而坚定地踩下油门,提高了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