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落,找不到啊。”谢柏群在来来回回比对了前后几帧画面的人头之后,看得眼睛都酸了,都没有找到前后不一致的有可能为凶手变装的人。

  肖落这会儿也翻完了这几个月的登记表,也没有任何陌生人的来访记录。

  “睡一会儿吧,再过几个小时等钱澈和孙星空过来了再继续。”肖落拍了拍监控室里应该是保安自己搭的临时床。

  “说是这么说,你也没打算睡吧。”谢柏群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睡会,大半夜的,我们就算想现在排查孟磊的社会关系也不好办事。”肖落坐在临时床上,拍了拍大腿示意给他当枕头。

  谢柏群也乐颠颠地躺下了,枕着肖落的腿,大多是硬邦邦的肌肉,体感极差。

  但谁叫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谢柏群来回翻了几次,肖落用手盖在他眼睛上替他挡着光,知道他没找到人,心里不踏实,干脆慢条斯理地说:

  “你要习惯,能迅速发现线索那是运气好,有时候人一多或者下场雨,现场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要有耐心,急不来的。”

  “这能不着急嘛?这如果真是一对一的寻仇,杀完孟磊可能也就躲起来逃窜了。但万一不是一对一的呢,咱们快点说不定就救一个人呢?”

  “耐心才能提高效率。从对方在监控里的行动来看,他行事缜密,计划周全,目标明确,选用的shā • rén手段也没有宣泄的成分在,没有对犯罪现场的留恋,而是训练有素地撤离,很有可能和孟磊并没有什么仇恨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雇凶shā • rén?"

  “不排除雇凶,也可能是shā • rén灭口。孟磊或许知道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东西。”

  谢柏群安静了几分钟,就在肖落以为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谢柏群猛地又弹起来,趴在了视频前面。

  “不可能找不到的,我就说不可能找不到的!肖落你看这里!”谢柏群把视频拖到了凶手从病房离开之后大约十秒之后的走廊的监控画面。

  只见画面上各种人头攒动,这种监控摄像头也没有什么高清画质,也难为了谢柏群盯着这堆人头看了半天,肖落粗略扫了过去,正如谢柏群之前所说的,没有看到有什么多出来的人。

  当时正是医闹发生的时候,来来去去的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也多,过了一会儿他和谢柏群也出现在了画面里,或许是因为有人主动和歹徒交谈控制场面了。

  因此原本慌乱的人群也稍微稳定了下来。

  但一直播放到这里,画面上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啊,找到了,你看这个角落,有个小推车闪过去的痕迹,这个小推车下面,应该可以躲得下一个人吧?”

  “理论上是可以,但对于男人的体型来说太小了吧,而且你看,这个推小推车的还是个女护士,下面装一个人的话,应该推不动这么快吧。”

  “找个车试一下。”谢柏群和护士长找了一架不用的小车,他们两个人都试了一下,谢柏群勉强可以。

  但如果要快速推动他的话,起码要有肖落的体型和力气。

  谢柏群有些沮丧地蹲在地上。

  “其实还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他只是躲在这个小推车后面,借着小推车的遮掩躲过的监控。

  但是这样一段移动距离,而且还有转弯的话,推小推车的人应该能注意到,另一个可能是。

  在他结束行凶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现场,可能医闹这一出也是超出他预计的事情。因为我们两个的介入和参与,他观望了一阵子,没有立刻离开现场。”

  “你说的第二个可能我考虑过了,所以我不止看了那段时间前后的,一直到我们护士进入病房,发现孟磊已经死亡为止的时间内的监控,我都看了一遍,没有再看到对方出现在监控里。他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

  “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的这位推小推车的有点眼熟。”

  谢柏群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眼熟来,“你怎么就眼熟了?趁我不在勾搭小护士?”

  “别人哪受的了我。”肖落低笑了两声。

  也就谢柏群能接受他半夜里会砰地一下坐起来,然后就在窗边抽烟,谢柏群不会问他什么,也不会给他多余的关心,不如说那种时候就连和人互动都是费劲的。

  懒的时候谢柏群就抬抬眼皮看他一眼,哼两声翻个身继续睡了。第二天也不会问。

  有点精神的话谢柏群会起来给他随便泡杯什么。

  热杯牛奶,或者那种甜腻的巧克力,就算被肖落拒绝了也不会说什么,抱着杯子自己在旁边喝了,喝完了就回去睡觉。

  当然大多数时候肖落看不惯他打着赤脚站地板上,会把人早点扛回床上上接着睡觉。

  肖落被他揪着衣角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

  如果他这一生中真的还可以把自己托付给谁的话,那个人一定是谢柏群了。

  大概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迁就他迁就到这种程度上。

  就像是要把中学的时候欠下来的那些喜欢都一并补上一样,肖落不习惯睡觉的时候和人有肢体接触,谢柏群顶多也就扯着衣服,有时候肖落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们也会把拼在一起的床分开,实在睡不好的话,谢柏群也不介意分开两个房间睡。

  “我刚刚不是去大厅拿那个纸质的登记表,那时候刚好有个小护士也在问,我看着好像就是同个人,叫钱小臻。”

  “啧啧啧,才看一眼你就记住了啊。”谢柏群揶揄他。

  肖落笑了笑没说话,有时候记不住人可是要送命的,他哪敢记不住人。哪个是哪个头目,哪个是可以得罪的虾米。

  “那会儿我跟着你们当了几天医疗兵你都没认出我。”

  “太忙了,当时一起合作的兄弟部队的人也很多,我还以为你是别的队过来的。”

  这么一说肖落也挺怀念那段时间的,训练出任务,任务虽然危险,但他们知道自己去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救人,再难也四周敞亮,心里有光,任务成功了是英雄,有表彰,那时候也还想得没有这么多。

  两人边聊边去了护士长那边,那个钱小臻今天白天确实值了白班,这会儿已经不在医院了,谢柏群和肖落到此能干的也先干了个七七八八,趁着天亮这会儿的一两个小时先眯了一觉,孙星空和钱澈第二天就到了,过来之后各方面进度都快了很多,四个人也能轮休一下,等到周居席到开案情会的时候,迎接他的已经是几只熊猫了,桌子上文件摊了一整个桌子。

  “周周来了,那正好,重新梳理一次吧。大家也清一下脑子,柏群介绍一下案发经过。”

  “27日下午16时27分,嫌疑人从医院正门进入医院,直接去到了受害者孟磊的病房。

  同时,病房外的走廊发生一起持刀伤人事件,我和肖落在这条走廊里,很多人的注意力也在这里。

  从监控来看,凶手为男性,身高约178,有点驼背,体格较为健壮,经过专业的训练,至少具备健身史或格斗训练史,凶手先掐住受害者的喉管导致其短暂昏厥,并立刻从颈部向静脉注ꁘꁘ超过40ml的某种治疗心衰的药物,导致受害者猝死。

  同日下午17时15分,第一名护士查房时,未报备不妥。直到18时17分,另一名护士查房时发现其呼吸心跳已经停止,抢救无效,于18时48分,主治医师宣布死亡。”

  “为什么第一名护士没有报?”周居席提出疑问。

  钱澈接过话端:“那个护士待会会讲的,我们找她问过话了,你先听星空讲一下这个孟磊吧。”

  “啊,这个孟磊反正也很难说,他高中读完就没有再读了,然后有几年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查不到,然后26岁时候注册了一家在边境的旅游公司,公司信息非常少,能够查到的只有注册的时候的信息,就是在边境城市注册的,这个公司在五年前也注销了。

  但就是在这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旅游公司,开了第五年之后,31岁的孟磊回到老家,在老家又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化工厂,这个化工厂看着倒没什么,还挺正规的吧,和几个大的企业也有合作。

  32岁的时候和他现在的妻子结婚,两个人结婚六个月就生了一个女儿,估计是不小心搞大了肚子才结的婚,这个妻子呢,名字叫贺兰心,如她自己所说,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也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平日里夫妻关系不佳,没有感情,贺兰心时常不回家。

  哪怕不忙也喜欢呆在公司,这是她们公司的同事说的,两个人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小孩,不过孟磊和女儿的关系还可以,他女儿还蛮喜欢他的。”

  “那还是不排除他老婆的嫌疑吧,感觉有可能是雇凶,或者情杀,比如他老婆找了个的新的男朋友。”

  周居席手头过的案子也不少,很多看着复杂的,最后都是身边亲密的人下的手。

  大概也是大部分知人知面不知心,而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好坏都无所遁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