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暂借星火【完结】>第35章 能站住吗

  释放出去的时候,桑落大脑有好几秒的空白。

  一直到季商松手,拧开水龙头,然后将手移向水龙头下方,让水流冲干净他手上沾上的东西,桑落才从过快的呼吸中回过神。

  热水蒸腾,淡淡的腥膻气弥散开,桑落理智回笼些许,瞧见那抹浓郁的白色被水冲散,从季商修长的手指滑落。

  这幅画面中那微妙的色情感,让羞赧铺天盖地朝着桑落席卷而来。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桑落结结巴巴地道歉。

  季商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能站住吗?”

  “嗯。”桑落点头。

  “那自己站好。”季商说。

  桑落“哦”了一声,视线掠过季商还穿在身上的西装裤,布料完全湿透,原本应该很容易看出他躯体的轮廓,可是此时季商微微弓着腰,腰腹之下的布料折出一道凸起,桑落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有什么反应。

  不过他在站直身体之后还是好心地伸手,想要去帮季商解皮带,然后被季商发出的一个上扬的单音制止了。

  “你不是还没,还没洗吗?我帮你。”桑落蹩脚地用洗澡指代,好像刚才放肆求着季商帮自己弄的人不是自己。

  “不用,”季商冷静地拒绝,“你出去吧。”

  桑落愣怔抬头,有些蒙,季商已经洗干净了手,他侧身推开浴室的门,抬着下巴示意桑落:“出去擦干。”

  桑落还是没动,情绪有些低落,季商又说:“文身还想不想要了?”

  文身不能长时间沾水,虽然季商是在关心他,但桑落心里还是有点微妙,低着头转身走出了浴室。

  不多时,浴室里传来水声,桑落拿毛巾擦干身体,借着镜子看了一下文身,吃过药,也有按时抹药膏,文身已经不发炎了,甚至一些地方已经结痂,不出意外,回国的时候就能恢复好。

  桑落松了口气,心情却没有好转,听着浴室的水声,桑落顶着羞耻心开始复盘刚才的一切,季商的默许和季商的抗拒,让桑落雀跃又让桑落低迷。

  同时他也好奇,季商在帮他的时候是不是无动于衷,为此,他还暗自记下了季商在浴室待了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后,水声停了。

  桑落没有得出答案。

  季商穿着睡衣回到卧室,衣着整齐,神色冷淡,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来检查了桑落的文身,又帮他涂了药膏。

  毕竟刚才才弄了一次,桑落没有再出现什么比较强烈的反应,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没消失,他的身体依旧有些骚动不宁。

  室内浮荡着那股类似檀香的禁欲幽香,桑落吐息间,燥热感丝毫没被冷气缓解,连带情绪也跟着不上不下。

  在季商检查完他的文身起身要走的时候,桑落喊了一声“哥”。

  “嗯?”季商抬眼看他。

  “你刚才……”桑落对上季商冷静的一双眼睛,忽然又生了怯意,起了个话头又不敢问了。

  季商仍然看着他,冷淡地,不含任何其他情绪。桑落脸颊开始发烫,错开视线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出乎意料的是季商没有跳过这茬,挑了挑眉梢问了一句:“还有呢?”

  桑落一愣,视线又转回来:“还有什么?”

  季商不说话,像是非要让桑落自己想。

  桑落心中疑惑,但能感觉到季商似乎有些生气,思来想去只好先认错:“还有对不起,我不该乱喝酒的。”

  季商回以一声冷哼。

  桑落却是忽然放下心,他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季商生气果然是因为他乱喝酒。

  季商还是板着脸,桑落胆子也大了,伸手勾住季商搁在床沿的手指,撒娇讨饶:“我的文身不发炎了,已经要好了,我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了。”

  季商不置可否,只问:“除了喝酒,你和黄然还去做什么了?”

  桑落一边拨弄他的手指,一边说:“没做什么,她带我去了一个死亡咖啡馆,里面有点吓人,出来之后又带我去她朋友的酒吧,给我点了一杯酒。”

  顿了顿桑落又小声辩解:“我喝完才知道那是龙舌兰。”

  “你还会被吓到?”季商挑眉。

  桑落避而不答,只说:“你去一次就知道了。”

  桑落说的这些可以说全都是真话,只是他隐藏了一些细节,算不上说谎。

  和桑榆的那场争吵,桑落不想让季商知道。

  旅行的意义大概就是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短暂的摆脱一切,做回自己。

  和季商在泰国的相处,平和、温馨、还有暧昧和愉悦,对桑落来说是比最奢华的镜头还要珍贵一亿倍的东西。

  他不想让梦这么快就破碎,更不想破坏他和季商之间的平和氛围。

  国内那些令人烦躁的事,无法解决,但可以短暂逃避。

  “真的。”桑落保证,“骗你是小狗。”

  他脸色还是很红,眼眶也莫名晕着一层水汽,一看他这小狗卖乖样,季商发不出脾气了,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行了,睡觉。”

  桑落被打得一激灵,屁股上酥麻的感觉像过电一样,带动他身体里蓄势待发的躁动因子。

  桑落又开始觉得热,不过罪魁祸首季商已经起身,见他往房间门口走,桑落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有几份文件要看。”季商说。

  “哦,”桑落说,“你就在房间里处理吧,我不打扰你。”

  季商回头看了他两秒,然后点头。

  不多时,他抱着笔记本回到卧室,坐到自己的床上开始看文件。

  桑落趴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两人各干各的,无声地陪着彼此。

  在酒吧的时候,桑落没有喝很多酒,虽然没醉,却也阴差阳错借着酒劲儿短暂地消了愁。

  这会儿安静下来,那股情绪又开始卷土重来,特别是在桑落看到桑榆下午的时候发的那条朋友圈时。

  “又失败了,这是命吗?”

  桑榆很少发朋友圈,这种消极的动态更是少之又少。

  从桑落出生开始,大他十二岁的姐姐桑榆,就一直是成熟可靠的形象,在桑落的心里,她比季商还要更理智沉稳。

  如果要在桑落的成长过程中划分出父亲和母亲的职责归属,桑榆比季商给他的感觉还要更多一些父性。

  自他们家生意度过最开始的艰难阶段,桑榆一直都是精明能干,积极向上的,很少表现出多愁善感,也不会发这种朋友圈。

  这几年桑榆唉声叹气、情绪低迷,多半都是因为她没能成功受孕的事。

  桑落深知这一点。

  在去年年初,她通过试管成功孕育了胚胎,但没过两个月,就因意外而胎停。

  到底是亲姐弟,只是一条朋友圈,桑落便猜到桑榆这是因为又一次试管失败。

  桑榆有多渴望做个母亲,作为亲弟弟的桑落很是清楚。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桑榆今天会发那么大脾气,也开始后悔在她又经历一次打击之后,他不仅没有宽慰姐姐,还和她大吵一架。

  桑落将脸埋在臂弯,愧疚和自我怀疑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牢牢地压着他,困住他。

  直到他听到电脑合盖的声音,属于季商的动静短暂地将他拉出那张网,他又回到了可以感到放松的环境里,一切困扰都在被压制。

  他偏过头,露出眼睛,让季商出现在他的视野,占据他的感官。

  类似檀香的幽香随着呼吸进入肺腑,季商的一举一动都拨弄着桑落低迷的情绪。

  爱的确让人着迷,让他痛苦,也让他愉悦,能让他置身地狱,也能救他水火。

  他真的,很喜欢季商。

  季商放下电脑,转身时碰上桑落的深情又迷离的目光,他脚步一顿:“怎么了?”

  “没怎么。”桑落唔哝着说。

  季商又看了他两秒,然后说:“那就睡觉。”

  “嗯。”桑落点头。

  季商便走回床边,掀开被子,上床,关灯,躺下。

  墙角的壁灯还亮着,灯光如月色薄纱般笼罩下来。桑落眼神朦胧,盯着季商的身影看了一会儿,他忽然翻身坐起,两步便跨到了季商的床上。

  在季商问“干什么?”的时候,他掀开被子的另一边,钻进去,躺好。

  “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桑落说,“我有点害怕。”

  季商:“……”

  都乖乖躺好了,季商也不能把他踹下去,只说:“不嫌挤吗?”

  “不嫌。”桑落侧过身,贴着季商的胳膊。

  季商没再说什么,平躺着放松身体。

  室内恢复安静,只有窗外低低的虫鸣和床上两道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被子里的温度因为两个人开始升高,隐隐有些超过了宜睡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桑落忽然开口喊了一声“哥”。

  “嗯?”季商显然没睡着。

  “姐姐,她有没有给你打电话?”桑落问。

  季商偏过头,顿了一秒说:“没有,她给你打了?”

  “也没有。”桑落补充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后天是姐夫的生日。”

  说话间,他的气息蔓延过来,微弱的细风掠过季商的脖颈,有些痒。

  季商“嗯”了一声,视线从他挺翘的鼻尖扫过,落至他张合的嘴唇,昏暗的光线很好地隐藏了他的表情,季商看不出什么,可还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得低迷。

  还是这么笨蛋,撒谎一眼就能被看穿。

  “你买礼物了吗?”桑落问他。

  “买了。”

  “什么时候买的?”桑落问。

  “在新加坡的时候。”

  “哦,”桑落想起什么,“不会是那两只表吧?”

  季商笑了一声:“姐姐都让你买表了,我还买表干什么?”

  桑落:“……也是。”

  “酒还没醒吗?”季商笑着问。

  桑落却是忽然不说话了。

  季商也没再开口。

  没一会儿被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旋即季商感觉到桑落和他贴得更近了,还伸手搭在他的腰上,既放肆又怯懦地拥抱他。

  “我好像是还没有醒酒。”桑落开口说,他声音压得很低,贴在季商颈侧的气息却是很烫。

  很奇怪,在听到季商的笑声时,那张网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桑落身体里的躁动逐渐复苏,违背了他的抑郁情绪。

  桑落抓着季商腰际的睡衣,问他:“你醒酒了吗?”

  季商说:“我没醉,不需要醒酒。”

  黑暗中,桑落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安静了一会儿,他低落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今晚的事情,你不会忘了是不是?”

  不会像两年前,你毕业聚餐那晚一样,在我吻过你之后,忘得一干二净。

  季商没有说话,沉默间,桑落手心攥得更紧了一点。

  隔着薄薄的布料,两人同样炙热的体温互相交替。

  两三个呼吸之后,季商调整睡姿,从正面平躺变成侧躺面对着桑落。

  借着微弱的光线,季商看到桑落盈着不安与期待的一双眼,略长的额发在他的眼皮上戳出一道痕迹,但他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季商伸手用食指将那缕额发拨弄开,然后下滑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像是安抚,也像是许诺。

  “嗯,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