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小区?”

  “是。”佟子萤如实回答。

  怪不得。白展侑顿时无奈轻笑,还以为季慕城早两天脑子突然抽风了,死活要在XXX小区买房,原来是这个原因。

  “哪一栋?我有个朋友也住在XXX小区,在XX栋,我看看两栋楼相隔近不近。”

  “我在南区32栋。”佟子萤不疑有它,“隔得挺远的。”

  “那小区的格局我不熟,也不知道远不远,但我的朋友在12楼,阳光倒是足。”

  “好巧啊,我也是在12楼。”佟子萤脱口而出,“但我都是上早班较多,晚上才在家。”

  “是吗?”白展侑该打听的都打听到手了,心里暗喜,忙转过话头免得佟子萤起疑心,“那你现在是实习医生还是正式医生?”

  佟子萤指了指自己办公桌上的名字牌,“还是实习呢,而且只是教授的临时助理,科室未定,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转正。”

  白展侑没有顺势说出让佟子萤加油努力的话,只是静默了几秒,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看医书了,拿我们的手试着扎针的时候,喊得比我们还要大声,想不到现在都成医生了。”

  忽如其来的感概让佟子萤愣了一下,往时的稚事于现在而言,已显得格外遥远,无奈苦笑,“毕竟这几年里,天天都要对着医书,就算再不喜欢,多少还是能学会一点的。”

  年年岁岁一圈圈的走,终究是能改变一些事,改变一些人。

  白展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得赞同,“也对,人嘛,谁又能保证永远忠于热爱?”

  说完后便站起身来,“好了,我也该走了,摸鱼太久说不定会挨揍。”

  佟子萤总觉得白展侑话里意有所指,但还未深想明白,白展侑已经掏出手机说道,“子萤,加个联系方式吧,铁朗他们都在A市,现在你回国了,我们以后可以常聚。”

  白展侑态度亲切,动作自然,如果找理由拒绝实在是太过刻意,只好给了。正忐忑着白展侑说不定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季慕城,可马上又想到,自己刚才不都把住的地方全说出去了吗?

  这只老狐狸!

  佟子萤懊悔,但白展侑已经把该问的该拿的都弄到手了,吹着口哨心满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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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南铁朗如常来到好友傅治开的餐厅蹭饭。

  傅治是季慕城这群死党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本来跟南铁朗一样,也是个不爱学习爱捣蛋的,被家里丢去国外几年,喝了点洋墨水,性子沉稳了不少,毕业后回A市,依着兴趣开了间西餐馆,在几个好友的帮助下经营得有声有色,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治,还是老样子,记得不要放红萝卜和洋葱。”到餐厅时,季慕城与白展侑已经坐在隔间去了,铁朗小王子点完餐后直接走进去,经过白展侑身旁时,还顺道捶了他一拳。

  “报今天早上的仇。”南铁朗对着白展侑哼了一声,举起拳头耀武扬威。

  “小气。”白展侑不跟他计较,点开ipad里的一个视频递给季慕城,继续说道,“医院的监控我调出来了,也跟保镖确认过,佟子萤回国之后,只有罗萍仪去过老季总的病房,时间是在三天前,也就是佟子萤上班的第一天,她是先去了佟子萤的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后再去了六楼。”

  “而老季总的手机,技术部监测到一通三分钟以上的通话,联络人是罗竟文。电话是老季总主动拨出的,拨出时间是在罗萍仪离开病房后,约下午四点三十五分。”

  南铁朗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疑惑问出声,“无缘无故查这些事做什么?”

  白展侑:“老季总知道了佟子萤回国的事。”

  “这么快?这才几天啊。”南铁朗瞄了一眼正黑沉着脸,专心看监控视频的季慕城,暗暗咋舌,“怪不得这么劳师动众,那确认了是罗萍仪通风报信吗?”

  “她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排除是罗竟文。”白展侑让服务员送两瓶啤酒来,又说道,“不过这都是意料中的事了,我倒觉得早点发现更好,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季慕城关上ipad,看样子似乎被白展侑的话说服,“那老头知道便知道吧,躺在病床上能做什么事?只是这个罗萍仪,能闹子萤一次,就能闹第二次,如果再不找个理由撕破脸,她估计不会懂得什么是收敛。”

  “早就该跟她断了。”南铁朗觉得非常有理,毕竟他可是见识过罗萍仪在短短一小时内,就给季慕城打了十多个追魂夺命Call的烦人威力。

  实在是可怕得很。

  这时傅治端着饭菜来了,他一家西餐店,还得要按照眼前几位大爷的口味,把肥牛煮成抱蛋的,把肉酱炖成酸辣的,就连送菜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最气人的是这群大爷们经常赊账不结,明明一个个富得流油,家里厨师保姆啥也不缺,就偏爱到这来吃霸王餐。

  傅治端菜后也坐下来吃上了,南铁朗随口一问,“阿牧呢?”

  “他出差了,不过说起阿牧我就忽然想起一件事。”傅治抬头看向季慕城,“他上回跟我提起季星辰,听说那男孩已经通过了华英的海选和第一轮面试,要是下一轮通过了,就能安排出道了。”

  南铁朗啃了一大口牛肉,“季星辰是季叔叔跟晴阿姨的儿子?这小子真厉害,好像才十八九岁,这就要出道了。”

  “对,但他现在还是练习生。”傅治见南铁朗吃得香,也扒拉了一些到自己碗里,继续看着季慕城说,“可是阿牧怕他出道后会影响到你和承威,所以一直决定不下来。”

  季慕城听完后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星辰刚进华英娱乐做练习生的时候,阿牧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只是想不到他没有后台也不靠季家能走到这么远。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肯定不会反对,到时让阿牧给他改个艺名,把他的个人资料清干净些就行,我不插手。”

  “出道全靠编,为了避开季老头的眼线,他也是不容易。”南铁朗说着,又问,“我记得好像只有季星辰一个人回国了,那季叔叔和晴阿姨呢,还是在国外吗?”

  “是。”白展侑看了季慕城一眼,说道,“老季总不承认陈家,陈晴自然没有回来的理由。”

  “豪门世家的规矩真多,这样看来,佟子萤还是挺幸运的,起码现在能回国了嘛。”

  白展侑听完南铁朗的话,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没忍住弹了他脑门一下,“动动脑子,佟子萤能回来,是因为现在阿城手里有罗家医院和公司的股份,罗竟文才不得不告诉我们佟子萤的情况。而且佟子萤不是季家人,严格来说他甚至连罗家人也不是,老季总再只手遮天,能威胁到的只有罗家和罗竟文的生意,对佟子萤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其实当年,佟子萤说白了就是心软和蠢,他要是狠心一点,根本不必听从老季总和罗竟文的安排出国。”

  直面事实,备受打击的就是当事人。季慕城默默听着,无声地开了一瓶啤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桌上几人看着,都叹了叹气。那时年轻,许多问题都不知正确的答案,回首再看,似乎是有另一个解决问题的选项,但答卷已交,想落笔涂改重新再来,却发现原先因选错而留下来的痕迹,怎么也擦不掉。

  在那个时间节点里,所有的懦弱与无能为力,仿佛都只能归结于命运。

  白展侑拍了拍好友的肩,自己也开了一罐啤酒,“喝吧,反正今晚烂铁链开车,咱们等下去看看我今天刚定下来的新家,大家伙一起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