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氛围太融洽,纪风长推门进去的第一时间竟然没人发现他回来了。手按在门把上,纪风长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要怎么气势汹汹又不显故意地走进病房。
没等纪风长想个明白,手里过多的早餐出现分歧,一颗圆溜溜的卤蛋啪嗒一声摔下去,再咕噜噜往前滚了一段距离,滚到男人脚边,动静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纪风长在心里伸出挽回的手,悔恨腹议:“呔!怎么买了一个金刚不坏小卤蛋。”
有了这个小插曲,南星回很快发现了纪风长,他噌一下站起来,漂亮的脸蛋挂上笑容:“纪风长,你回来啦!你买了这么多早餐啊,我来帮你拿。”
纪风长没有错过西装男人从南星回发梢上滑落的手,心里狠狠爽了一把。面对着南星回的时候也有了笑意,挑挑拣拣把南星回想吃的那些早餐分了出来:“喏,你的点单。”
南星回心满意足:“谢谢。”
此时,坐在陪护床上的男人也弯下腰,把地上掉落的卤蛋捡了起来,动作优雅得纪风长恨不得当场给他配一曲bgm。
“我走在长街中,听戏子唱京城~”
男人似有所感,把卤蛋递给走近的纪风长:“这位先生,你的蛋。”
纪风长表示拒绝:“不,是他的蛋。”
视线指向床上半躺的胡老头。
男人沉默,手指轻翻把卤蛋剥出来,喂到胡老头的嘴边:“爸,吃卤蛋。”
胡老头冷哼,胡子一翘一翘,像是生气的大猫:“不要你喂。”
纪风长心里长哦一声。爸?原来这个男人是胡老头那个好多年没有回过家的儿子。
胡老头说不吃就真的不张嘴,鼻子吸着和香喷喷的卤蛋做抗争。
一见这场景,捧着暖乎早餐的南星回二话不说把早餐塞进纪风长怀里,蹭到男人身边伸手去接卤蛋:“清远叔,给我吧,我来喂胡爷爷。”
胡清远到了有一会儿,见识过自家老爹和南星回的相处模式,清楚南星回的本事,二话不说就把卤蛋给了南星回。
南星回笑得甜甜的哄:“胡爷爷吃卤蛋,好香的。”
胡老头瞪胡清远一眼,胡清远垂着眉眼让到一边。
胡老头这才咬了一口卤蛋,慢慢品尝,又顺势吸了一口南星回送到嘴边的豆浆,评价道:“星星喂的卤蛋就是好吃。”
南星回抿着嘴巴笑,像个傻孩子。他从记事起就没有爷爷奶奶一辈,这还是第一次喂爷爷辈的老年人吃东西,怪有成就感的。
“好了,好了,剩下的放到床头柜上,我自己吃,星星你也去吃早饭。”
看胡老头表情不似勉强,南星回昂了一声,转头就继续小仓鼠进食。
纪风长抱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态,大方分了两个包子给胡清远:“你是胡叔的儿子?我是你们隔壁的邻居,我叫纪风长,是南星回的大哥。你也没吃早饭吧?整两个。”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胡清远就赶了回来,路上一颗心吊着,什么都吃不下,现在饿也是真饿了,便也没拒绝:“谢谢,我叫胡清远,叫我清远就行。”
吃完一个包子的南星回后知后觉,貌似辈分到他这里又不对了,他眨巴眼睛,指指胡清远,再指指纪风长:“叔?哥?辈分又不对了。清远叔,你看着这么年轻,以后要不我还是叫你哥吧。”
纪风长脸色一凛:“说的什么话?你喊胡叔喊爷爷,喊他儿子叫哥哥,辈分乱了。”
南星回:“可是呜呜……”
剩下的话被纪风长塞进嘴巴里的包子堵住了,南星回不小心咬了一口,汤汁流到嘴里,好好吃。
“该叫叔还是叫叔。”纪风长拍拍南星回的小卷毛,似要把什么痕迹拍干净。
胡清远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眼里精光闪过:“我都可以,一个称呼而已,星星怎么开心怎么叫。”
既然当事人没意见,南星回也就不执着了:“那我还是继续叫清远叔吧,叫习惯了。”
胡清远看他乖巧,抬手又想摸他的小卷毛:“好。”
可是这回有了纪风长,怎么会被他摸到,纪风长的大手轻轻一挡,四两拨千斤。
胡清远嘴角的笑意更深,手往回收。
吃完早饭,医生来查床,情况一切正常,纪风长就对胡清远说:“既然胡叔没事,你也在这儿,我和星星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要是搞不定,可以给胡叔请一个护工,胡叔这样子,肯定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算出院了也需要人照顾。”
胡清远颔首:“好。昨晚的事,谢谢你和星星,要不是你们,我爸的情况肯定没有现在这么乐观。等我爸出院了,我请你和星星吃饭。”
纪风长摆摆手,拿出男人的气概:“说这些,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助。”
临走前,南星回还有点不放心,就拿出他的新手机加了胡清远的微信,表示有事微信联系,尤其是搞不定胡老头的时候,胡清远淡笑着说好。
回家路上,纪风长摊手:“把你手机给我用下。”
南星回不知道纪风长要干什么,也没问,乖乖二话不说就奉上手机:“请用。”
像个谄媚又不失可爱的小狗腿子。
纪风长哼笑一声,指头贴上去,瞬间解锁,速度快到纪风长顿了下,后知后觉南星回的手机录了他的指纹,别说,这种可以随时解锁别人手机的感觉
南星回微信里没啥人,就只有他和一个备注“清远叔”的联系人。
纪风长盯着联系人界面看了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才像个变态。手指一划,退出页面,息屏,顺手还回南星回兜里。
南星回手心贴着被纪风长捏得暖乎乎的手机,傻傻问:“用完了?”
纪风长弹了下他的小卷毛:“没用完我还给你干嘛。”
“哦。”南星回抓抓被弹的小卷毛。
救护车的动静太吓人,两人再回长乐巷,李纷和方奶奶第一时间喊住两人,询问情况。
纪风长解释:“是胡叔,他昨晚爬梯子换灯泡摔了,我和小回打了120,陪着去了医院。医生检查说是骨折,做了手术,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纷追问:“那你们现在回来了,就胡叔一个人在医院?”
“不是,胡叔儿子回来了。”
听到这儿,李纷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儿子?清远回来了?”
纪风长点头:“对。”
李纷似感叹又惋惜:“我都好几年没看到清远了,应该有小十年了吧,你搬进来之前他就有好几年都没回家。”
方奶奶捣了李纷一胳膊肘,把李纷从回忆的漩涡拉出来,李纷笑笑:“行了,既然胡叔有人照顾我们也不担心了。你和星星照顾了一晚上,肯定也没睡好觉,我也不拉着你们说闲话了,你们回家去吧,好好补个觉。”
话别李纷和方奶奶,男性户小脸拧着:“纪风长,你觉不觉得方奶奶和纷姐怪怪的?说到清远叔的时候欲言又止,肯定有什么故事。”
纪风长揪小卷毛:“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八卦?人家不想说肯定是不好说,你也别好奇。”
南星回哼哼:“知道了,我就是和你说一下,我还是会看脸色的。”
对于某人的自知之明,纪风长不置可否。
家门口,依旧是熟悉的画面,三猫齐聚,不悔蜷成一团,缩在狸花大哥的怀里,见到两人,一旁站着像爱情保安的大胖橘叫得比不悔还大声,喵言喵语似乎在谴责两人的不负责。
南星回啊呀一声:“纪风长,我们没给不悔留吃的!不悔肯定是饿了。”
纪风长绕过大胖橘去开门:“昨天走得那么着急,没顾上。我现在进去给它拿点你之前买的零食对付着,你把它弄进来。”
南星回把不悔抱起来往院子里,剩下的两只公猫就蹲在门外,充当看门石狮子,南星回邀请它们,它们都不进来。
吃过早饭,不悔又踩着猫步和男朋友们出去玩耍了。
南星回惊奇:“纪风长,为什么大胖橘和狸花大哥都不吃我们给不悔弄的饭,也不进我们的院子?”
纪风长猜测:“可能是流浪猫的边界感吧。之前不悔不也是,一直都在门口蹲着,从没有进过我们的院子,还是那次你把它抱进来之后,它才开始在我们院子自由进出的。”
“好懂事的猫猫啊,”南星回想着怪心酸的,“流浪猫好可怜。”
“那两只公猫膘肥体壮、溜光水滑的,可怜?”纪风长一语击败南星回的同情。
南星回想了想两只公猫的样子:“好像是挺胖的,瘦的就只有我们家不悔。”
自此,猫猫话题结束,两人各自回房间补觉。回房间的路上,南星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但又死活想不起来。等南星回再想起来,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遛弯的时候去给胡老头送了骨头汤,顺道帮忙缓和了一下父子关系,回来在巷子口看到一家新开的网吧,夜色中,网吧的招牌格外闪亮,名字叫“人来人网吧”,有种莫名其妙的诙谐感。
南星回先是指着网吧的名字让纪风长看:“纪风长你看,好奇怪的一个名字啊。”
纪风长看了一眼,应和:“是有点。”
然后南星回的注意力就被网吧玻璃门上贴着的招聘启事吸引。晚上光线不是很好,看得不是太清楚,南星回特地走过去站在招聘启事面前看。
他手一指:“纪风长!这个网吧招网管,我想去试试。”
果然,你在意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现全世界到处都有这个东西。南星回刚想找工作,就发现了网吧的招聘启事。
纪风长看了看网吧的招聘,转头问南星回:“你想找工作?怕我养不起你吗?”
这话说得好奇怪,南星回瞟了瞟纪风长的眼神。
“不是,我不是怕你养不起我,我只是觉得我有手有脚的,光花你的钱太不像话。”
也是,要是小回一辈子心安理得要他养着,纪风长才会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既然你真的想工作,那就试试。”
南星回拽拽纪风长的衣袖:“那你陪我进去问问,我不敢一个人进去。”
纪风长垂眸看着牵着自己的小爪子,轻笑一声:“走吧。”
网吧挺大的,一个大平层,里面摆着很多电脑,门口是收银台,坐着一个光头的男孩子,长相清纯,眉眼干净得不像话。
南星回说话都小声了些,怕吓到人家:“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要招网管吗?”
小光头歪歪脑袋,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卖水果专用白色大喇叭:“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音量太足,南星回被吓了一跳,直往纪风长身后躲。纪风长好笑,默认代言人身份:“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要招网管吗?”
纪风长加大音量重复了南星回的话,小光头终于听到了:“哦,来应聘的?是要招人,你们等一下,我叫老板过来。”
就见小光头又从柜台下面拿起一个对讲机:“喂,有人来……”
话说到一半,对讲机坏掉,小光头撇撇嘴,使劲拍了对讲机两下,没拍好,小光头就没管了,把对讲机放在一旁对南星回说:“你们等一下,老板应该过两分钟就到。”
两分钟没到,一个剃着圆寸的男人从店外面气势汹汹走进来,目光锐利,巡视一周,把视线落在小光头身上:“没事吧?怎么说一半就没声音了?”
小光头下巴指了指对讲机:“坏了。没事,就是有人来应聘而已。”
圆寸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南星回两人身上:“你们谁来应聘?”
男人气势很强,要不是纪风长在旁边,南星回铁定会吓得转身就走。
“我。”南星回弱弱举手。
圆寸眼神打量了南星回一圈,似乎是在脑海里给南星回打分:“多大了?”
南星回如实回答:“二十二。”
圆寸继续问:“什么学历?住在哪儿?会电脑基本操作吗?”
南星回想了下:“算是高中毕业,就住在巷子里面,会基本的电脑操作。”
然后圆寸就嗯了一声:“行。我们这会儿没有社保,二百块一天,工资可日结可月结,可兼职可长期,能长期最好。你的上班时间和他一样,上午十一点到晚上八点,人少的时候你们坐一起玩手机聊天都行,只要不耽误生意就行。中午不休息,吃饭的话,自己带饭来或者点外卖都行,但不能离开网吧……”
圆寸说了一长溜,最后总结一句:“能接受吗?”
“能。”工资可以日结,想休息就请假,挺人性化的,南星回表示可以接受。
南星回加了老板和小光头的微信,约定好了明天正式上班,就跟着纪风长回家了。
路上,南星回后知后觉:“纪风长,我突然有点紧张怎么办?我明天第一天上班,我怕自己干不好,我以前都没有兼职过,完全没有工作经验。”
纪风长安抚道:“没事,放轻松。你明天去的话,那个和你一起搭班的小哥会带你的,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能聊得来。要是实在干不下去,你拿了工资走就是了,我还能少你饭吃?”
“有了你这个话,我心里就平静多了,你说得对,大不了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拿钱走人,我不怕。”
第二天,南星回正式上班,穿上李纷给他做的新衣服,在纪风长的陪伴下,精精神神的就去了。中午吃饭纪风长让他不用担心,到点给他送网吧去。
把人送进去,纪风长没急着走,在网吧外面躲着站了会儿,看南星回和搭班的小光头相处得还算融洽,这才放心大胆回家去做午饭。
等到纪风长来送饭时,南星回已经和小光头混熟悉了,两人有说有笑,南星回还把自己的菜分给小光头吃,亲亲热热叫小光头小夏。
是的,小光头叫夏知许,性格比南星回稍微外向点,但也外向不到哪里去,所以老板给他买了个大喇叭,方便他和别人交流。
南星回刚去的时候,夏知许一直忙着给人开机子煮泡面,稍微闲下来点才得空给南星回说一天里需要做的事情。事情不多,电脑的操作不复杂,南星回听了一遍就听懂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交流都还比较生疏,直到南星回把兜里的糖分了夏知许一半,夏知许接过糖,笑起来。
南星回惊奇:“你有酒窝,笑起来好好看。”
夏知许笑意收敛些,显得腼腆:“我现在是光头,笑起来也会好看吗?”
南星回重重点头:“好看,你好像动漫里的小和尚,可爱。”
南星回一句好看一句可爱的,还给糖吃,很快就获得了同龄人夏知许的信任。没人来的时候两人躲在柜台后面嘀嘀咕咕,有顾客需要服务的时候就两人商量着来,相处分外融洽。
下午有个小插曲,网吧来了个不大礼貌的男人,进来就叼着烟,夏知许说这是无烟网吧,男人不仅没灭烟,还嘲笑夏知许是小寺庙里被赶出来的花和尚,南星回当即鼓起勇气帮忙怼回去,两人一来一回骂了起来。夏知许见识不对,连忙把老板陈屹召唤了来。
陈屹身材壮硕,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几个同样寸头的大汉,话都没说一句,找茬的人就灰溜溜贴着缝跑了。
陈屹眉头皱着问夏知许:“要不我再给你们找个搭班的?你们两个没一个是能唬住人的,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这时候,陈屹身后的大汉们纷纷举手争取,还有胆子大的直接嚷出声:“嫂子选我!”
嫂子?
南星回在旁边吃瓜吃得一脸惊恐,看看陈屹再看看夏知许。
这两人?
夏知许被他的视线看得脸烫,瞪了陈屹两眼:“不用,三个人太多了。”
“那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陈屹明显不想让步。
夏知许说:“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给你打电话,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打110报警。再说了,网吧里这么多人,就算有人来找茬也最多骂几句,不敢动手的。”
陈屹眉头就没松开,迫于夏知许的坚持不得不松口:“行吧,那就还是你们两个人守一段时间看看,要是有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注意身体,不要生气。”
夏知许嗯嗯两声,态度敷衍的把陈屹送走了。
陈屹出门前,特地给南星回说了句多谢。南星回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事情里能值老板一声多谢的,就只有护了夏知许这件事。
再一结合他那会儿听到的“嫂子”,南星回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
吐了吐气的夏知许扭头对上南星回八卦的小眼神,面皮又是一红:“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羞。”
南星回转了转眼珠子:“我也不想这么看着你,但我太震惊了。你和老板是一对呀?”
夏知许抬手捂脸:“现在还不算啦,他都还没给我告白,只是他的那些兄弟们起哄叫我嫂子。”
一看这样子,南星回就知道两人铁定十有八九两情相悦,他嘻嘻一笑:“应该快了。”
夏知许不想单方面被调侃:“那你呢?你和今天中午给你送饭来那个大哥是什么关系?昨天你来应聘也是他陪着你来的。”
南星回想了想:“他收留了我,算是我的家人。”
夏知许嘁了一声:“不信。要我说,你们肯定也快了。”
“不会的,他给我说过,他是不婚主义。”说到这儿,南星回莫名失落,心里想给纪风长当老婆的想法又开始叫嚣起来。
南星回表情一变,夏知许自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看电影。”
南星回第一天上班,除了那个小插曲,其余时间都过得很自在,还成功收获了夏知许这个聊得来的新朋友。
晚上八点,下班时间,南星回依依不舍和夏知许告白,和来接他回家的纪风长走了。
纪风长像接小孩儿放学回家的家长,开口就是:“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南星回毫不犹豫:“挺开心的。小夏他很好相处。有时候比较忙,需要一直给客人送东西
开机子,不忙的时候就比较闲。我就和小夏一起看电视聊天,时间过得可快了。”
纪风长嗯了一声:“那就好。”
亏他在家还担心南星回,切菜的时候都没办法聚精会神,谁知道,南星回根本不需要他担心,混得风生水起的,一口一个小夏。
纪风长后面就没主动说话了,只有南星回问他一句他才回答,南星回觉得不太对劲。
“纪风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南星回叫住纪风长,垫脚去探纪风长的额头温度。
纪风长握住少年清瘦的手腕:“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发烧。”
“没事才怪!你手上怎么这么大一个伤口,你都没有贴创可贴!”南星回愁眉苦脸握着纪风长的手,接着路灯的光看情况,“什么时候弄到的啊?我们快回去,我给你贴创可贴。”
纪风长反手牵住南星回:“急什么,不是大事。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过两天就好了。”
南星回眼睛发红:“那我今天吃的饭菜里岂不是有你的血?”
纪风长一哽:“我也没这么变态。第一时间把菜刀和案板洗干净了的,没有血。你别胡思乱想。”
南星回气鼓鼓:“那你快点跟我回去贴创可贴。”
回家的第一时间,南星回都没顾得上给贴上来蹭蹭的不悔一个眼神,而是满屋子到处找药箱,嘴里还嘟囔:“药箱药箱……”
纪风长被按在沙发上,看着南星回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胸腔里郁结的那股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药箱在电视柜里。”纪风长出声提醒。
真是傻乎乎的,找不到东西都不知道问问他。
南星回抱着药箱,急匆匆挨着纪风长坐下,抓着纪风长的手指研究:“看起来好深啊,我是不是要先给你消个毒?”
眼见南星回拿起酒精,纪风长连忙出声阻止:“不用消毒,我第一时间冲了水的,而且现在都快结痂了,你消毒也没用,贴个创可贴就行。”
“好吧。”南星回放下酒精,转而拿起一枚创可贴撕开。
第一次给别人贴创可贴,南星回超级小心,一点点把两边的塑料纸撕开,不让自己的手碰到中间要挨着伤口的干净区域。
边贴南星回还边呼呼给纪风长吹气,生怕把人弄疼了。
明亮灯光下,南星回的睫毛一动不动,让纪风长想起了那一晚南星回眨成蝴蝶翅膀的眼睫毛,一静一动,不同状态,但相同的是,两种状态下的南星回都让纪风长心里蓦的一软。
创可贴粘好,南星回一再叮嘱纪风长要注意,不要再沾水了。纪风长应了,但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在南星回叮嘱晚上睡觉要小心不要压着伤口的时候,纪风长忍无可忍,半调侃半认真道:“我注意不了,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守着我不让我压着伤口。”
本就是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冷静了几秒钟,纪风长就想撤回。
谁知,南星回先他一瞬出声:“好,好呀,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我监督你。”
说完,南星回悄悄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等待着纪风长回话。
等的过程中,南星回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是马上就要振翅起飞的小蝴蝶,纪风长看见了,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行,一起睡,你监督我。”
南星回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从给纪风长伤口贴创可贴,发展到和纪风长一起睡觉。但纪风长都同意了,他也没理由拒绝。
贴完创可贴,纪风长进厨房把砂锅里给南星回温着的宵夜端了出来。
“给你煮的红枣银耳,怕你回来饿。”
南星回没提醒纪风长,六点的时候他才吃过晚饭,开开心心坐到餐桌旁,欢喜道:“纪风长,你太贴心了!你快点把你的端出来,我们一起吃。”
纪风长笑笑,还真快步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一碗银耳汤和南星回对着坐下。
不远处,电视里放着广告,自制猫窝里不悔在打着不怎么文雅的小呼噜,头顶的灯光明亮,一切都是温馨美好的样子。
“纪风长,给你!”南星回舀了一个红枣给纪风长。
纪风长没退回去,但也阻止了南星回继续舀红枣的动作:“你吃你的,我碗里有。”
南星回摇摇头:“不,都给你吃。你今天切到手出了血,吃红枣补血。家里是不是有红糖?我等会儿再给你冲一杯红糖水喝了吧,也是补血的。”
“等等,红枣补血是正常的,但红糖水是不是有点离谱了?那不都是女性生理期才会喝来补血的吗?”纪风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额,”南星回挪开视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纪风长嗓子眼里闷出几声笑:“红枣我吃了,红糖水我就不喝了,一个小伤口,用不着这么大题小做。”
南星回不赞同:“你要注意身体,年纪越大身体越脆弱。”
纪风长把勺子一放,眸色深沉:“南星回,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年纪大?需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我强健的身躯吗?”
展示强健的身躯?腹肌、胸肌、人鱼线……
南星回一想,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理智回笼,南星回艰难拒绝:“不用,我知道你很强健。但是适当补一下也是对你身体好。”
纪风长哼笑一声:“靠喝红糖水补?真不至于。”
“好吧,不喝就不喝。”南星回耳尖发烫,不想再和纪风长继续这个话题。
喝完银耳汤,南星回抢着把碗洗了,坚决不让纪风长的手指头沾水,并且叮嘱纪风长明天早上提醒他把需要用到的菜提前洗了。
纪风长嘴上应了。
吃完东西时间也还早,不到九点。南星回跑去猫窝旁蹲着看了会儿睡觉的不悔,又和纪风长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喜剧综艺,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准备睡觉。
电视一关,南星回就想起了今天晚上是他和纪风长一起睡觉。
莫名有点小紧张,还有点小期待,怀着复杂的心情,南星回跑去厕所给自己做了一套睡前护肤,拍脸蛋的时候他想起什么,又啪嗒啪嗒跑去客厅。
“纪风长,你的手不能沾水,你快来厕所,我给你洗脸。”
被南星回一脸希冀的表情看着,纪风长没有拒绝,跟在南星回后面进了厕所。
厕所挺大的,但不知为何,纪风长一站在身后,南星回就觉得厕所变得狭窄起来,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纪风长贴在他的背后,明明没有直接挨到他,他还是能感觉到纪风长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是染着纪风长荷尔蒙的温度,隔着衣服和空气灼烧着南星回的后背。
南星回有点受不了,伸手拽着纪风长的衣袖把纪风长拉到旁边,和他并排站着。
镜子里,纪风长高了南星回大半个头。
南星回抿唇,语气发酸:“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身材还这么好。”
纪风长失笑:“吃饭肉蔬菜。”
南星回假装恶狠狠的用湿漉漉的手往纪风长脸上拍水:“我不是真的在问你,我只是在表示我的羡慕嫉妒。你低着点头,不要把水滴在衣服上。”
给纪风长把脸弄湿润之后,南星回挤了一颗洗面奶在手心里,揉搓起泡:“闭眼。”
闻言,纪风长乖巧闭眼,南星回有种喜当爹的感觉,他抿着唇偷偷笑,手上动作也没停,掌心像两块软乎乎的小海绵,把纪风长脸上的角角落落都打上泡沫。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括纪风长的络腮胡。
“纪风长,你的脸好光滑啊,皮肤好好。”
“纪风长,你的眼窝好深邃啊,看着的时候就觉得深,上手摸感觉更深了。”
南星回嘟囔着把纪风长一张脸点评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纪风长的脸是哪哪都好。
“唯一让我难受的点就是你这把胡子,好扎手啊,还影响颜值,我可以帮你把胡子刮掉吗?我好想看看你没有胡子的样子。”
纪风长闭着眼睛,嘴巴也不敢张太大,总觉得张太大泡沫就会顺着流进嘴里:“唔……不要……我喜欢络腮胡。”
南星回一噎:“真是奇怪的审美。”
用泡沫给纪风长把脸做了清洁,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南星回就用水给纪风长把脸清洗干净,最后用毛巾给纪风长把脸上的水完全擦干净。
“好了。”南星回道。
纪风长长吐了一口气,试探性睁眼:“终于能睁眼了,世界真明亮。”
南星回哼哼:“你好夸张。”
纪风长笑:“一般夸张。你用的是你的毛巾给我擦脸?”
纪风长一问,南星回觉得手心里的毛巾变得烫起来,像是刚浸过开水一般。
脸颊绯红,南星回让自己镇定道:“嗯,顺手拿的,用都用了。你嫌弃我吗?”
纪风长还是笑:“怎么敢。我是怕你嫌弃我。”
南星回躲开纪风长浪子一样的笑眼:“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低头,我给你擦水乳。”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就没擦过这些,你留着自己用。”
“不可以。你脸用洗面奶洗过,需要补水。”
南星回很强势,二话不说就把水乳往纪风长的脸上招呼。纪风长没法,屈服了。
“这个水乳像中药,一点都不像你身上的味道。”纪风长点评道。
南星回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我身上什么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说不清楚,就是一股香味,不是你洗面奶的味道,也不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单纯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像是几种花果香的结合。”
“你说得我像是香妃。”
“对啊,你是香回。”
南星回被纪风长h、f不分的梗尬了一下:“好冷的笑话。”
吐槽完纪风长,南星回心里又涌现出一股隐秘的窃喜。他上学的时候,班上的女生谈论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会说他们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
纪风长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味,那是不是证明,纪风长也有可能是有点点喜欢他的?
“不好笑吗?”
南星回:“不好笑。”
嘴角却还是没忍住勾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到了入睡的时间。南星回进了次卧,抱起玩偶熊又放下。主卧的床虽然很大,但要睡他和纪风长两个人,再加一个小熊肯定会有点挤。
南星回想了想,只抱了个枕头去敲响纪风长的房门。
等了几秒,没有听到纪风长说请进的声音,南星回抬手,准备再敲一下。这时,门开了,南星回本该敲在门板上的手,不轻不重敲在了纪风长的胸口上,发出很小的三声闷响。
纪风长挑眉:“你这是干嘛?”
南星回也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快就回了一句:“敲开你的心门。”
纪风长笑了一声,半真半假道:“恭喜你,成功敲开。”
南星回望进纪风长的笑眼里,像是被蛊住了,好几秒没反应,愣愣的。
气氛走向逐渐旖旎,又很快回归正常。
“阿切!”南星回走神的时候打了个小喷嚏,还好他及时侧头捂嘴,不然就要打在纪风长脸上了。
可能也打不到纪风长脸上。纪风长比他高半个头呢。他打喷嚏的时候下意识低头,应该会打到纪风长的脖子上。
“别在门口傻站着呢,进去吧,感冒了遭罪的是你。”纪风长侧身让开。
南星回不服,张嘴想说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感冒,话还没说出口,鼻腔泛起一阵痒意,这下不用纪风长说,他自己就抱着枕头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放下枕头,脱鞋躺进去,一气呵成。
纪风长站在门边,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无声笑笑:“你这个上床的动作,像耍杂技似的。”
南星回躺在床上,露出一双大眼睛:“床上的杂技才不是这么耍的。”
说完,南星回和纪风长都顿住了。
纪风长怀疑南星回在开车,但他没有证据。
在纪风长即将张嘴的时候,南星回一把拉过被子盖头,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我睡着了,晚安。”
末了,被子里的小凸起又加了一句:“注意你的伤口。”
纪风长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