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按照规定药妆是不能使用医保购买的。”

  此话一出,把医保卡掏出了黑卡架势的纪风长懵了两秒,他以前在药店用医保卡买的都是药,没买过其他产品,所以没反应过来药店里的东西不是全部都能用医保的。

  南星回在旁边站着,眨巴着他清澈“愚蠢”的大眼睛,同样傻住。

  营业员看两人意外的表情,心里微动:“但是我们店里是可以操作一下的,只要用同等价位的药品代替药妆录入系统就可以了,这点的话先生你介意吗?”

  毕竟也活了三十多年了,营业员的话说出来,纪风长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毫不犹豫:“那算了。”

  闻言,南星回攥着纪风长指头的手无意识搓了搓,抿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营业员说:“我们不要了。”

  同时,南星回还在心里自我安慰,不买了也挺好,这样他可以少花一些纪风长的钱。

  营业员的面色一僵,她看两人之前的表现,还以为这单生意必出无疑,心里叹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理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便宜都不占的人。

  “谁说不要了?”纪风长在原地站得直溜溜的,“我的意思是不用医保卡了,微信支付。”

  营业员和南星回的心同时经历了大起大落。

  营业员满脸笑意招呼着纪风长扫码的时候,南星回嗓子发紧,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提出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迟迟没有说出口,眼睁睁看着纪风长掏出手机完成支付。

  付完钱,南星回还没有完全回神,全凭肌肉记忆被纪风长的手带着往药店外走。店外的冷风一吹,南星回才意识到他刚刚攥着纪风长的手一直没松开。

  纪风长的手指头长度逆天,围度适中,不过分粗壮,也不过于纤瘦,握在手心堪比恒温手宝,南星回不太想松开,但他的手心感觉到了抽离感。

  “外面冷,你把手揣兜里。”纪风长提醒道。

  纪风长抽手的动作自然坦荡,瞬间击退在南星回心中作祟的各种扭捏情绪。

  装护肤品的袋子在纪风长动作间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又将南星回拉回在药店结账的时候,无论是用医保卡支付,还是用微信支付,纪风长的表情和速度都没发生过任何改变,这说明纪风长是真的真心实意想要给他买护肤品。

  南星回猛然清醒,他不应该用负面的眼光去揣摩纪风长。在药店里,纪风长说“那算了”时的意思不是不买了,而是不用医保卡支付了,同样的,这会儿纪风长抽回手也不是他自以为的“不想被南星回牵”,而是“不想南星回把手露在外面吹风冷到”。

  他早该想到的,纪风长是一个成熟男人,不会像他这般小男生心思,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又偷偷希望要。

  脑海里好像有一条敏感的神经逐渐粗壮,南星回吐了口气,绵长悠远,被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背自然而然进了衣兜里。

  白天的马路显不出影子,南星回放心大胆往纪风长的方向挪了些,漂浮的心随着缩短的距离而安定。

  走了好长一段,南星回突然侧着仰头,望着纪风长笑出一口白牙:“你说得没错。”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纪风长听得迷迷糊糊的。

  “什么没错?”

  两只手在口袋里抓了抓,板板正正的黑色羽绒服鼓起两团,南星回笑道:“把手揣兜里暖和多了。”

  纪风长轻笑出声:“我还当你说什么呢。距离我让你把手揣兜里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吧?你这个反射弧多少有点粗。”

  南星回才不会告诉纪风长那五分钟中里他想了什么,只是理直气壮道:“我要对比一下才能知道你说得到底对不对啊。”

  纪风长笑着哼了声:“那你这个兜制热效果不行,五分钟才热起来。”

  南星回才不会承认制热效果不好的不是兜,而是他的手。他的体质不好,冬天容易脚冷手冷,以前每到冬天,他都会戴羊绒手套,保暖又方便。

  “这种滑滑的布料就是这样的,刚开始很冰。”南星回攥了一把衣兜衬布给纪风长看。

  纪风长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语气认真又暗藏炫耀道:“你这个衣服设计得不好,你看我的。”

  纪风长动作粗犷,直接揪了一把衣兜:“哟,揪不出来,我的是固定住的,看来只有你过来摸一下了。”

  “摸,摸一下?”

  摸什么?怎么摸?

  南星回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动作倒是耿直,骨节清秀的手顺势钻进纪风长拱手让出来的缝隙里。

  南星回的手背顺着纪风长的大鱼际往下,完美贴合着纪风长的掌心。

  纪风长的手很暖,暖得超过了正常的体温,灼烧着南星回的手背。

  “怎么样?摸到没有?”

  南星回正感受体温呢,突然被纪风长一问,心虚一般抖了两下,反应过来纪风长问的是什么之后,他快速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把纪风长的衣兜衬布。

  顾不上害羞,南星回震惊道:“你的口袋是用绒绒布做的?”

  南星回不服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口袋是滑滑凉凉的布料,纪风长的却是柔软舒适的绒布。

  纪风长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顺手把在口袋里作乱的手攥紧手心里安抚道:“这么激动?不就是一个口袋布嘛,等会儿回去我就给你解决。”

  “真的?”南星回半信半疑问。

  “保真,”纪风长捏了捏南星回的拳头后松开,“多吃饭,别挑食,你这拳头握着都硌手。”

  拳头上的力道消失,南星回也就没了再继续把手放在纪风长口袋里的理由。

  南星回动作不急不缓抽出手,脸蛋气鼓鼓道:“我是易瘦体质,吃什么都不胖。”

  纪风长摇头:“我不信。你就是营养不良。看看你的小卷毛,和你一样被饿得黄不拉叽的。”

  南星回据以力争:“我头发天生偏红棕色,才不是你说的黄不拉叽。”

  纪风长笑得漫不经心,和南星回一人一句来回抛,不知不觉中就走回到长乐巷。

  衣服还在李纷店里,纪风长提着护肤品的手撩起门帘,喊了一声:“纷姐,我们回来了。”

  李纷正在裁剪布料,闻声抬头招呼两人:“小纪,星星,你们买完东西回来啦?之前选的羊绒衫和秋衣裤我都装好了,在那个口袋里。”

  纪风长没有急着去提口袋,而是对李纷说:“纷姐,你手头上的活忙吗?要是不忙,能不能麻烦你先帮小回改一下口袋。”

  听到纪风长叫自己小回,南星回感觉耳道都酥酥麻麻的,像有一根羽毛在耳朵里进进出出,连带着心腔都痒起来。

  李纷看了眼南星回衣服的兜:“怎么了?星星的口袋破了?”

  纪风长:“不是。他口袋的衬布料子是凉的,他体温低,手揣兜里半天都暖和不起来。”

  纪风长这么一说李纷就懂了:“哦,我明白了,给星星把口袋里面的衬布换成绒的是吧,没问题。星星,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我给你改改。”

  南星回沉浸在纪风长喊的那声“小回”里无法自拔,李纷让他脱衣服他才缓过神来,乖乖巧巧拉开拉链脱掉外套,准备套上李纷拿给他临时搭一下的军大衣。

  没等南星回套上军大衣,沾染着男性荷尔蒙的羽绒服先一步到了南星回的身上。

  纪风长垂眸提醒:“手钻进来,等会儿着凉了。”

  一回生二回熟,南星回已经适应了在纪风长的“伺候”下穿衣服,脸蛋依旧红红,但动作自然不少。

  纪风长是北方土生土长的大高个,南星回穿他的羽绒服像是偷来穿的一样,随便一个人看一眼都知道这衣服绝对不是南星回的。

  这是南星回穿过最不合身的衣服,却是南星回穿过最温暖,最让人心悸的衣服。

  两个人等李纷改衣服的时候没事儿做,李纷的老母亲方奶奶就把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打开给两个人看,还一人给抓了一捧糖。看着南星回甜甜道谢,纪风长顺手把自己那份糖塞给了南星回。

  南星回看看两只手勉强捧住的糖,再看看纪风长:“你不吃吗?”

  纪风长靠着椅背,懒洋洋道:“不爱吃。”

  南星回哼一声:“又不爱吃,糖渍番茄你也说不爱吃。你还说我挑食,明明挑食的是你才对。”

  纪风长嘿出声:“给你糖你还不乐意,不想要就还我,我给别家小孩儿吃。”

  听到纪风长要把糖给别人吃,南星回一下把糖倒在羽绒服上团起来:“给了我就是我的。”

  南星回藏糖的动作看得纪风长眉眼微动,他语气轻扬:“谁家的小狗这么护食?”

  南星回没来得及呛声,一旁缝鞋垫的方奶奶先笑呵呵说了声:“小纪家的。”

  南星回的脸一下变得白里透红,不知道是在气恼被说成小狗,还是在害羞“小纪家的”。他红着脸瞪了眼纪风长,纪风长眨眨眼转移视线。

  呵,坏男人。

  李纷动作飞快,一边耳朵挺热闹,一边下手如有神助,没一会儿就给南星回把衣兜改好了。

  “小纪,星星,我改好了,你们看看,我特地找了个很适合星星的绒布,可厚实了,绝对暖和。”

  李纷扯了点布料出来,南星回一看,粉底白星星,粉嫩又天真,上手摸了摸,绒毛密实又舒服,一接触到皮肤就感觉暖融融的。

  南星回笑着感谢李纷:“谢谢纷姐,你改得超级好。”

  一句话,把李纷哄得开开心心。

  衣服改好了,南星回自然要换回自己的衣服。往常刚穿上羽绒服的时候都会冷个好几秒,可今天南星回一点都不觉得冷,两只手揣在绒毛口袋里,比他戴着羊绒手套时还要暖。

  回到家,重回地暖的怀抱,南星回舒服得喟叹出声,脱掉外套就陷入沙发的怀抱。

  纪风长挨着南星回坐下,捣鼓着口袋翻出一个瓶子握在手里,叮嘱南星回道:“你先别动。”

  南星回不知道纪风长要做什么,应声后人稳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又开始发痒。

  纪风长的呼吸喷洒在南星回的耳边,指尖轻撩南星回耳边的发梢,停在柔嫩的耳后肌肤,指尖轻点两下,气声骤增,南星回听到纪风长沉声说:“就是这里了。”

  平日里几乎不会被触摸的地方猝不及防被触碰,哪怕南星回极力克制,却还是在脑海里炸开姹紫嫣红的烟花,身体不由自主战栗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