薤白眼神复杂地瞪了一眼商陆,随后深呼吸一下:“抱歉,是我乱发脾气了……要说明明跟爸妈都已经很熟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返乡焦虑症吗。”

  “那么我们就不想回家之后的细节了,不想见到他们之后需要聊什么,就想想我们今晚可以在两张单人床拼成的双人床上好好恩爱一下。”商陆最期待的就是这件事,毕竟他们还一次都没在家里做过。

  “不要!绝对不要!”薤白抗拒得蜷缩了起来,“我知道我在焦虑什么了,上次咱俩在家里逮蚊子那次就只是亲了亲,我都已经有罪恶感了。他们肯定发现咱俩已经不光是在搭伙儿过日子,这样的那样的事情全都做了,这我、我这……要怎么面对他们?他们明明对我那么好,那么信任我,天天说我是好孩子。好个屁啊,哪个世界的好孩子会成天脑子里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场景!”

  这话商陆可太爱听了,尤其是配上薤白这一副仪表堂堂、清心寡欲的外表,看上去如此禁欲的一个人实际上脑子里想的都是些色色的东西,这不就是江湖中流传已久的反差萌吗。商陆贪婪地傻笑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身旁蜷缩在副驾驶的薤白:“去年除夕夜,就看咱妈赠送给咱的那一袋子礼物,你琢磨着她会不知道?”

  薤白的表情更难过了:“我想做一个纯情的人,只要精神恋爱的柏拉图。”

  “哈哈,行了别难过了,那我答应你这两天老老实实的行不行?”总而言之先解决一下薤白目前的焦虑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商陆尝试着调解了一下。

  哪知道薤白居然会更不开心了:“什么意思,你不想碰我吗。”

  “不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都开始过度解读了呢!”商陆差点儿在高速上怒踩刹车,慌得方向盘都没握稳。

  “你这时候就不能哄哄我说家里人一定不会斥责我的吗。”薤白捏着车门上控制座椅的按钮,一点一点放倒了车座,半卧在副驾驶背对着商陆。

  商陆这就改口道:“家里人肯定不会斥责你啊,怎么想他们都只会斥责我吧?不要侧躺着,不安全。”

  薤白叹了口气,正过身子,入神地盯着天窗外:“今年你也没办法在家里呆到大年初七吧?”

  的确如此,商陆还没有和薤白好好说这件事,大年初一他一早就得去常总家拜年,之后跟着大佬们一起到其他的大佬家里串门儿,行程排到了大年初三,初三的晚上还会有那场年年都有的晚会。常山说“可以带上蒲薤白”,商陆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想要让带着薤白一起去见见那些大佬。

  可这件事商陆只是事先和薤白提了一嘴,薤白就态度明确地拒绝了,原话是“接下来是你事业最艰难的时期,又不好说那些大人物里会不会有人像范建国一样恐同,所以我们还是低调一些,我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

  “除夕夜我还是会在家的,初一早上赶去常总家就可以了。”商陆说着,偷偷瞄了一眼薤白的反应。

  “然后要一直呆在北京了?”薤白似乎在控制情绪。

  “初一到初三晚上行程很满,之后的都还没有定下来。”商陆咬了咬嘴唇,“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

  薤白深呼吸了一下:“我在家陪着家里人吧,一年到头都没什么时间陪陪他们的。”

  商陆这才意识到薤白不是考虑,而是已经做了决定:“你知道吗,甄哥今年没有回自己家,韩总带着他去春晚演播厅了。”

  “哦……哈哈甄教授倒是不会拒绝这些活动呢。”薤白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

  “甄哥说如果想要尝试去理解、去接受一个人,首先要从对方的生活节奏和工作内容开始去钻研,所有跟政治多少带点儿关系的活动,韩总都是不能缺席的。所以甄哥决定跟着去看看过年过节不能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呆着、而是要去跟很多人聚在一起展开博弈的话,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商陆说完这个大前提,话锋一转,“我……如果专心工作,那过年过节恐怕也差不多要这样,没办法跟家人一起。”

  “……我知道啊,我早就想过了。”薤白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多少有些低落,“所以你不能在家的那些团圆的节日,我会代替你在家里陪着爸妈和弟弟妹妹。”

  “我不是想拜托你这些,这些我觉得无所谓,我只是不想留你一个人……假如你也和我一起的话,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商陆,所以在你看来问题是什么呢?是我们要在过节的时候分开?”

  “是啊,不然呢?”

  “哈哈,又不是小孩子了,分开两天又不会怎么样。”薤白说着,双腿不自然地交替了一下,这种小动作在商陆的理解里就意味着薤白现在很不知所措。

  所以薤白是在逞强,理论上来讲分开两天当然不会怎么样,过节这种事情在商陆看来也不一定非得是有着重要意义。可是按照传统来说,在家人团聚的时节,商陆没办法陪在薤白的身边,而是要去那些除了利益关系之外没有任何感情联络的资本家、政治家身边,这简直就是荒谬绝伦。

  即便薤白可以选择回老家和父母在一起,又或者到司半夏家里凑热闹,但他到底也不属于别人的家庭。

  但是……薤白和自己又算是组建了一个家庭吗?

  商陆稍稍走了神,没有回应薤白最后的那句“分开两天又不会怎么样”,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开到了家地下的停车场。

  车熄火之后,薤白伸手捏了捏商陆的肩膀:“生气了?”

  “嗯?没有啊。”商陆转过头看着薤白那没精打采的样子,“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分开两天的确不会怎么样,可是说真的,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薤白安静地听着。

  “我们之前讨论过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追求、梦想、目标什么的,可是都很假大空。我还没有正式地跟你说过我的目标是什么吧?”商陆捏着薤白的手,在脑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维。

  薤白点点头,等待着后话。

  “我想成为内陆最大的娱乐公司的股东。”商陆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爆炸性的发言。

  薤白吓懵了,眼睛慢慢瞪大,目瞪口呆地盯着商陆,半天才“嗯”了一声。

  “想要做到最大,单打独斗或者从零起步是不可能了,我能够想到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收购大规模的娱乐公司。收购不了的就合并,合并不了的就干掉。”

  “嗯……”薤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是个……非常厉害的目标。”

  商陆笑了一声:“呵,你觉得不可能实现是吧。”

  “不是,不是那样,”薤白眨了眨眼,缓了会儿神,“商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梦里都想不到这样的目标……所以我也想不到要怎么去实现,就像是突然把喜马拉雅山脉堆在我眼前,让我去移山。但是啊,但是……但是我相信在你看来,那根本就不是喜马拉雅山脉吧?可能只是家后院的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