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一个被创造出的世界,那么造物者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呢。

  如果这只是一个由巧合而诞生的世界,那么人类寻找意义的这个举动岂不是很可笑吗。

  如果,人类根本不需要寻找意义,那么为什么丧失了活下去的意义的人类要选择去死呢。

  “如果说,我们的存在只是一个投影,”商陆轻声说,“那根本无异于黑客帝国,我们的每一次触碰、每一次接吻、每一次上床,都不是真实的身体上的相互连接,而是一个让我们深信不疑的虚拟假象。那样的话,你还愿意再说爱我吗?”

  薤白稍稍昂了一下头,碰到商陆的嘴唇:“愿意。”

  商陆心满意足地合上眼,把薤白抱进怀里:“那就足够了,别说是六十七万个小时,哪怕我的人生还有六十七秒,有你这句愿意,我觉得我已经活得比大多数人要充满意义了。”

  薤白在商陆的怀里渐渐放松下来:“对不起,我不该说什么长生不老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想要长生不老,那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还能够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的时间是有限的。开心的时候就会觉得有限的时间是一种恐惧,很容易理解啊。只是永生那几乎不可能,所以不要抱有这样无望的期待比较好,我不想让你将来太失望。”商陆耐心地安慰着。

  “嗯……”薤白点点头,离开商陆的怀抱时,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惊慌感了。

  “其实我才应该道歉,没事儿干嘛提什么商陆牌暖宝宝的有效时间啊,我也是脑子有病。”商陆笑着自嘲,然后继续拉着薤白跟着人群的方向慢慢走着。

  “不过多亏了你的长篇大论,听得我热血沸腾,都已经不冷了。”薤白跟着笑了两声,“哈哈我都快忘了你是从暖宝宝说到人类的存在没有意义的了!你到底是怎么把话题扯开这么远之后还能再回来的啊!”

  “可能我的脑子本质是个硬盘。”商陆开着玩笑,看着身旁的爱人越来越活跃。

  “我可真的服了你,又暖宝宝又硬盘,你当个人吧,做个人行不行啊!”

  “行,那我就做个人吧。”

  “你这是什么勉为其难的语气啊哈哈哈……”

  “哈哈哈……”

  他们有说有笑地向前走着,不知不觉穿过了几条街道,天色逐渐暗下去,街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逛饿了的他们在街角买了两份土耳其烤肉饼,站在路边大口啃着,偶尔能听到一些路过的年轻人小团体们兴奋地欢呼着。

  涩谷的街道似乎常年如此,夜幕降临后就会出现活力无限的年轻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穿着不同的衣服,引领着不同的潮流。在这里没有相同,甚至没有相似,每个人活得都是那么特别。

  商陆会给薤白指着远处那些穿着皮卡丘的紧身衣就出门的小哥哥,薤白会用眼神暗示近处那些穿着洛丽塔服饰的小姐姐,有人冬天穿着半袖短裤,有人穿着裹紧全身的羽绒服还要带上一个巨大的帽子。小团体之间聊到兴奋的话题就会哈哈大笑,不同的陌生团体之间相撞的话就会莫名其妙地一起又唱又跳。

  这里没有国界,没有地域区别,甚至没有社交距离,大家举着啤酒四处乱逛,随机搭讪以便交个好运可以赚到免费的新年炮。

  两个小时之内,薤白已经被喝醉的大哥们搭讪将近十次了。

  “我难道是在释放着我是个gay的气场吗?为什么他们要来找我啊!?”用“NoNoNo”拒绝了第十个人的蒲薤白终于忍无可忍,他生气地拉着商陆的胳膊,“你还笑?你特么笑什么?”

  “他们也不全是想找你约来着,估计也有想邀请你下海的,做成人影片的男优。”商陆也只能用笑来遮掩自己心里的怒气了,实际上每当有人靠近薤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就会产生一种一拳撂倒对方的冲动。

  可今天毕竟是要和薤白好好跨年的,商陆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闹别扭,所以只好趁着气氛一起“哈哈哈”。

  “我长得就这么像个拍片儿的吗?”薤白自我质疑着。

  “优质的男优可是很难很难找到的,找到一个就够吃个十几年。”

  “嘿?你是还打算推荐我一下儿吗?那行,你告诉我你平时看片儿都上哪个网站,我去那儿应征一下。”

  果然一生气就会说北京话呢!商陆搂着薤白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脸颊,然后轻轻亲了两下嘴唇:“开玩笑归开玩笑,你可别想给我动这个念头儿。要是真想对着镜头干,那就拍下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我没那些特殊癖好行不行?我早没跟你说过还是怎么着?”薤白气得仿佛不想搭理商陆。

  “哈哈哈宝贝儿我错了,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商陆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错在哪儿,第十一个人走了过来,这次是看向他们两个人:“打扰了,我刚刚观察你们好久了,你们平时有没有拍片子的兴趣啊?我们网站很正规,可以保护你们的隐私。你们就偶尔拍一次就好,有没有兴趣啊?”

  这段日语虽然速度极快,但因为内容已经是听了一个晚上的东西了,所以薤白还能够大概听懂。这次他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下,用胳膊肘戳了戳商陆的肋骨:“终于有人看出来咱俩是情侣了。”

  商陆大笑了两声,然后故意用非常蹩脚的日语跟那个陌生人说“听不懂听不懂”,对方觉得扫兴、很快就溜了。

  “难道你是在气没人看出来咱俩是情侣吗?”商陆这才搞清楚薤白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爽。

  薤白鼓了鼓嘴,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我渴了。”

  这个傲娇的小表情被薤白拿捏得一绝,商陆心痒得都想放弃跨年活动了,他稍稍收紧了胳膊,为了把薤白抱得更紧一点儿:“走,我们去买饮料。”

  “不想喝饮料,想喝清淡的。”

  “喝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