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没事,他……说没有那么在意,因为早就想过不会得到多少人的支持。说真的他从小就受到这方面的排挤,他说他早习惯了。但是啊,这种事是没有办法习惯的。我以为我可以让他摆脱那些阴影来着,但是想了想,现在的很多困难说不定就是我带来的。

  “我吧,我最近吧,也很想收敛,真的想收敛。我们没有完全彻底公开关系,但是媒体捕风捉影,只要拍到我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网上就一阵血雨腥风。我粉丝团有个团长,听他说我俩的粉丝每天都有人在哭,甚至好多人因为受不了所以干脆脱粉了。

  “那些没脱粉的吧,但凡上网为我们两个人辩护一句,就会被网暴。个人信息被发到网上,每天接到上千个电话,接通就是谩骂。他们又做错什么了?只是因为莫名其妙地粉上了一对儿情侣,就要在现实中受到这种暴力。

  “所以我强制解散了我的粉丝群,注销了我的超话。薤白的短视频账号也已经不再经营了,想等这阵风波过去。可是等是没有意义的,等根本等不来自己想要的结局。

  “前阵子赵总跟阳哥两个人走访各大电视台,但大家都说这个节骨眼上面盯得紧,不敢跟我们公司有交易。就连公司里好多员工都辞职了,因为有我在,实在是怕社会性死亡。我想啊想的,就觉得,上面可真是牛逼啊,他们就只是吹了口气,就能召唤血雨腥风。

  “所以发生了这一切,我回过头再咂摸一下薤白的那句没事,就觉得自己很好笑。他说没事,只是不想再让我多加一份压力,是不是真的没事呢?我也不知道,我感受不到。他好像是真的没什么事,每天都还是开开心心去上学,为了挂科而努力。但他演技太好,我怕他是演给我看。

  “就这样,你还觉得我牛逼吗?”

  这长篇大论中途都不带停歇的,光是为了这一点,邢天南都想说商陆牛逼。

  但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会给那么多人的生活造成这么多的影响。

  “你家人都还好吗?”邢天南忍不住问。

  “还好啊,我父亲的客户都是润去国外的大佬了,大家看待这事儿都很客观,所以不会影响我父亲的小生意。我弟的学校也是重点高中了,同学朋友都品学兼优,有自己的判断力。可是社会啊,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判断力的,十四亿人呢,读过书的有多少?真正受过良好教育的又有多少?”

  邢天南不再说话,只是配合地点点头。

  “不说这些了,邓红新专辑发售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多亏了韩总的强力支持,新歌露面的舞台已经敲定是央视的跨年晚会了。晚会的节目列表还没有公开,打算留个悬念来着。”邢天南盯着商陆的侧脸,有些欲言又止。

  商陆看他那个眼神,有点儿不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咋?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什么啊……我就是有个事儿想问你。”

  “啥事儿?”

  “虽然说我之前把邓红借给韩总的时候也跟他提了句将来等他上任之后要大力扶持我们,但其实我之前去找他让邓红上跨年晚会的时候,他第一次拒绝了,说他现在处境也很微妙,暂时帮不上忙。”

  “哦,还有这档子事儿呢。”

  “可昨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过来,我靠,那个韩建涛啊那可是,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跨年晚会的事已经敲定了,他把邓红强塞到往年收视率最高的时间段了。他是为什么呢,这不是会把所有圈子里的人都得罪麻了吗?”邢天南是真的不理解。

  商陆盯着车窗外一个拎着塑料袋捡空瓶子的小孩儿,听着耳边邢天南的这番话,安静地露出笑容:“韩总是个有意思的人。”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空瓶子有很大的价值。”

  “啥?什么玩意儿,什么价值?”

  “并不是说它可以卖多少钱,而且它真的能够回收再利用,是目前很难被降解的人类智慧的伟大产物。”

  “陆神,咱能说点儿人能听得懂的话吗?”

  “我是想说,有些人有些物,其中真正的价值很难被大多数发现。韩总却不是大多数人,他想要找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为此可以放弃一切。”

  邢天南似懂非懂地咬着舌尖,慢慢地点了点头:“看你这个表情,是说你其实真的知道内情。”

  “知道是知道,但我得给我们韩总保守点儿秘密。”商陆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行了,你还有什么事儿?”

  “干嘛这么不耐烦地要轰我走啊,不能请我吃个饭吗?”

  “你还想让我请你吃饭?你的公司说是我一手拉扯起来的都不过分,你特么应该请我吃饭吧?”

  邢天南理亏,摆了摆手:“嘁,你这人,死没劲呢。走了。”

  商陆看着对方戴上墨镜走下车,然后小跑着钻进了后面那辆轿车里,这才把视线放回右手边的校门口,望着从远处走来的蒲薤白。

  不过薤白的身边还跟着甄远峰和冯树才,这三个人组合的样子实为罕见,商陆用手指敲着方向盘,猜测着他们一路上都聊什么。

  从远处看的话,薤白并没有参与进甄远峰他们的对话,那看来冯树才又拉扯着甄远峰一起聊数学问题了。商陆反而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薤白就更会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

  不过蒲薤白是第一个注意到商陆的车的,他兴奋得双眼放光,跑着就冲出校门,钻进副驾驶:“你怎么不开进去啊?外面冻死个人。”

  “刚跟邢头儿在这儿碰面来着,聊了两句。”商陆看着薤白那通红的耳朵,忍不住伸手帮他捂住,“看你耳朵都快冻掉了,怎么不戴帽子?”

  “我以为我抗寒呢。”薤白把手伸进商陆的脖颈。

  脖子突然一凉,吓得商陆浑身一抖:“卧槽!大佬,放过我!”

  “哈哈哈,怂样儿。”薤白收起手,推了推商陆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