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的时候商陆终于睡醒了,醒来之后双眼肿得厉害,眼皮厚重得让他没办法好好睁开眼睛。

  薤白凑过去帮他揉了揉眼角:“好点儿了没有?”

  商陆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要坐起来。

  “想吐吗?”薤白问。

  “厕所,憋不住了。”商陆发愁地皱了皱眉。

  “等我去给你推个轮椅。”

  “不用,”商陆拉住薤白的胳膊,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我好多了,能自己走。”

  话是这么说,结果他还是得依靠着薤白的搀扶,慢悠悠地穿过候诊室,朝卫生间的方向前进。薤白一言不发地配合着他的步调,并且还要帮他举着输液的袋子。

  “你把袋子挂在门上就行了,”商陆指了指单间门上的挂钩,“出去等我吧。”

  “单间太脏。”

  “我站着尿。”

  “那就用小便池。”薤白没有给商陆反驳的机会,扶着他站在小便池对面,伸手就帮商陆解开了裤门儿。

  “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左手不方便吧。”

  “我可以用右手,我右手又没有残疾……”

  “扎着针呢,还是不要乱动。”

  商陆没能继续反抗,腼腆地别开脑袋,害羞得不知道视线该看哪儿。

  “脸怎么又红了,”薤白却以为是因为大厅里的凉风又让商陆的体温升了上去,“冷不冷?”

  “不冷。”商陆小声答着,然后偷偷看了看薤白的表情。

  薤白显然是不相信的,等到商陆方便完了,帮他塞回去、整理好裤子之后,又继续帮商陆拽了拽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扣子好歹系上一个,能挡一挡风。”

  “嗯。”商陆用左手系着扣子,然后指了指洗手池,“你……不洗手吗?”

  “啊?哦,忘了。”薤白简单冲了一下手指,甩了甩水珠,又在裤子上蹭了蹭来把手擦干。

  放在平时,爱干净的薤白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直男的行为的,只要是出入公厕,他就一定会用随身携带的洗手液反反复复洗上两三遍,最后中规中矩的用纸巾或者手帕来擦干净。

  但是今天他似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大厅里依旧人来人往,看病的人有些体面、也有些已经是步履蹒跚,世间百态总是能在医院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商陆却觉得周围的所有人都成了不重要的背景,他靠着薤白的肩膀,一步一步朝前走着,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好像好多了。”重新坐回床上的时候,商陆没有急着躺下,而是把头埋进薤白的怀里撒着娇,“输完液就能回家了吗。”

  “还要回到诊室,看看需不需要验血、做胃镜什么的。”薤白任由对方这样赖在自己身上,那些平时他轻易都不会允许的公共场合下的亲密动作,现在全部都照收不误。

  “已经不难受了,为什么还要做检查。”

  “为了让我放心。”薤白直接给了商陆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

  商陆愣了一下,抬头认真看着薤白的表情,终于不再继续耍性子。

  输完液之后的商陆看起来明显要比下午那时轻松了很多,不过深知商陆日常是什么脸色的蒲薤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牵着商陆到问诊室去找下午那位医生。

  血常规和大便常规的单子被敲出来的时候,商陆表情都拧巴到一起了:“用不着查这么多项吧……”

  “不好说是不是病毒性的,如果是的话,你明天还会继续发烧。”医生推着眼镜看了看商陆的正脸,“不过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嗯,胃不疼了,非常感谢。”

  “那挺好,下午你都说不了话。”医生欣慰地笑了笑,“血液检查今天做了吧,我今天九点下班,那之前应该能出结果。大便就明天早上,排便之后取样带到医院来。”

  “我知道了。”薤白赶在商陆之前开口回答着。

  商陆其实有很多想吐槽的地方,但因为薤白看起来实在是太认真了,导致他不敢开口贫嘴。不过他倒是挺开心的,毕竟现在的薤白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宝宝,走路要牵着,坐下要抱着。

  要检查的项目很多,所以是抽取了一管静脉血。

  商陆既不晕针也不晕血,抽血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严重的考验,但显然薤白不这么认为,抽血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商陆的头,轻轻摸着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