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颂正义，哈哈哈……”冯树才夸张地笑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的话，恐怕会跟着一起笑出声吧。想着，商陆也尝试着扯了扯嘴角，但苦笑的意味更强烈一些。
“来年的电影啊，”甄远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估计是想给新上任的官员一个不错的成绩吧。”
不清楚甄远峰具体是在说什么的商陆等人，疑惑地看向他们的教授。
甄远峰转过身正对着三个人：“来年春天，局里会进个新人，很厉害，进体制就是副厅级。今后我们可以在电影院看到的电影会不会发生变化，就全看那个人了。”
商陆瞬间理解了甄远峰口中的人是指谁：“甄哥怎么知道这事儿？”
甄远峰撇了撇嘴，那起桌子上沾了粉笔末的水瓶子，喝了一口酝酿了一下，然后朝着空气点点头：“因为他是我高中同学啊。”
商陆肩膀一僵，下一秒便回忆起韩建涛前两天在会所对自己说“天才的去处不多”那回事：“甄哥和韩建涛是高中同学？”
“哦，你认识他啊，”甄远峰笑了笑，“那看来他还真是在圈子里很出名，哈哈。”
“谁啊你们在说谁？”冯树才好奇地问。
贠伟辉在旁边小声附和了一句：“据说是目前娱乐圈的幕后第一人，来年要进体制了，所以手里所有公司股份都在迅速变卖。”
“大佬啊，牛！”冯树才假装很感兴趣地夸了一句，然后抹了抹嘴边的油，继续研究起黑板上的算数了。
甄远峰看起来也不打算再继续说这种八卦话题，和冯树才一起重新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黑板上。
但是偶然间得知这么重量级的八卦的商陆是不会甘心错过“深度理解韩建涛”这个机会的，他伸手拍着甄远峰的肩膀：“甄哥愿意聊聊韩建涛的事儿吗，过两天我得跟他去吃饭聊工作，但是我很少跟大佬聊天，所以有点儿紧张。”
“这里建议你说谎提前打个草稿，”甄远峰头都没回，“很少跟大佬聊天？这话你也就骗骗冯树才了。”
“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让我躺枪！”冯树才嚷嚷了一句。
“你要是想知道韩建涛的事情，我可以给你整理一份他的个人简历。”贠伟辉在旁边添油加醋着。
甄远峰反手指了指贠伟辉：“听见了吗，你有个世界级黑客帮你解决信息不对等的问题呢。”
商陆泄气地耷拉着脑袋：“他的个人简历我早就看过了，但是简历里也不会写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吧。”
“档案里会写老师对学生的评语。”贠伟辉继续补充道，“我可以帮你把他的个人档案从数据库里下载下来。”
“你可真是太吓人了。”商陆皱着眉看着贠伟辉，“干这种事儿你就不会被你上司的批评吗？”
“反正我最近也是在调查公安网的bug，权限很高，看点儿什么都很方便。”贠伟辉不以为然地摊开手，“你要是想知道，我今晚就可以发给你。”
“档案里应该也没写什么，老师们对他的评价非常高，也就这样了。”甄远峰幽幽地念叨了一句，“他爸可是正部级，老师们都是上赶着夸部长的儿子的啊。”
商陆也猜到会是这样，但他想知道的是资料以外的事情，比如说韩建涛是什么性格，又或者韩建涛是不是喜欢男的。“甄哥和韩建涛是朋友吗？”
“嗯？嗯……算是朋友吗，不知道啊，感觉他没什么朋友。”甄远峰摸了摸下巴，“不对，感觉他朋友也挺多的，不过跟他交朋友的人，家里多多少少也都有点儿背景，所以与其是想跟韩建涛发展关系，不如说是想跟韩建涛的爸爸发展关系吧。”
“这算是合群还是不合群呢……”商陆听不明白这种暧昧的形容，一个人苦恼地思索着。
“合群又不合群，”甄远峰拿出一根新的粉笔，在黑板上写出几步推导的过程，“本来天才班的小孩儿都不太擅长与人交往，大家都很另类，所以是在以另类的方式跟别人接触。我们最开始以为韩建涛也是有那种性格上的另类来着。但是他……在社交方面把我们远远甩下了。
“像是学生会会长、国家级优秀学生干部、优秀团员、三好生，这些老生常谈的名号他肯定都已经集齐了，除此之外更夸张的都有。我们班都在研究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编程大赛的时候，他作为学生代表去人大做志愿者，去跟主席握手合影，去对着那些常委们发表作为学生应该如何为社会做出贡献。
“说起来你们知道国外的外交大臣、美国总统什么的访问中国的时候，现场也可以有学生的吗？他就是会出席的学生，还会以学生的身份去进行文化交流。也就是说，我们同龄人还在兴致勃勃写着数学题的时候，他就已经一脚踏入政坛了。”
冯树才似乎很不理解甄远峰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这句话：“写数学题不才是更厉害的吗，那些政治的玩意儿，都是过家家的东西。有什么能比数学更厉害？”
“你要是纯纯地讲在人类的知识领域的事情的话，那当然数学非常厉害，可是我们毕竟活在社会里，要钱、要地位的。”甄远峰有些无力地放下粉笔，再次转过身敲了敲冯树才的脑袋，然后继续说，“不过那些我们当初也不太懂，那时候我们才……我们班高一的平均年龄是12岁，毛还没长齐呢。所以我们看着15岁的韩建涛，就觉得他是个异类。
“你们想想啊，被我们这群异类当作异类，韩建涛在我们班也过得不舒坦。反正在我们班他是没朋友的，我们都觉得他并没有很聪明。十几岁的天才，怎么说也得拿个省级的竞赛第一吧？更别提我们这群手牵手去参加国家集训队的了。可是韩建涛什么都没有，他的理科一塌糊涂，高一高二整整两年、他从来没有考过一次满分。”
商陆叹了口气：“这也就是关上门跟自己人说话了，甄哥这句话要是说给外人听，估计会被打吧。”
甄远峰和冯树才同时看向商陆：“为什么？”
商陆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呢？人有擅长不擅长，智商也有高有低，他们不能用自己的长处去和别人的短处进行对比。
这……谁听得进去啊。
“没什么。”于是商陆摇了摇头。
回忆起当初的自己也是像甄远峰他们一样的混球的商陆，心里无比感谢把他教育成正常人的蒲薤白。
甄远峰没当回事儿，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班一度觉得韩建涛是靠着他爸的地位才能进我们天才班的，所以大家都不怎么理他。而且我们都觉得这个人特别讨厌，就是，怎么说呢，他看着你说话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他现在都还是这样！”商陆终于抓住一点和甄远峰的共同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