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邢振东吗?”商陆逐渐变得懂行起来。

  “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邢振东吧,当然了也还有其他的公司,不过那些公司也没什么威胁。”常山说得很轻松,“而且以范建国和我家老爷子的交情来说,应该也不会拒绝和我们合作。”

  “人情是一方面,钱又是另一方面,公司里的人就是更重要的一方面了。”赵问荆就像是想要铺垫什么一般,说完,盯着商陆,观察着他的表情、再小心翼翼地说,“你知道吗,范建国反感同性恋这件事,在业界很出名。”

  商陆差点儿没忍住翻个白眼儿,他笑了一声,点点头:“我可太知道了。所以怎么着,他要是知道我是同性恋,就会拒绝跟光影合作?这人是对同性恋过敏吗,我碰他一下他身上就会起疹子?”

  “起疹子应该不可能,但他会拒绝合作的可能性非常高。”赵问荆认真地说,“所以我们的对策就是,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你的对象是个男的,二来就是和蒲薤白解约。”

  商陆从沙发上站起来:“要真是这样,我们就不谈了,干脆把我也踢出去呗,我们就看阳起石还能不能从日本活着回来,再看看这个公司里的人一年之后又有多少不需要服刑。”

  “你小子,怎么这就急了呢!”常山扯着商陆的裤子,“坐下!坐下好好说话!”

  “你冷静一点儿,”赵问荆露出一丝无奈地表情,“我前两天……到北大找过薤白。”

  商陆懵了:“前两天?两天前我们在长沙。”

  “不不,前两天是虚指,具体来说应该是两个礼拜之前。”赵问荆叹着气,“我已经和薤白说过这个事情了,他也欣然接受了。”

  “……”商陆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当然了他说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他说现在的你肯定不愿意接受这种事,说不定还会做出很极端的行为。我觉得以他对你的了解,想必还真的会这样,但资料和合同到头来还是会被你看到,所以瞒着你的意义也不大。”赵问荆说着,走到窗户那个位置,像是为了避免商陆跳楼示威。

  商陆呆呆地坐回沙发上,抱头沉思。

  “我找薤白,还说了些其他的事,比如……这毕竟是公司单方面的解约,违约金的话一分都不会少给他。还有如果他有经济方面的顾虑,也是可以选择把橘俊之送给他的房产直接变现。”赵问荆没有给商陆整理思绪的空闲,接二连三地说出打击他的话。

  “房产……他、他接受了吗?”商陆盯着地上的瓷砖缝隙,难以置信地问。

  “没有,他没有接受。但橘俊之并没有考虑他的心情,接受不接受,那套房子也已经是他的了。他好像也很拒绝这个现实,像当做那套房子不存在一样。”

  坐在商陆旁边的常山拍了拍商陆的背:“其实这不挺好的吗,钱也有了,而且他现在还有学上,将来大好的前途啊。只要你不把这件事想得很复杂,其实就是单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这馅儿饼,掉在您头上,您会接吗?”商陆有点儿生气地反问。

  常山一拍大腿:“那肯定要接啊,我双手接着。”

  “哪怕上天扔这个馅儿饼的目的不纯?”商陆皱着眉继续问。

  常山和赵问荆对视了一下,后者问:“橘俊之有什么目的呢?”

  “橘俊之的目的,估计橘俊之自己都不会说。”商陆按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头疼的样子,“恐怕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所以才会斥巨资先让薤白接受这个人情。”

  “政治家还真是喜欢耍心机啊。”常山念念叨叨的,“那套房子你该去看看,地段一绝,而且是新楼盘,投资商有大半是日资,估计就是橘家在中国的分公司。目前低价位的已经抢不到了,高价位的虽然没有完全卖完,但也是有不少人在考虑要不要入手来着。”

  “价格呢?多少钱?”商陆问。

  “九万吧,差不多。”常山掐指一算,“估计送薤白的那套林林总总算下来,得有五千万了,精装修、带家具,好家伙,跟送了你们一套婚房似的。”

  “我特么用得着他。”商陆听着就来气,“买房子、装修、买家具,那都是很私人的事情,就这点儿乐趣他都要给我剥夺了!?”

  “你可以把那些东西都卖了,然后再自己重新规划啊,又不是多大的问题。”赵问荆就不懂商陆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儿,“再说了,你们要是真的这么拒绝,现在就不该喊着不要不要,而是想办法把钱塞给橘俊之。这房子就相当于你们买的,顶多让他给出个友情价。然后我们再以其他方面扳回一局,这样不好吗?”

  商陆撅着嘴不吭声。

  赵问荆都被气笑了:“薤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怕你不接受,你考虑过他的心情吗。橘俊之这套房子是打算给薤白的,说来说去,人家想要利用的人也就是蒲薤白。按理说这些压力都是加在薤白的身上了,他反而一点儿不担心自己,就只是一个劲儿的要求我不要告诉你。他说他会找个好时机,他会解决这些问题。商陆,你也是个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让人家分出来这么多精力为你考虑吗?”

  这么一激将,商陆脾气更大了,他简直是做好要跟赵问荆打一架的准备,昂起头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常山对赵问荆说:“你少说两句吧老赵,好听的都被你说了。到头来你不也是一直利用着人家吗,想着将来薤白会有前途所以跟他签约,现在因为薤白会影响大家赚钱所以解约。你也没资格说商陆儿的什么。”

  这还是常山第一次跟赵问荆唱反调,商陆和赵问荆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常山又把商陆的脑袋拨弄过来,然后给了他一个脑崩儿:“你也是,倔什么倔,一群商人互相利用那不是常有的事儿?你进这行你还琢磨着能搞出来一片净土不成?想要净土你去你大学里挖掘去,别在娱乐圈儿、房地产这种地儿钻牛角尖儿。”

  “你俩都给我冷静冷静,起内讧是几个意思?就为了橘俊之一套算不上天价的房子?还是为了薤白那说不定比咱几个都要更好的前途?”常山喊着说完这句话,把茶杯里的水一口喝光,空杯子直接扔在地上,摔门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愣神的赵问荆和商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互相让了一步。

  “范建国也不一定永远都是元老,他的观念可能改不过来了,但也不意味着将来取代他的人依旧是旧时代观念,所以一切都不是定数,只是我们为了当下的局势做出弹性的改变而已。我们都承认薤白的人品不错,可以的话我们也都想留住他,但是开公司不是用感情开的,这你也知道。”赵问荆态度缓和了不少。

  商陆也没了脾气,说到底他也就只是在气自己本事还不够:“我知道,我就是不服,范建国又算什么东西,居然就能左右电影方面的事情。”

  “很多人脑子都不如你,你看不起,也是自然。但是那些脑子不如你的人,往往比你更有地位,不服就继续向上爬吧,坐在这里生闷气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说一个别的事情吧……我们想要拉拢范建国,也是想着他来年要拍的贺岁片,要是能争取让你做主演的话,也是赚到了。”

  “我对拍电影又没多大兴趣。”

  “我知道,但很多事情就是环环相扣的,你的影响力、你的曝光度,联系着你的地位、你的话语权。当然了你更出名的话,对我们也是有好处,这叫共赢。”

  商陆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我知道,我知道但就是没办法这么轻易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