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屑一顾了呢,这饮料齁特么贵,一瓶矿泉水他找我要六块钱,可乐要十块。这是包含了背饮料上山的人工费了吗?”商陆吐槽着。

  薤白回过头看着商陆的表情:“那你决定要收钱吗?”

  “当然不,我也没有问他们要不要、就强行给,结果还收钱的话,那跟强盗也没什么区别。”商陆耸了耸肩,“不过我理解你刚刚说的李东的自尊心什么的,我也有过这样的室友,大家出门儿都不会去消费水平太高的地方。”

  “为什么要为这几块钱讨论这么久啊。”商洋双手抓着被儿童背带拴在自己身上的商旻的双脚,来回晃着,“还要想得这么复杂……”

  “往深了说就是阶级不平等导致人们对消费的看法也有很大不同吧,不过往浅了说,在这个圈子里,他们目前能接触到的跟面子有关的东西,就只有钱了。”薤白小声念叨着。

  “可怕……”商洋撅了撅嘴,“但是好真实。”

  “我们决定下山了,薤白你的脚好点儿吗?”裴邵伯这个时候小跑着过来询问。

  “啊,嗯我已经没事了,一起下山吧!”薤白昂头回答着。

  但是商陆却没有放过他:“还没有完全消肿呢,先不要走路的好。我和薤白一会儿坐车下山,你们先去逛其他景点儿吧。”

  “可是坐车下山……”裴邵伯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也要往下走走才能到上车的地方。”

  “我背他,没事儿。”商陆一脸平静地说。

  裴邵伯觉得这个回答也是意料之中:“我老婆也懒得再去逛了,带着小孩儿太累人了,所以我们一块儿坐车下山吧。他们谁想逛就让他们继续去逛。”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所有人都决定坐车下山,原因是大家都很想亲眼目睹商陆背薤白的这个场景。

  薤白内心极为挣扎,奈何商陆就只给了他两个选项:“抱着和背着,你总得选一个。”

  于是这陡峭的山路多了一道移动的风景,商陆背着薤白走到哪儿,路人的视线就集中到哪儿。

  最开始还能勉强忍受大家走三步回两次头的薤白,后来干脆把头埋起来屏蔽掉众人的视线,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在路人看来就更亲密了。

  “这山又不高,至于这么矫情?”

  “两个大小伙子,像什么话。”

  “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这样语气都不太友好的评论简直是层出不穷,有的人根本就不顾及别人的心情,发表不满的时候嗓门扯得老大。

  不过看来这群学心理的对于这种现状已经是早有预料,毕竟群众的水平很难整齐划一,他们也不能要求普通人都站在道德的高地。

  于是全场最为愤怒的就是商洋,他也故意用能够让路人听到的声音宣泄着不满:“用不着说得这么难听吧,都什么素质。”

  “都是高素质啊。”许若琳见他不高兴,就亲切地凑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和他一起反讽着。

  紧接着其他人也加入了反讽大军,开始变着花样地吐槽社会上一些在他们看来很没有道德感的事情。大家越聊越嗨,甚至狂飙各种心理学术语,什么阿伦森效应、巴纳姆效应、信念偏差效应的,如果不知道他们这样聊天的目的的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一群喜欢装逼的疯子。

  商陆虽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但始终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怎么了?”上车之后,薤白注意到商陆脸上的笑意,有些好奇地问“你是觉得他们说得太过火了吗?”

  商陆摇了下头:“之前我还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HN电视台来着,现在想想,如果是跟他们一起去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薤白愣了一下,看着坐在前排的那些还在聊天的朋友们:“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居然有天会遇到这么多朋友,这么多……正常的朋友。”

  “正常这个词可真是精辟,”商陆笑了一声,“这个年代,能遇到正常人可真是难能可贵。”

  “哪个年代都是如此吧。”

  “也对,这么一想,正常人往往都是有一定比例的吧。虽然不绝对,但经常会在相对更高的地方找到他们,比如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公司什么的。”商陆摸了摸薤白的头,“你遇到了他们,说明你本身已经到达很高的地方了。”

  “哈哈,到没到很高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想要去更高的地方倒是真的。也不是为了看到多好的风景,就只是希望能遇到更多的正常人。”薤白故意用头蹭了蹭商陆的掌心。

  下山后两个人和众人短暂告别,打车到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拍片子的结果显示并没有复发倾向,医生给开了一份消肿的和一份止疼的药,并且简单说了两句医嘱。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两个人站在马路边看着来往开得飞快地车辆,突然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

  手机连续震动了几次之后,商陆才掏出来看了看,除了商洋发来的大家聚餐的照片之外,剩下的就是吴英泽发来的工作消息,航空公司的公众号也反复向他确认明天早上的值机时间,一切都在提醒他今天晚上对他而言就是假期的最后空闲。

  “你想跟他们去聚餐吗?”商陆终于开口问了。

  薤白深呼吸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要是说不想,会不会显得我不合群。”

  “合群不合群的,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吧。”

  “是啊,无所谓……晚上要吃什么?”薤白笑着昂起头。

  “我们去吃昨天看到但是没吃成的潮汕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