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说明你对他的爱是真的,”裴邵伯拍着薤白的后背,“真好,搞得我都想好好祝福你们了。希望你也能从他那里得到同等分量的爱。”

  “啊,那倒是无所谓……我觉得无所谓,他什么都不给我也无所谓。”薤白耸了下肩膀,“要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就要求对方喜欢自己,那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但你还是想要的吧,在你心里,可能是藏得很深的地方,你其实非常想要从你对象那里得到更多。”裴邵伯看起来像是无心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这句话却让薤白感到惊慌,像是埋藏在心底的见不得人的欲望被窥视到了一般。

  “好了,我要去停车场那边儿了,你是要去清华?”裴邵伯对薤白的表情变化不以为然,大概是急着回家,所以也不打算多聊了。

  薤白点点头,和裴邵伯道别,之后独自一人朝约定的地点走着。

  其实自己的心里,还想从商陆那里得到更多。

  他反复揣摩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难过。明明商陆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关爱和物质了。

  巨额的学费、旅行时的开销、衣柜中的衣服、手腕上的名表,这些提高生活品质的消费都是蒲薤白自己支付不起的。

  收到第一件的时候,薤白会觉得惶恐,但很快那种感觉就被一次又一次的给予所磨平,如今他虽然不觉得从商陆那里“得到”是理所应当,但也不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收这些被给予的东西了。

  一旦自己有一天开始心安理得,那么接下来,自己的欲望就会进展为“渴望更多”。

  真是吓人,是不是那些偷税的土豪们也都是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啊。

  薤白目视前方,思考着的同时加快了步子,走到东门的时候突然觉得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的身影十分熟悉。他下意识地跑了起来,朝着对方跑过去,靠近之后兴奋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商陆!”

  “哈哈,跑什么啊。”商陆朝他张开双臂。

  薤白迎着扑过去,和他拥抱在一起:“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店里见。”

  “从这儿走到店还得好一会儿呢,开车去快一点儿。对了,我申请进你们学校的出入证了,估计明天就可以拿到了。”

  “效率真是高啊。”

  “哈哈,我让我室友上午去帮我办的。”

  “不愧是商总,很会指挥人啊。”

  “你这是在嘲讽吗?”

  “不敢不敢。”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闲聊着,开车起步给了一脚油门儿的功夫就到了烧烤店,店里的员工似乎和商陆很熟,两个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店员指着靠里的座位:“过去坐吧,我先给你上一把羊肉串儿,其他你们点着。”

  薤白被商陆拉到靠墙的位置,环视着这个店的环境:“怎么感觉这家烧烤店的学术气息都这么重呢。你难道是这两天来过?这么快就跟人家店里的人混熟了?”

  “怎么可能啊,本科的时候来过,挺有名的一家店,店长是北大医学院的,我们就冲着这个噱头来了。”商陆用手机扫码调出菜单,然后递到薤白的手里,“看看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行,已经吃过晚饭了,还不饿呢。你是不是没吃饭?你来点吧。”薤白话虽这么说,还是接过手机,滑动屏幕寻找着想吃的东西。

  “我随便来份炒饭就可以打发了。”商陆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静,“推荐菜都还不错,胡辣汤也很好喝。”

  “我还没喝过胡辣汤呢。”薤白顺手点了一份,又加了份蜂蜜面包,接下来还有很多奇怪的菜品搭配。

  商陆没有制止,只是安静地看着,直到上菜开始吃饭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是在不开心吗?

  为什么呢?

  薤白没有问,只是在主动地寻找着话题,他给商陆讲起了今晚去北大剧社报到的经历,故意撇开了范建国和韩建涛的事情,只说了些和社团成员们聊话剧的内容。

  “今年打算改编一下《等待戈多》的剧本,然后在文化节的时候演出。他们叫我做主演,但我其实都没怎么看过话剧来着。他们聊天的时候我都不怎么插得上话,问我喜欢什么话剧,我只能说上来一部《哈姆雷特》。”薤白说完,咬了一口蜂蜜面包,那甜滋滋的口味先是带给他一阵幸福感,但是多吃两口就觉得腻了。

  他把吃了一半的面包放到商陆面前的碟子里:“这个好甜,你爱吃吗?”

  商陆笑着点点头:“爱吃。”

  “那都给你了。”薤白托着腮看着爱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一整天的疲惫都被一扫而光。

  但不知道为什么,薤白总觉得商陆的笑容也好、动作举止和说话语气也好,都带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好像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一样。

  难道说是因为在校门口的店里?难道商陆不想让店里的人知道他们正在交往?

  薤白深知自己没资格抱怨、也没资格委屈,但心里还是别别扭扭,失落得浑身都跟着无力起来。

  这就能很好的理解到昨天商陆的感受了。

  薤白想着,无奈地笑了笑:“吃完就回去吧,你是不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