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你这个性格也不招女生喜欢吧说真的……不过你对象倒是女生喜欢的类型,他几乎只有女粉,好多还都蔓延到你的超话里了。女粉多,是非就多,出点儿什么事儿,闹得最欢的就是他们。”

  “你这话是政治不正确啊,政治正确的话不能强调性别。”

  “你关心政治吗?”

  商陆愣了一下:“倒不怎么关心,但是我在意平权。”

  “那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好领导。”胡跃文又笑了,这次是真的带着点儿钦佩,“行了,你弟就让ICU医生照顾着吧,等下午麻醉的劲儿彻底过去了,我再来给他做检查判断一下醒过来的可能性。”

  “那用药的事就麻烦你了。”

  “我知道,这就去办。”

  商陆临走之前,站在病床边犹豫了一下,然后弯腰俯下身,隔着纱布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商洋的额头:“睡得差不多了就醒醒吧,一家人等你吃饭呢。”

  胡跃文又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跟你对象还真是挺般配。”

  “怎么?”出去的时候,商陆听到胡跃文突然这样说,有些不解地问。

  “商洋进手术室之前,你对象他也这么亲了一下商洋的头。而且据说商洋从被救下来到送来医院,一路上你对象就一直在旁边喊着:不要睡啊小洋,还得回家吃饭呢。”

  “……谢谢你们没有理解为我弟是个饭桶。等会儿,你说薤白也亲商洋了?”

  “是啊,又是亲又是抱的,感觉商洋是他亲弟弟才对。”

  “靠,”商陆笑着歪了下头,回过身看了看ICU的门,开了句玩笑,“算了吧,救什么救,就让这臭小子接着睡吧。”

  “怎么回事儿啊你,哈哈哈,碰过你对象的都得死是吗?那我得告诉下午给他动手术的大夫,让他小心着点儿。”

  商陆又和胡跃文随便闲聊了两句,就各自去忙了。

  不过那之后商陆也没有在忙什么,他一直守在薤白的病床边,和妇产医院的父亲保持着联系。双方得到的消息没有哪个是特别好的,但也没有哪个特别坏,于是心情也就跟着变得闷起来,不高兴也不绝望,上上下下的,很是憋屈。

  这样的心情下,商陆担心自己没办法再腾出来精力去安慰薤白,所以面对薤白的问题,商陆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等麻醉的药效过去,医生会再给他诊断的,别担心。”

  蒲薤白盯着商陆的脸,不再继续逼问:“抱歉,吐得床单都脏了。”

  “没事儿,一会儿你去手术的时候我帮你换一下。”

  “抱歉……”薤白紧紧揪着商陆的衣袖。

  商陆换了个坐姿,把薤白的上半身抱起来搂进怀里:“就一床单儿,不至于的。脑震荡很容易头晕呕吐,得保持好心情静养,所以,别激动。”

  “商陆,”薤白用脸蹭了蹭商陆的脖子,“那妈妈呢?妈妈那边怎么样了?昨晚爸爸说她没事,但我总觉得他是在安慰我。”

  “嗯,现在情况挺稳定的。上午刚把小孩儿从肚子里剖出来,术中、出血反正挺严重的,说是车祸导致的肝脏轻微破损,孩子拿出来之后内脏位置改变导致破损的位置大出血。”商陆感觉怀里的薤白在发抖,于是加快了语速,“不过血包准备得充分,肝脏也通过手术修复了,问题不大。”

  薤白轻轻地吸了下鼻子:“明明系着安全带的啊,我看他们都好好系着安全带的。”

  “是啊,要是没有安全带,估计我跟我的老父亲现在就要为四个人准备葬礼了。”

  “四个人……?”

  “哈哈,你忘了吗,咱妈是带球上阵的。”

  “对了,孩子已经剖出来了啊?孩子怎么样?”

  “典型的早产导致的心肺功能不全,据说是教科书一般的典型,好多医生说他们当初考试时候模拟手术的模型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该怎么治、怎么救,他们都非常熟悉。现在小姑娘正在保温箱里,被高科技环绕着,等到再长一长,再去动一个小手术,将来还是可以跑跑跳跳的。”商陆轻轻拍着薤白的背。

  薤白带着哭腔问:“是妹妹吗。”

  “是妹妹。哈,我跟你说,特别搞笑。昨晚好多医生护士都劝咱妈别生了,这么撑下去可能要一尸两命。咱妈要求他们最后再认真检查一下孩子的性别,她跟医生说:要是个男孩儿,就给我拿掉,要是女孩儿,一定要救下来。医生们都懵了,说是重男轻女的见过,重女轻男的太少见了。”

  蒲薤白哭着笑出声,然后双手环上商陆的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夜,从上海转机过来的。”

  “一宿没睡了吧。”

  “不困。”

  “下午回家去睡会儿,新家你都还没去过呢。睡醒了之后去看看咱妈,把她新买的睡衣给她带过去,还有她准备的住院行李箱。”薤白一边哭着,一边嘱咐着。

  “让咱爸去做就可以了,他也是这么说的,我就留在这儿陪着你和商洋。咱妈和小妹有他在那边儿就够了。”

  “……那、那爸爸有没有把新的睡衣给妈妈带过去啊,妈妈可喜欢那套睡衣了,说了好多天,说生了小孩儿之后要换上,心情会变好。她也给小洋买了一套,小洋……小洋今天,今天他还约了他女朋友一起去图书馆的,商陆,商陆……”薤白越说情绪越激动,哭得越来越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要是开车去就好了,要是我开车就好了,我平时在外环遇到大货车都会离得远远的!”

  商陆想到了薤白会宣泄情绪,但没想到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能戳疼自己的心脏:“这叫什么话呢,你们可是那场车祸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啊,这不是很幸运吗,别再想其他的可能性了,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