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度,你都没看镜头。”商陆侧过头,看着照片里的人如今就坐在自己身旁,一时间有些恍惚。

  同样是侧颜,同样是没有和自己对视,十几岁青涩的少年如今轮廓未变,但气场上却成熟了太多。

  “原来那时候林叔也会拍照的吗……”蒲薤白在察觉到商陆正在盯着自己的时候,抬眼和他对视了一下。

  只是抬眸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商陆看得面红耳赤,干咳着转移视线,把手机还给村松后说:“是从谁那里拿到的照片啊?”

  “诶?是这套房子的书房里的照片,详细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但传说中是收到了一封来自森先生的信……啊!瞧我这个记性,抱歉,我应该联系上司的!不好意思,失礼了,我去打一通电话。”

  “诶等等,你刚说书房是哪间?我们想去看看。”商陆叫住他。

  “二楼尽头的房间,轻便。”村松毕恭毕敬地朝他们鞠躬,然后到庭院里去打电话了。

  商陆拍了拍蒲薤白的肩膀:“说是书房里有照片,要去看看吗?”

  “照片?”

  “嗯,你这张照片就是从那里得到的。”商陆站起身,“唉,中日混着说,感觉两门儿语言都变得有点儿奇怪了……”

  “哈哈,”蒲薤白笑着拉住商陆的手,“要不然我也学一学日语吧,好像听起来很有意思。”

  “那要我来教你吗?”商陆牵着薤白走向二楼。

  “你那么忙,我还是自己去找个教育机构好了。”

  “忙?我?”商陆一脸疑惑,“什么时候?”

  “工作的时候,”蒲薤白笑了笑,“不是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吗。”

  “但除了应酬,我几乎都是七点回家的啊,”商陆据理力争,“七点回家已经算很早了吧。”

  “回家之后要吃饭睡觉的,你睡前也会盯着公司的平板,感觉总是没有闲工夫。”蒲薤白轻轻摸了摸商陆的手臂,“手真的没事吗,还疼不疼了?”

  早上警察为了“制服”两个人,眼看着警棍就要落在蒲薤白的背上时,商陆反应迅速地翻身起来用手臂挡住。虽然商陆本人说没事,但蒲薤白还是很在意。

  “他其实没有打得很用力,再说了,手臂而已。”商陆摸了摸蒲薤白的头,“别这个表情啊,怎么说呢,我可能就是这种找打的体质吧。”

  “这叫什么魔鬼体质,”蒲薤白扶额摇了摇头,“看来浅草寺的签真的很准啊。”

  二楼尽头的房间似乎是日照最好的朝南角落,商陆拉开门,正午的阳光晃得他一时间没能彻底睁开眼睛。等慢慢适应了这个光线后,商陆定睛一看,发现房间的格局真的和北京有一点像。

  同样是满柜子的书,一个原木书桌,一把朴素的椅子。

  “林叔也太喜欢看书了吧……”商陆是真的佩服,明明森少木也没在这里住多久,居然这都能把书柜装满。

  “嗯,每天一本的那种。”蒲薤白走到书柜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的书本,发现了一些没有写书名的黑色本子。

  商陆站在他身后:“也有日文书啊。”

  “这个是什么?”蒲薤白指了指那几本让他很在意的“无名书籍”。

  “有点儿像册子,拿出来看看?”商陆动手打开柜子,取出一本翻开一看,被里面大量的照片震惊得浑身一僵。

  《致青天》当中所谓的“我把我们记忆都留在了那套房子里”,说的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吗?

  “居然是相册。”商陆吞咽了下口水,想要缓解喉咙的干涩,而怀中的薤白则是伸手摸了摸那些被保存得很好的照片。

  那只手是在颤抖着的。

  “原来……”蒲薤白稍稍哽咽了一下,“原来是有照片的啊。”

  是自己没见过的父亲的样子,这部相册里全部都是,笑着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时候,睡着的时候,头发长到盖过耳朵的时候,彻底被剃成寸头的时候……蒲薤白原来以为林叔是个不爱拍照的人,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说这些全都是相册吗?”蒲薤白看着书柜里几排的黑色册子。

  “有顺序,”商陆翻到扉页,“还有标题呢。”

  蒲薤白忍不住笑了一声:“可真是……真是林叔的作风。”

  “应该也有不少你的照片吧。”商陆满怀期待地把所有相册全都取出来,一本一本翻开看,“哈哈真的有,是你小学毕业的照片,还有初中入学!”

  这些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蒲薤白茫然地看着照片中的自己,那些曾经被时光夺走的记忆,再次涌现。

  似乎……林叔是有一台很大的相机来着,那时蒲薤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开口问。

  “单镜头反光照相机,”薤白的耳边回响着林叔的声音,记忆当中的林叔似乎把那台相机递给了自己,沉重的份量让自己吓了一跳,“通常被称作单反相机,哈哈,很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