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低下头,一声不敢吭。

  商博强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商陆的大腿,“所以你把薤白带回家的时候,我很意外。”

  零点,窗外烟花炮竹的声音更响了。

  “别的不说,但我觉得你确实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人。”商博强趁着这阵噪音,对商陆说。

  商陆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甚至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他抬起头看向父亲,发现父亲正慌张地别开视线,然后昂头把啤酒喝光。“一罐真是不禁喝啊,我再去拿一罐,你喝不喝?”

  “……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开车。”

  “开车?”

  “要去酒店,我屋儿的床太小了,我俩睡太挤。”

  “哦哦,”商博强又干咳了一声,起身要去拿啤酒,“早上记得回来吃饺子。”

  “我知道。”

  商博强点点头,又点点头,走去冰箱前踌躇了一阵,放弃了再拿啤酒的想法。商陆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摸着大腿两侧,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爸。”

  “啊?”

  “就是那个……”商陆抬手抓了抓头发,“新年好。”

  “哦哦,呵,新年好。”

  “爸……”

  “又怎么?”

  商陆的嘴一张一合,“谢谢”这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商博强朝儿子抬起手,平静地微笑了一下,安慰道:“你不用说,我知道。”

  “……哦,”商陆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哦。”

  “行了,你快带薤白去睡觉吧,”商博强指了指沙发上那两个看起来是在熟睡的人,“我把洋洋抱走。”

  说着,两个人一起走到沙发跟前,正要下手,蒲薤白就惊醒一般睁开眼睛。他先是迷茫地看了看眼前,然后揉眼控制着力道地打了个哈欠:“抱歉我睡着了……”

  他这一动,商洋也跟着醒了。醒过来的商洋从蒲薤白腿上爬起来,甩了甩脑袋:“我怎么又睡着了。”

  “醒了就自己回屋儿吧。”商博强直起腰,拍了一下商洋的脑袋。

  “我们也走吧。”商陆则是动作很轻地拍了拍蒲薤白的头。

  “已经零点了吗?”蒲薤白看着钟表。

  “已经过了零点了。”

  “啊,”蒲薤白一听商陆这话,连忙站起来给商博强鞠躬,“叔叔过年好!”

  “哈哈,”商博强的表情终于不再僵硬,像是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你也过年好啊,稍微等我一下。”他说完,扭身小跑着到卧室那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红包,身后还有正巧醒过来要去卫生间的张巧智。

  他们又一次相互拜年,然后商博强把明显要厚了一些的红包递给蒲薤白,“来,拿着,红包。”

  蒲薤白惊得双眼瞬间没了困倦的感觉,向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不不,这我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商陆却站在他身旁推着他的腰。

  “就是,给就拿着!”张巧智也笑呵呵地怂恿。

  蒲薤白战战兢兢地双手接过红包,“那就、谢谢叔叔……”

  “哟,还没改口啊。”张巧智带着善意地调侃道,挤眉弄眼地“疯狂暗示”蒲薤白。

  商陆还在纳闷儿“改口”是什么意思呢,蒲薤白就成功接收到了来自“婆婆”的暗示。后者捏着红包,看起来好像也没有经过太复杂的思想斗争,张嘴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再次开口道:“谢谢爸。”

  这一声“爸”,把一家子人定格成同一个表情,震惊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喜悦。商博强把手里另外一个原本准备给商洋的红包,也一并递给了蒲薤白:“别跟我客气,以后你就是我儿子,这个你也拿着。今后有人欺负你,来找我,你爸我别的不行,认识的人还算多。”

  商陆和商洋原地离裂开,哥俩儿对视了一下,先后开口问——

  “爸,那我的红包……”商洋问。

  “你的明天再说。”商博强敷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