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被嘲讽了呢。”商洋皱着眉看向家母,“妈,你怀我的时候没有补充营养吗!?”

  “正好相反,我可是备孕了一年才怀的你,天天注意营养注意运动的坚持了整整九个月。怀你哥的时候反而很随便……”

  商陆“哈”地笑了一声,“那看来我还真就是生命力旺盛啊。”

  “你就是上天安排下来惩罚我的。”商妈妈走过去敲着商陆的脑袋。

  “诶,你怎么在这儿啊,”商陆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对劲,“薤白呢?”

  “你爸要去洗车,他去帮忙了。”

  “帮……帮谁?”

  “帮你爸啊。”

  商陆茫然地点点头,心底隐约有一丝不安。

  看出儿子眼神中的情绪的商妈妈,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你爸对除你之外的人都很好,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这话可把商陆给逗笑了,“是啊,也是,真就邪了门儿,他到底是为什么总看我不顺眼呢。”

  “因为他有病,脑子有病。”商妈妈说得一点儿不留情面,“你不就遗传了他的这一点吗,脑子有病这一点。”

  “我脑子……没病啊。”商陆理解的“有病”,那就是某种疾病的意思。

  商洋和家母对视着叹了口气,并同时拍了拍商陆的肩膀。

  “我突然觉得我脑子不好可能也是上天的眷顾。”商洋感慨着。

  “谁说不是呢。”商妈妈附和着。

  “什么啊,你俩什么意思啊……”商陆一头雾水地皱着眉。

  对于商陆的处境全然不知的蒲薤白,也正在经历着商陆全然不知的诡异沉默。他拎着水桶跟着商陆的父亲到地下停车场,一路无言地走在那位父亲的身后,脑子愈发空白了起来。

  仔细想想,蒲薤白发现自己也不是个健谈的人来着,通常都是别人说、他应和,主动找话题的情况少之又少。但是商陆却是个很喜欢聊天的人,嘴贫得闲不下来,他和商陆刚认识的时候,每天就听着商陆讲专业知识。

  想到他们的交情还是靠着“面向对象程序设计”而起步的,蒲薤白就觉得他们能交往至今、可真特么是个奇迹。

  “这辆。”商陆父亲在前方停下。

  蒲薤白看着那辆自动解锁的车,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叔叔,有品位。”

  “懂车?”商陆的父亲走到后备箱,拿出擦车的工具。

  “不懂,但是看着很帅啊。”蒲薤白看着那华丽的车标,“这是……凯迪拉克?”

  “CT6,”商陆的父亲一边点头一边补充,“最近也想换辆低调点儿的了。商陆买的什么车?”

  “奔驰的glS。”蒲薤白指了个大概的位置,视线随着望过去,发现这一片停着的车都是清一水的奔驰宝马。

  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没发现,合着这小区还是个有钱人扎堆的地方了。当然了极有可能是蒲薤白这一年穷得揭不开锅,已经开始对品牌有了敏感性。

  “还就是个小屁孩儿啊,商陆他,”商陆父亲听着,笑了一声,“平时没少让你觉得头疼吧。”

  蒲薤白把水桶放在合适的位置,犹犹豫豫地摇了下头:“要说一点儿都不头疼肯定不可能,但能有个让自己头疼的人,好像也不错。”

  “哈哈。”两个人从这时候开始,再次互相没了话,一言不发地闷头擦车。

  蒲薤白越来越紧张,他总觉得这阵沉默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惶恐不安。他时不时地看一眼商陆的父亲,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我家其实有家谱来着,”突然,商陆父亲一开口,把蒲薤白吓得一哆嗦,“我们商家,有家谱。”

  “……是吗,家谱,有家谱说明是大家族了吧?”

  “我爷爷的爸爸,在过去战争时期啊,是某个大将的亲信。”

  蒲薤白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很厉害吗!”

  “厉害吗?你不该说是站错了队吗。”商陆父亲无奈地笑了一下,“站错了队啊,原本是真的富有,大地主家庭了,在北京那块儿,有好大的四合院。后来被收走,钱啊、地位的,都没了。”

  两句话而已,蒲薤白就听出了一个大家族陨落的悲凉感,他手上擦车的动作都缓慢了不少。

  “不过家谱还留着,我是博字辈儿,博学的博,名字也都是定好的,按照出生顺序拿走一个字,家富国强,我是第四个。”商博强语气很平静。

  蒲薤白这才知道了商陆父亲的名字,并且心里感慨着,这果然是个规矩的大家庭:“那商陆他……”

  “他没被写进家谱,”商博强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他这一辈儿是忠字辈儿,按家谱来说,要叫商忠民。但是他爷爷不认他,也就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