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对方的脑袋,又吻了吻耳朵:“等着,我给你做。”

  两小时过去,餐桌摆上了粉蒸排骨,红烧牛肉和两盘炒青菜,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油焖大虾,配上酸辣汤和两碗刚出锅的软软糯糯的米饭。

  “饿了吧,快吃快吃。”商陆把围裙摘下来团吧团吧扔到一边儿,然后笑着揉了把蒲薤白的脑袋。

  “刚刚……”蒲薤白夹起一大块儿排骨,放在商陆碗里,“是我不对,我不该太在意。”

  “我不都说了吗,你在意我反而高兴啊。”商陆低头认真地剥着虾,剥好的虾肉沾上汤汁递给蒲薤白。

  这种安慰人说辞分明像是在敷衍,但只要是商陆说出来的,蒲薤白都会从中品悟到真诚。

  “不过话虽这么说,”商陆突然话锋一转,“我也不想让你每次都很在意这些小事,所以我会注意。还有如果你觉得不爽,或是觉得委屈,绝对不要藏着掖着,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蒲薤白嘴里塞着虾,看着商陆嘴里塞满排骨,两个人嚼着、对视着。

  “那说句心里话吧,”蒲薤白鼓着腮,说话还有点儿含含糊糊,“你每次应酬回来,我其实多少都会有点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叫什么呢,嫉妒?也没有那么夸张,就只是你身上那些味道,让我觉得这一晚上你经历了很多,可能跟很多人敬酒,也可能有很多人往你身上靠。”

  商陆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吃一边认真地点点头,这就回忆起前些天那位姓陶的女大佬摸自己大腿根儿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他是不愿意告诉蒲薤白的,说了也只会给对方添堵。毕竟……你跟你朝夕相处的对象说这事儿是想干嘛呢?说外面有的是人想要被我上,这特么听着就是要打架的前奏。

  可是不说,又好像自己不够坦荡。为什么人家小姐姐摸了摸你,你就不愿意说呢?为什么不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今天有个姓陶的大佬居然想要跟我开房”呢。

  思来想去,商陆都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愧。

  他的确是有愧于蒲薤白,一想到每次有漂亮姑娘靠近自己,自己的下面就会脱离自己的脑子开始独立思考……商陆觉得这跟出轨也就差了最后半步了。

  干脆出家算了,跟蒲薤白一起出家,上山找个没有尼姑只有和尚的寺庙,商陆相信自己没办法再朝着第二个男的起反应,也就能够彻底忠诚于蒲薤白了。

  商陆陷入了道德的鬼打墙,他放下碗筷,有些苦恼地看着蒲薤白:“我……觉得,你的嫉妒,很有道理。”

  蒲薤白愣了一下,高频率地眨了眨眼睛。

  “薤白,”商陆坐正坐直,有些垂头丧气地说,“我是个很肤浅的普通人。”

  蒲薤白也认真起来,总觉得这个气氛、这个语气以及这个开场白,几乎就要把接下来的话题锁定出来了。

  难道商陆出轨了?

  但是,以商陆的思维方式来说,这种开场兴许不能够通向普通人所以为的结局。

  “怎么?”蒲薤白小心翼翼地问。

  心跳剧烈得要蹦到嗓子眼了。

  商陆决定实话实说:“你也参加过那些聚会,应该能想得到,在场会有很有钱很有势力的女性。她们,可能就是想要勾搭小年轻陪陪她们吧,勾搭的方式比较露骨。”

  蒲薤白当然知道,甚至还有直接被带去床上的经历,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嗯,所以你去陪过她们吗?”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

  商陆回答得理所当然,让蒲薤白松了口气,“那……”

  “我不会去,精神上来说也不想去,甚至思维上来讲我还很反感她们这样,”商陆困惑地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摆弄着手指,“但我、我……我是个男的,是个、各方面都很健全的男的。她们光是靠近,光是聊天,那当然我还可以控制。可喝了酒,再加上她们有时直接上手……”

  蒲薤白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真的感谢情侣能对自己如此坦诚,但坦诚的结果,也没有让他真的觉得心里舒服。

  “对着除你之外的人,我都觉得很奇怪,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办法,我也是个修行不够的人。”商陆自嘲似的笑笑。

  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蒲薤白看得十分心疼,他起身走到商陆旁边坐下,然后单手搂住对方肩膀。“我没有任何资格说你什么,想到我曾经意志不坚定到令人发指,所以我最没资格说什么了。”

  商陆靠着浦西白的肩膀,安静地听着。

  “但是商陆,我也不会说什么‘我曾经也有过这种经历所以你有几次的话我们就扯平了’这种话,这根本就是瞎几把扯,根本扯不平。想到你会对着出我之外的人起反应,我也恨不得把你绑在家里,让你硬个痛快。”

  商陆没忍住笑出了声,“光是让硬啊,那太魔鬼了。”

  “别笑,说着正事呢,”蒲薤白拍着商陆的头,“商陆,该怎么办呢,我明明做足了觉悟的啊,又觉得这觉悟太浅了。当初想和你在一起,想一起生活,真的满脑子都是这种事,觉得只要你每天能够回到我身边的话,我可以忍受一切。但最近又慢慢觉得,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呢。”

  而且是越来越忍受不了啊,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你说,我们彼此为归宿,但又实在不能成为通常意义上来说的那种归宿。只要你我都还打算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我们就没办法真正成为最普通的人。”蒲薤白说得语重心长。

  商陆听罢,长叹口气:“所以我想要改变这个圈子的风气。”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有那个能力,我也愿意等。但是改变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是几年,也可能就是我们的一辈子。在过程当中,我们一定还会反反复复体验这种嫉妒的感觉。”

  商陆也搂住蒲薤白的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长久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