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什么只有你露脸，他那半张脸不叫露吗？蒲薤白那张脸挡住十分之九都能被认出来！”常山气得想打人，“本来就不少人因为蒲薤白过去拍GV这事儿而反感了，你倒好，直接告诉全世界你跟拍过GV的睡一块儿，你是打算让别人怎么想？啊？你以为不认识你们的人会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什么狗屁纯爱的感情吗？”
“常、常总……”吴英泽发现商陆在听到常山说出“GV”这一发音的时候表情明显变阴郁，生怕这两个性格强势的人就在这里往死里刚起来，于是赶忙上前充当和事佬儿，“商陆肯定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意识到什么了啊他，他肯定心里满不在乎着呢！”
在一旁始终沉默的赵问荆突然干咳了一声，再次深呼吸一下，“行了行了，老常，你控制不住脾气就回自己屋子里冷静冷静。”
不得不说常山是真的给赵问荆面子，一句话而已，常山纵使仍然气冲冲，但已经不再跟商陆面对面对峙，而是甩头到一旁去生闷气了。赵问荆目光随着常山而移动到靠窗的那侧，随后下意识地注视着办公室里的那盆万年青，慢慢的心情也就平静了下来。
“聚一块儿也不是为了吵架的，都给我好好想想对策。往好处想想，有几家媒体和我们光影集团都有合作关系，我们的公关的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们，帮忙带一带节奏。只要不是群众一起因为恐同而抵制这部电影，那我觉得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那些恐同的合伙人、投资人，我们也没办法，往长远了看就商陆这性格也不可能把他和蒲薤白的关系藏着掖着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要公开，虽然这个时机不太好，但……早死早超生。”赵问荆说完，笑了一声，看向商陆，“你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商陆深呼吸一下，注视着赵问荆的双眼，从中没有读出明显的愤怒，“我得有点儿想辩解的意思才行，要是一点儿不想辩解，我怕常总要把我生吞了。”
“你还想辩……”常山转过头又要开骂，赵问荆抬手拦住他，眼神示意商陆继续。
商陆慢悠悠地点点头：“《漫步海洋》是部大IP、大制作、前期宣传大手笔的电影，但商业气息太重，吸引不了真正有底蕴的人。那些人喜欢沉迷于看上去更加无所谓的社会现象，喜欢针对新出台的政策而发表意见，喜欢抓住社会矛盾点进行抨击。所以这次我发的动态，不是正巧可以激起更多人的兴趣吗。”
常山表情也开始变得复杂，“你这就是诡辩，就只是给自己找台阶儿。”
“我这……的确就是在给自己找台阶儿啊，常总，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总而言之要把这盆水说成有营养价值的东西吧。”商陆双手一摊，表情可以说是相当欠揍了。
赵问荆在旁边听笑了，鼓了下掌：“这话倒是真的，总之最近随时关注着舆论走向。还有，你那官宣太不正式，小吴儿，你去让公关起草一份正经点儿的官宣文案，我们找机会发出去。”
吴英泽就差稍息立正敬个礼了：“好的赵总，没问题赵总。”
“说句题外话，”赵问荆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笑意，“你这‘声明’，是跟蒲薤白商量过的？”
商陆委屈地摇着头，“他也是今早才知道，然后人就急了。”
“呵呵，好歹他还有点儿脑子，”常山冷笑着嘲讽商陆，“虽然暂时退圈儿，但就是要比你有做这一行的自觉。”
这常山生气起来还真是一点儿不关心他们之间有没有交情，好歹也是磨合了一年，商陆早摸清了常山的性子。考虑到人家是著名导演、业界大佬、背景雄厚得随便一个亲戚都有财力或者权力来把商陆活剥一层皮，商陆是不会真的把这位常总给惹急的。
“薤白他很关心粉丝的想法，”商陆顺着常山的话，虽然没有什么讨好的语气，至少听起来不是在抬杠了，“这方面他的确比我成熟，现在想想我也的确是脑子一热，如果真的对电影和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的话，实在非常抱歉。”
常山哼笑了一声，甩袖子就离开了办公室，走之后门还没关严呢就又推门探进来半个身子，指着商陆：“晚上有见面会，估计肯定很多媒体抓着你出柜这事儿不放，给我准备着。”
“我知道。”
大概是看商陆终于正经了起来，常山用后背靠着门，继续嘱咐，“争取就把这个话题一两句话带过，别浓墨重彩地描述什么。”
“我明白，”商陆稳稳地点了下头，“常总放心。”
“呵，还放心呢，放心个屁，算了，我早该想到，跟你共事就是刺激。”常山看起来也消气了，表情不再紧绷，甚至有了点儿让商陆很熟悉的笑容。
商陆朝他傻笑了一下：“别啊我的常爸爸，你要对我有信心才行啊！”
“少贫，别叫我爸爸，我没你这样傻大个儿的儿子。”常山撂下这话，笑着合上门离开办公室。
靠着办公桌、抱着双臂的赵问荆也笑了一声：“老常这性格，放在年轻人的语言里，是不是叫傲娇？”
商陆和吴英泽皱着眉对视了几秒，表情微妙地露出一丝嫌弃，撇嘴歪了下脖子，浑身不对劲地抖了抖肩膀。“傲娇要是常总那样的，我这辈子再也不去直视傲娇这个词。”商陆说得非常认真，吴英泽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
赵问荆仰头大笑两声，随后摆摆手：“都去忙吧，我们各自随机应变。”
互联网时代，数据咬着每个人的心弦。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商陆，正紧紧盯着面前显示屏上的一个窗口里的闪烁的光标愣神，站在他身旁的吴英泽抱着平板、推着眼镜、眯着眼睛盯着商陆的屏幕发呆。
“陆啊，您这是在……看什么？”实在看不出个眉目的吴英泽，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商陆长叹口气，“我前阵子在网上放了些爬虫，可以第一时间捕获我想要的数据，之后又搭了个数据库，解析这些数据，通过大量的数据来掌握每天刷一些明星相关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听起来……哦我知道了，这是不是就是大数据？”吴英泽倒是经常听说互联网公司和网络电商天天喊着“大数据时代”，但头次见一个明星坐在电脑前真的去解析这些数据。
“是啊大数据，”商陆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侧过头看着墙边那些服务器，然后转椅一转，面朝窗外，他眺望着不远处的其他办公楼，“从现在这个趋势来看，恐怕大多数人真的没办法接受现实生活中有两个公众人物出柜。”
“怎么呢？为什么？”吴英泽赶忙翻看微博，“可我看上面都是支持你们的言论啊……”
“那是我在控评。”商陆双手一摊，“很不公平的一种手段，但也无伤大雅吧。”
“陆神，我怎么觉得你这技术能力简直是突飞猛进呢……”吴英泽回忆起半年前商陆想要这样控评的话还需要大学同学来一起帮忙。
“具体来说，的确是突飞猛进，”商陆说起这个，突然来了精神，有些得意地转过来面向吴英泽，脸上写满了嘚瑟，“我发现只要跟薤白呆在一块儿，无论是要禁欲还是要顺从欲望，最后都能刺激我的大脑。以前我研究一个复杂的算法需要通宵达旦一个礼拜，现在，啧，上个床就搞定了。”
“我……我不是很想知道你们交往的细节。”吴英泽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说起来你是不是快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