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感受着他克制而温热的鼻息留恋在自己鼻尖的触感,心尖微微一颤,抬手环过徐行的肩颈,指尖轻轻搭在他后颈安抚地揉了揉,主动仰脸吻过去,含混地应他:“能。”

  这次将主动权交由徐行时,他没和刚在一起那时候一样莽撞,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小心地一下下用嘴唇碰碰余鹤的,磨磨蹭蹭能有五分钟的时间才探舌尖去勾余鹤的舌,静谧房间里溢开他们呼吸交缠的细微声响。

  房间里开足了暖气,余鹤身上微润的浴袍蹭散开来,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时泛起一阵颤栗,极小的刺激将他沉溺在亲昵里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半撩开眼皮,轻哼一声转脸避开徐行的深吻,曲起膝盖抵在两人身体间,指尖若有若无地在徐行背上划过,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低声问徐行:“你想吗?晚上七点到酒楼,还有两个小时。”

  徐行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埋脸在他颈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牙在他锁骨上轻咬,“你补觉吧,我不折腾你了。”

  余鹤收回搭在他背上的手,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颌,稍稍用力抬起徐行的脸,笑着瞧他犬牙,“你是小狗吗?你自己想想,我每次和你弄一次,得给我身上留多少印子。”

  “那,哥你疼吗?”徐行被他捏着嘴,口齿不清地问话,眼睛里却还是亮晶晶的,干净澄澈,他每次一用这种眼神看余鹤,余鹤都招架不住。

  “疼不疼另说,你有没有看过新闻,小情侣往脖子上亲,亲破皮下毛细血管丧命的?”余鹤的手指滑到他脸侧,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我心里有数的么,不会那样的。”徐行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往余鹤身上拱了拱,直起身积极地去拉被子,想抱着余鹤陪他补觉。

  余鹤侧着身子靠在徐行怀里,后背贴着徐行温厚的胸膛,被裹在年轻人暖融融的体温之中,困乏席卷而来,伴着熟悉的气息让他几乎是刚头沾着枕头便陷入深眠。

  七点的杀青宴,至少得提前半个小时的时间耗费在赶往酒楼的路程中。余鹤这一觉睡得太沉,徐行收到宋筱筱的消息,不得不叫醒他的时候,他还有些回不过来神,眯着眼微蹙着眉坐起身时久久没作声,眼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染湿了一片。

  难得见他竟然有这样一副迷糊的样子,徐行看得心痒,凑过去亲他,被余鹤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按住嘴唇推开了,待看清徐行的脸时,他手上的劲一收,开口声音生涩地叫徐行:“别闹。”

  徐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贱,余鹤没睡醒时带着起床气的样子他都喜欢得不得了,被冷冷地瞥了一眼反而更兴奋了,跃跃欲试地想凑过去招惹余鹤。

  余鹤很快清醒过来,揉着太阳穴对上徐行的视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往他发顶懒洋洋地揉了揉,“你刚刚非得来招我做什么?我要是没反应过来是你,白白挨我的脾气,你委屈找我闹、我可不哄你了。”

  他就连警告的话都因为带着笑意而轻飘飘的,完全不具有任何威慑力,以至于徐行听了完全不以为忤,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在余鹤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哥,你刚刚有起床气的样子也好好看,我好喜欢。”

  余鹤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脸:“你是不是闲得慌啊?”

  已经六点半了,宋筱筱知道他俩一起待在酒店房间,没上来敲门,但是轮番给余鹤和徐行电话短信轰炸了好几次,说已经可以准备往酒楼过去了。

  余鹤简略给她回了个“马上”,略一思索,捞过自己的衣服去浴室里换,把眼巴巴的徐小狗关在了浴室门外。

  “哥,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徐行不甘心,一面从衣帽架上取过余鹤常穿的外套给他穿上,一面哼声和他据理力争,“为什么男朋友帮你穿衣服你都不愿意?”

  余鹤气笑了,拢好衣领,对着穿衣镜确认身上的着装,勾着唇角从镜子里对上徐行的视线,“让你给我换衣服,就真得迟到了——别跟我贫嘴,走了。待会儿如果看见不认识的剧组工作人员,无论他们问你什么,拣你想答的就行,要是谁问了认你觉得不舒服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就不理,不必顾忌我,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如实说就行。”

  “啊,”徐行本来没想这么多,但听他这样随意一提,联想到杀青宴的大场面,顿时有点紧张起来,“待会儿杀青宴,会有很多媒体吗?要不然我不去了吧,这些记者一个人八个心眼儿,我怕我被绕进去,万一答了什么不该答的,影响到你就不好了。”

  “不会的,”余鹤转身给他理了理衣领,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不会有记者,最多拍两张照,走吧。”

  大厅里拉了庆祝杀青的横幅,还特意让大堂经理给他们搭建了个临时舞台,由导演、编剧和几个主演轮流上台发表杀青感言。由于杀青宴没邀请媒体,宴上氛围格外轻松融洽,笑声连连,偶尔还会有剧组成员喝高了被起哄、自告奋勇上台去表演才艺。

  几个主演和导演坐在一桌,晏川的爱人带着孩子也过来了,坐在晏川右侧的位置,笑吟吟地和席上的人打招呼,余鹤左侧则是他提前嘱托好工作人员留给徐行的位置。

  上桌时,余鹤轻轻按着徐行的肩让他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众人纷纷投来询问好奇的视线,魏导和他关系不错,没有顾忌,直截了当地问余鹤:“上个月你就在和我反复提,让杀青的时候留一个探班和杀青宴的名额给你,这是带朋友来了?”

  余鹤笑着轻轻一摇头,将服务员递到他面前的果汁推到了徐行桌前,自然道:“是家属,待会儿我喝醉了可以放心把我交给他。”

  徐行看着实在年轻,那张脸和身上的气质,一见就知道是个初出茅庐没多久的小孩,众人心下升起各种揣测,不过都是圈里摸爬滚打混到现在这个地位的老狐狸,面上不露丝毫,仍旧笑着看着格外亲和。

  徐行听到余鹤的话,眨了眨眼,忍不住抿着唇角压下笑意,动手将自己面前的果汁和余鹤桌前的酒换了过来,端着酒站起身朝众人做了个敬酒的手势:“一直有听鹤哥说剧组里的老师们都很厉害,非常值得钦佩学习,今天跟着来长长见识。这杯酒是我敬老师们的,也祝老师们杀青快乐,电影满座大卖。”

  尽管徐行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但丝毫不怯场,许是从小到大逢年过节在家里见亲戚锻炼出来的社交能力,即便是不认识也一口一个“老师”叫得大方礼貌,倒让其他人有些意外。

  晏川往余鹤和徐行脸上来回看了一眼,几不可见地微一蹙眉,但很快就面色如常地笑着转头去逗自己儿子,给自己太太和儿子夹菜倒饮料,时不时说几句玩笑话调动席间氛围。

  杀青宴接近尾声,没几个人再规矩坐在自己原本的位子上吃东西,关系好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合影拍杀青vlog作纪念,喝得半醉的魏导也被几个演员哄着用蛋糕奶油抹了脸拍照。

  一顿饭笑笑闹闹吃到九点多,晏川的儿子窝在晏川怀里昏昏欲睡,叫来了助理将孩子先抱回车上,晏川太太也一齐先去车上,余鹤站起身正要和他道别,便被晏川轻轻往肩上一拍。

  他怔忪一秒,很快意会地一颔首,转头和徐行知会一声,又招了招手叫宋筱筱过来,同晏川一前一后去了走廊角落处的露台聊天。

  余鹤一走,其他人虽然不为难徐行,但也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没人上前主动同他搭话,倒让徐行暗暗松了口气。

  “吟啸老师,”宋筱筱转头看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摸出自己工作用的手机,调出一个文件给徐行看,神色有些复杂,压低声音和徐行说明情况,“你看看这个。”

  “其实前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之前,团队就有陆陆续续看到一些营销号捕风捉影的消息,是关于你和鹤哥的关系的。但鹤哥是默许公开的态度,所以不是捏造事实的消息,我们没有去处理,但是今天,随着剧组杀青的热搜热度和讨论度上去,团队压下来了一批通稿,暂时还没有和鹤哥说。黎姐也是下午才把这部分资料给我的,让我先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以便公关团队应对处理。”

  文件里,不同的营销号id下列着几乎如出一辙的通稿内容——“有网友爆料,近日刚杀青的某大满贯双料影帝的男友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拒绝履行自己的赡养义务,更有截图和语音佐证!/[惊讶]/[思考]据说某影帝一部戏片酬五千万,没想到连男友亲生父亲的赡养费都不肯帮出,大家说这样是不是太不仁义?/[图片/[图片]/[图片]”

  徐行瞳孔微缩,浑身的血瞬间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