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压抑下错愕后的喜出望外与激动,回了宾馆琢磨了一中午,还是没打电话主动去余鹤面前脱下马甲,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白月光”。

  一来他能大概感觉到“铁小葵”在余鹤心里留下的是一个美好神秘的软萌御姐形象,乍然脱下马甲,万一让余鹤感觉到幻灭从而对他也产生抗拒怎么办?二来,当初差点在余鹤跟前掉马,一时情急撒了谎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还杜撰了那么个努力勤奋的女大学生的形象,徐行站在余鹤的角度思考了一会儿,越品越觉得像一场情感诈骗,余鹤保不准会大发雷霆。

  最重要的事情是,余鹤现在在片场拍戏,自己昨天贸贸然和他表白本来就让余鹤感到为难了,现在又整这么一出,难保余鹤不会受到影响,从而耽搁他的伤和拍戏的进度,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左思右想,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合适的坦白时机,等余鹤之后杀青回C市了,找个时间面对面地来一场坦白局才比较好,到时候无论余鹤是打是骂他都认了。

  徐行打定主意,下午到了机场,上飞机前摸出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再给余鹤发消息。

  机票订的是下午五点十五分的,临近C市机场上空准备降落时已经七点了,冬季昼短夜长,徐行一觉醒来,摘下耳塞偏头往窗外一看,云层间外的细碎星子正在流动的云雾间闪着光,似乎近得触手可及。

  他看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余鹤,揣在兜里的手指在红包的鎏金花纹上缓缓抚了抚,直到机组人员广播降落提醒,他才忽地回过神来。

  经历昨晚一遭,徐行以为余鹤怎么都会冷他一段时间,不管是忙碌的工作还是夹带私情,他都是做好了准备的,但没想到一到航站楼打开手机就看到未读消息栏里跳出了余鹤的消息。

  [18:45]

  [YH]:听筱筱说,你直接回去了,下飞机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徐行心里一暖,抿着压不下去的笑意捧着手机给余鹤回复。

  [19:30]

  [何妨吟啸]:刚下飞机,准备叫车回学校。/[乖巧]

  [YH]:嗯,到宿舍了也跟我报个平安。

  [何妨吟啸]:嗯嗯!哥你现在还在片场吗?

  [YH]:是,刚拍完一条,在休息,今天晚上应该九点能收工。

  [何妨吟啸]:你伤都还没好,怎么还拍到这么晚啊。

  [YH]:接下来的几天排的都是文戏,还好。

  [何妨吟啸]:好叭,那我去坐车啦,不打扰鹤哥工作啦!/[飞吻]

  徐行喜滋滋地收起手机,又一次开始怀疑余鹤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拒绝自己的表白了。

  ——他好关心我啊!

  徐行的心情愉悦,坐车在学校门口下了,一路哼着歌步履轻快地溜溜达达回宿舍,路过楼下保卫室已经相熟的宿管大叔时嘴甜得说了好些新年吉祥话,叫大叔一眼看出点端倪,问他是不是出门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徐行不承认但也没否定。

  “你昨儿晚上没回宿舍,我可记着呢。”宿管大叔笑得一脸和蔼,朝他努了努嘴调侃他。

  “哎我提前请过假了嘛,”徐行也不怵,笑嘻嘻说话,“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去了。”

  “刚刚问你是不是女朋友你还不作声,现在的小年轻呐。”大叔摇了摇头,朝他一摆手,“快点回去吧,你也是运气好,昨天晚上施工队把水管挖破了,但是因为寒假留校的学生不多,停水停了一天,今天下午才抢修完来水,你回去把水多放会儿了再用。”

  学校施工队隔三岔五就挖断一次水管、电线已经是基本操作了,徐行上了快四年的学,想不通学校到底是去哪里找的施工队,更想不明白学校到底在修什么东西,四年的时间似乎天天都在施工,但愣是没见修出个什么名堂。

  “好嘞,谢谢叔。”徐行对这状况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着朝他点点头,背着书包溜溜达达地爬楼梯回了寝室。

  从机场到学校大概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徐行回了宿舍才刚九点半,按余鹤之前在微信里说的,也应该到收工下戏的点了。

  徐行想着余鹤在片场换衣服、回酒店的路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饶是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跟余鹤联系,也还是按捺住了,洗漱完换上睡衣爬上床才给余鹤发消息。

  [21:43]

  [何妨吟啸]:我到寝室啦,鹤哥,你回酒店了吗?

  [YH]:到了就好。我已经回了。

  [何妨吟啸]:/[我他妈直接打招呼(????)??嗨!]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何妨吟啸]:不好意思刚刚点错表情包了

  [何妨吟啸]:/[]

  [YH]:没事,既然到了就早点休息吧。

  徐行不想早点休息。他刚从余鹤工作的地方回来没几个小时,就又开始想余鹤了,但又不好在余鹤忙的时候打扰他,只能抓紧余鹤下戏之后的这点时间跟他多聊几句。

  [何妨吟啸]:嗯……好。哥你今天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感觉你忙了好久啊,早上走得也很早。

  [YH]:还好,石膏没松动。不用担心。

  [何妨吟啸]:还疼吗?

  毕竟是骨裂,说不疼是假的,但这样的疼痛程度尚在余鹤的承受范围内,更何况拍摄时间是合同里白纸黑字早就写好的,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一旦全神贯注投入到拍摄里,他也就顾不上矫情这些。

  但看到徐行的问话,余鹤微怔之后心神一动,淌着疲惫的眉眼里禁不住凝起丝缕柔软笑意,思索片刻动了动指尖给徐行回复消息。

  [YH]:不算太疼,再过些时间好转、石膏拆了就没事了。

  [何妨吟啸]:这样,那鹤哥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啊。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啦。晚安!

  [YH]:晚安。

  对话就此结束,余鹤低头看着两人的对话,禁不住回忆起来昨天晚上,徐行告白被自己拒绝之后强忍着失落扶自己去浴室洗漱、老实乖巧地坐在门口等自己时候的情形。

  余鹤关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轻叹一口气,拿过拐杖慢慢挪去浴室洗漱,没来由地又有点想念起徐行来了。

  他的睡眠轻,一方面是体质问题,一方面是对周遭环境变化太过敏感。即便他已经条件性地形成为了拍摄会自动强迫自己适应环境的习惯,但还是会受到影响,像宋筱筱所说的“洁癖”。

  ——但许是昨晚徐行在他身边睡得太没心没肺,让他忽然稍稍理解了那些视频网站上的吃播为何这么受欢迎了。

  他听着身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还能隐隐感觉到同一床被褥下,从徐行身上流淌过来的温度,非但没觉得抵触和抗拒,反而莫名心安了些,不知不觉跟着染上浓厚困意,陷入了沉眠。

  睡得太沉,以至于余鹤早上按着生物钟醒来时,破天荒地有些犯懒不想起,转头看到徐行乱糟糟着头发熟睡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鬼使神差地用手指在他发上轻轻拨了拨,徐行皱了皱鼻子,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但仍然没醒。

  余鹤猝然回神,连忙收回手动作极轻地撩开被子一角慢吞吞下床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过快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下来。然而直到他都收拾好、写了纸条压在桌面上、叫来酒店服务员叮嘱好事情,徐行都没半点要醒的迹象,睡眠质量着实很好,叫余鹤去了片场想起这事都还有些想笑。

  ——可是今晚,分明还是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一个人入眠,他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房间里开着暖气也还是觉得被子里寒津津的。

  也许是今日又降温了些吧,余鹤想。

  大四下学期基本没有课程,要做的也就是实习、接着完善毕业论文和毕业答辩,罗列起来虽然事情不多,但几天时间是没法做完的。

  徐行这一忙起来,没在心心念念着要向余鹤坦白的事上纠结太久,但也没忘了早晚都问候关心一下余鹤的伤,就好像这伤是在他身上似的,比余鹤本人还上心,叫余鹤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关怀,得闲了还会同徐行多聊几句。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余鹤生日那天晚上的事,不约而同地当作那场失败告终的表白未曾发生,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

  但其实已经有许多事悄无声息地发生巨大变化了。

  徐行能明显感觉到余鹤对他的态度较之以前软和得多,好几次他得寸进尺地装乖卖傻说自己新学了助眠的方法,非得赖着给余鹤哄睡,夹带私货地嘀嘀咕咕小半个小时,余鹤听出来了只但笑不语,纵着他去,不过到最后,的的确确是有安眠效果的。

  一晃眼,就到了余鹤杀青离组的时候,脚上的石膏也已经拆了,只是由于在组的时候消耗太大,恢复得并不好,得回家静养。

  知道余鹤杀青的消息,徐行比任何人都高兴,杀青宴当晚找宋筱筱确认了归期,迫不及待地掐着余鹤回酒店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鹤哥!”徐行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倒像他也跟着杀青似的,余鹤晚上喝得不多,微醺,此时听到他的声音,闭着眼也不由得跟着翘起唇角。

  “我听筱筱姐说了,你们今天晚上杀青宴散了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嗯。”酒精让余鹤的思绪也放慢了,懒洋洋地拖长声音应徐行。

  “你今天晚上喝得很多吗?”徐行听出他状态的异样。

  “没,”余鹤打了个哈欠,有些犯迷糊,“他们没多少人来敬我酒,只和严导还有制片喝了几杯。”

  “噢噢那就好,”徐行放心了,“你的伤都还没好全呢,不能喝太多酒。”

  余鹤轻笑起来,说话都不经大脑了:“你呀,我该给你多发一份助理的工资才对,比筱筱和黎姐盯我还盯得紧。”

  徐行没说话,沉默间余鹤只能听到他不知为什么愈来愈重的呼吸声,“怎么了?”

  “哥,”徐行心下沉了沉,还是小心地出声问他,“如果,如果之前,你的白月光,没谈恋爱,也没断了联系,还跟你表白,你会和她网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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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接下来第几章会成功追到老婆捏?[想要大家摩多的评论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