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公益宣传类的电影,余鹤和晏川进组的时候就表明了可以只拿三分之一片酬甚至更少,将更多的资金用于影片质量的打磨上以及以剧组的名义用于公益项目的捐助上。

  有两个份量不轻的影帝牵头,其他原本高片酬的演员为了日后的宣传给自己树好形象,也都纷纷舍了一部分片酬,但也是后话了。

  暑假两个月的集训时间,徐行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临安工作室的一名实习成员,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领他入门的前辈学习,偶尔会配一两个几句话的路人甲乙丙丁或者大场面的群杂。

  这样的琐碎杂事本来不值一提,但他发现他的金主好像挺喜欢听,也自从上次那一句“抱抱mua”之后,他总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变化了,不仅仅表现在他和这位余金主的关系更亲近了些,还反倒是有点像有缘千里一线牵的网友了。

  从余鹤出差开始,每晚的语音通话都是由余鹤那边主动发起。本着敬业负责的态度,徐行即使是接近凌晨、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也会把手机的声音提醒打开留一线意识等余鹤给他发通话请求过来,以便可以迅速调整到御姐音的声线,谨防露馅。

  于是他发现,这位金主出差的作息可以说是毫无规律可言,最晚的一次凌晨四点多给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请求,他当时困得昏睡过去了,没听到铃声响,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未读消息才知道的。

  徐行吓了一跳,自觉自己这一天的工资该扣了,准备在晚上等到金主的语音通话时再负荆请罪。

  好在第二天晚上金主给他打语音通话过来的时候是十点,没有等太久,徐行态度十分积极良好地先出声道歉:“不好意思啊余哥,昨天晚上我没听到提醒。”

  “没事,我昨晚刚拨过去就挂断了,没想吵醒你的,不是你的问题。”余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能感觉到浓浓的疲倦,但语气却还是很温和,甚至带着点歉疚,“抱歉,昨天收工太晚,又习惯了和你连线通话,所以播出去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已经非常晚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的。”徐行莫名有点心软,感觉这个总裁还挺可怜的,和自己以前认知的总裁好像不一样,居然出个差还得亲自干活到几乎是通宵,简直不可思议。他不自觉柔了语气体贴道,“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到的事情呀,怎么能算打扰呢?余哥你每个月给我开的薪酬那么高,要是这么点事我都做不好的话,岂不是白拿这些钱了?”

  “也对。”余鹤轻轻舒了一口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徐行感觉他状态不对,莫名警觉起来,试探着小心问道:“余哥?那你昨晚有睡好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呼吸声粗重了几分,好像在极力抑制什么情绪,让徐行听着不由悄悄悬起了一颗心:“哥?”

  “没。”余鹤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最终还是有些颓然地如实回应了他,抬起一只手臂横在眼前。

  ——他们这两天拍的是一个片段劫持的爆破戏,余鹤和晏川饰演的是缉毒大队的警察,执行这一场解救人质和抓捕毒贩的任务,而晏川饰演的他的战友则是在这一场戏中为了掩护他被毒贩抓住折磨而死,壮烈牺牲。

  剧组里的每个演员都倾注了百分百的精力,连平时下戏的状态都和自己饰演的角色有一半的相似度,而太入戏带来的负面影响则是对演员巨大的情感与心神消耗。

  今天收工前拍的最后一场戏则是他饰演的缉毒警在爆破后的废墟里看到自己战友的尸骸时的悲痛与无力愤恨,阎导喊卡时他还没能从情绪里立马抽身出来。宋筱筱和陶晟守在他身边不敢靠近,还是晏川去洗了个脸,就着一身被血包染红的衣服过来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他才猛地回到现实。

  “川哥。”余鹤被晏川从地上拽起来,脸上的泪和灰糊作一团,他自己胡乱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些情绪。

  “小鹤,”晏川展开手臂几乎是撞上的、结结实实拥抱了他一下,手掌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很低,“所以两个多月前开拍的时候我来找你喝酒就说,这太难了——但是你做得比我好,你比我好太多了。”

  余鹤摇了摇头,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对他笑了下,没说话,换下戏服就回了酒店,还记得叫宋筱筱和陶晟去买夜宵给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和演员,除了剧情需要的嘶吼和哭腔导致声音沙哑了些之外,他看起来和平时的状态似乎没有多少区别。

  他是一个成熟的演员,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拍戏经历,拥有了多少人艳羡的成就与极高地位,出入戏状态的流畅转换是他必备的素养和能力,他必须做到,也不能不表现出游刃有余和沉稳,否则别的演员要怎么办?

  他紧绷的神经只有在夜晚听到小葵的声音时才会松弛下来些许。

  女孩温和的嗓音是与剧组以及他本来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事物,泾渭分明得好似分属于两个世界,却也在他最入戏最深陷其中的时候将他拉回现实,无形之中安抚着他过分消耗的心神,告诉他——别担心,没关系,这是戏,是剧本,不是现实,余哥你不要怕,你已经做好你该做的了。

  “余哥……?”徐行不知道这位金主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闻言不由有点担心,“你不舒服吗?”

  “没有。”余鹤长吁一口气,“我就是有点累了。”

  “出差时候工作上的事情这么多的吗?”徐行困惑,“不是有助理吗?我感觉余哥你的助理还挺好的。”

  “有的事也只能自己做,依靠不了别人。这几天的行程排得太满了,事情也还比较多,是我自己没有调整好状态和情绪……”

  “什么嘛……”听筒里响起女孩略带不满而打断的嘟囔声,好像是在替余鹤打抱不平似的,让余鹤心下微微一动。

  “余哥你堂堂一个大老板,还亲力亲为这么兢兢业业的,这都不叫好状态和好情绪的话,你叫那些大腹便便还包小情人的油腻中年男人怎么办?”徐行的语气格外认真。

  他是发自真心没见过这么拼的大总裁,而且还很懂得体谅员工和自我反省,要不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都想自荐一下、转行去这位老板公司里干活了。

  余鹤忍不住笑了下:“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们的联系还只是建立在片面的通话里,会给你造成误导的。”

  “那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呀。”徐行说。他思索了下,决定给总裁整活逗个乐子,充分发挥自己月薪一万五的能力,“余哥,我给你学萨摩耶叫怎么样?你放心,只给你听,别的人听不到的。”

  还不待余鹤拒绝,徐行就已经清了清嗓,张嘴开始嗷呜起来。

  “汪!汪!嗷呜~~嗷嗷~”

  听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余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逗得翘了翘唇角。

  “怎么样?像吧?”徐行得意地嘻嘻笑了几声,银铃儿似的。

  “嗯。”余鹤一向不吝啬对他的鼓励和夸赞,“很厉害。”

  ——这小丫头还是太单纯了。

  作者有话说:

  徐行:这位总裁还是太单纯了。

  【某人现在叫得欢,以后有的是余大影帝训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