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戏结束，下午没什么事的江清悟带着谢笙来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就算心里知道这些钱够花但长久以来的不安使得江清悟永远想要更多，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安全感。
“我在这找了一个两个月左右的兼职，顺便帮你报了名。”上午还是被众人夸奖十分有演戏天赋的江清悟下午就熟练的穿上围裙，手指灵活的在后腰处打了个蝴蝶结，“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来这打工，特别是晚上他们最忙的时候，薪资翻倍。”
本就不好意思只靠江清悟的谢笙在听到薪资翻倍四个字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要知道很多餐饮店虽然很累但是工资高。
“白天学习给你搬砖晚上薪资翻倍搬砖，突然觉得人生好充实。”比起脑力活更喜欢体力活的谢笙三两下系好围裙，开始跟着前辈辗转于各个餐桌。
“这对于你的演戏也很有帮助。”江清悟突然回头说道。
没明白其中有什么关联的谢笙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喊去拿菜，那咽到肚子里的问题很快就在各种忙碌中被遗忘了。
今天是在剧组学习的第十天。
坐在工位上的谢笙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上打下标题，接着关闭屏幕将手机放到一边。
“你们一定演出那种真实的上班状态。”前面的导演还在向他们描述要如何表演各自的角色，坐在最后一个工位的谢笙听得昏昏欲睡，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地就睡。
倒也不是谢笙不想认真听，只是没有正式工作过的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表演“真实的工作状态”，许多职场剧里同事的角色十分边缘化没有什么参考性，再加上他的位子比较偏僻，摄像机最多也只是会扫过他的工位。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声，开了静音的谢笙确定导演没有看他后打开微信，发现江清悟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的美丽老婆：你现在的状态很符合导演的要求。
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的谢笙望向场外的江清悟的方向，发现对方正看着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动。
果不其然，很快第二条消息跳了出来。
我的美丽老婆：你现在的状态和那些一大早起来赶早班车上班的上班族一模一样
我的美丽老婆：最好再带点憎恨、发疯、崩溃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先不说打工人真的是这样的吗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你是让我把脸凹成扇形分析图吗？？三分困倦五分崩溃一分发疯一分憎恨
我的美丽老婆：打工人是这样的
我的美丽老婆：还有早上的困倦占比会多一点，和崩溃互换一下
我的美丽老婆：到了下午差不多就是你的描述
我的美丽老婆：如果不知道怎么演崩溃和憎恨就想象一下你每天996加班工资没有一分还被老板画大饼你的同事还是一群傻叉感觉像是走后门进来的一样什么都不会word都不会删页还喜欢各种八卦每个月累死累活还只拿到三千多的窝囊费
我的美丽老婆：等你全部悟了你也就会演发疯了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已经把自己的表情凹成扇形分析图了
还在滔滔不绝讲着技巧的导演眼神一瞟，突然鼓起掌对着谢笙的方向称赞道：“大家可以看看谢笙，他十分有悟性，看这个表情、这个眼神！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正带着五分困倦三分崩溃一分发疯一分想要把导演嚼碎吃下去表情的谢笙正在微调自己的表情，所以并没有听到导演的话。
其他群演“唰唰”的回头，盯着谢笙想看看导演口中的“他想要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们只是群演，基本上都不认识，他们只是一群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居无定所的人罢了。
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人认识谢笙。
这也导致了马上就要过20岁生日的谢笙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一位工作了十年之久、被老板长期压迫、辞职后逼不得已才来当群演、甚至可能都有孩子的三十多岁长得年轻的大叔。
一直沉浸在角色中，仿佛自己就是一位每个月996、甚至007、每天被老板骂被同事嘲讽最后只拿到三千多工资的谢笙自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同情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演戏，不能因为镜头没有自己就摆烂的他想要做到最好。
因为就算镜头拍不到他，江清悟也在看着他。
今天的第三个场景开拍。
描述的是男主带女主来到自己的小组，给她腾了个位置笼统讲完便开始正式的工作。
男主的小组一共有十个人，是刚刚起步的阶段。每天真正到岗的人数并不多，因为大多数承揽都出去跑生意了，只剩下他们承做留在公司。
维持着表情的谢笙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一份投标的框架书，他没有接触过债券，也不懂商务和经营，这份标书的框架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天书。
为什么连电脑屏幕的内容都要如此贴合！
不能用电脑打纸牌三维弹球扫雷来打发时间的谢笙将键盘敲打到冒火，并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卡卡卡！”
导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男女主的互动，以为结束的谢笙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在椅背上。
“小高你的表情太僵硬了！人家女主是欠你钱但又不是不还！还有小陈，动作可以收敛一点，这毕竟是在公司，再怎么吃惊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作。”
以为是解放的谢笙在椅子上捂住脸，心里哀嚎到真是出师不利，江清悟都是一次过而他却要第二次。
“所以导演，我这个动作......”
“对，幅度小一点，毕竟是国企，会多多少少压一下自己的动作和神情。”
趁着男女主还在和导演讨论细节，谢笙无聊到开始转椅子。电脑他不敢碰，他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岗位，这么一想真的就和打工人没什么区别啊。
踮着脚尖从左转向右，又从右转向左的谢笙心想。
就在谢笙无聊到准备刷一会儿微博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谢笙打开微信，发现还是江清悟发来的消息。
我的美丽老婆：感觉怎么样？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我靠紧张死我了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快快快！我演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垃圾马上就要被踢出剧组
我的美丽老婆：？
我的美丽老婆：为什么会这么想？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啊啊啊啊啊第一次演戏我真的脚趾都在用力你知道吗！我靠好尴尬感觉自己演的跟傻逼一样我快不行了
我的美丽老婆：？
我的美丽老婆：怎么演个戏还能让你发疯？？
我的美丽老婆：你演的很好，对自己自信一点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尊嘟假嘟？
我的美丽老婆：我骗你还能拿钱不成？
我的美丽老婆：再说了出错的是男女主，你发什么疯
我的美丽老婆：马上重拍了，保持刚刚的样子
我的美丽老婆：你可以做到的
“好，刚刚那一条我们重新拍一下！”
前方传来导演的呼喊声，谢笙退出聊天，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场外的江清悟看得清清楚楚，比起内耗他更愿意相信江清悟所说的。
他可以的。
有了第一条的经验，第二条很快就过了。
随着“卡”的一声响，谢笙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胳膊，离开工位准备去个厕所。
“不看看吗？”站在相机旁的江清悟一把拽过谢笙，将他揽到自己跟前，让他直视摄像机，“来看看你的第一次演戏效果。”
一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视频画面里的谢笙立马羞耻到脚趾抠地，他转过脖子，用力想要掰开江清悟横在自己脖子前方的手臂，“看啥看有啥好看的，松开我要去厕所。”
“又不占你几分钟。”态度强硬的江清悟用食指和大拇指掐住谢笙的下巴，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拧过来正对屏幕，“再说了，你演的挺好的。”
这一条里主要的画面是男女主的冲突，但有很多次画面都会扫到谢笙他们群演的位置，并且将所有人都拍进了画面。
“怎么样，是不是还行？”
“......不行太羞耻了我去厕所缓缓。”
画面里的谢笙并没有谢笙自己想象的那么烂，反而可以说是群演中最不错的一个。
但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的他用了点力挣脱开江清悟的禁锢，转身跑向了厕所。
开门，关门，锁门，掏出手机，一气呵成。
下一秒，
与儿子的聊天：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儿子你爸爸我拍完今天的第一场戏啦！！！！！！
谢笙不管还在“正在输入中”的方兆赫，退出聊天点进朋友圈，一转刚刚还在发疯的状态，屏蔽江清悟十分文艺的发了一条“拍完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戏，很充实，也学到了很多”。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恭喜谢哥！！！！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天呐谢哥你拍戏了！！！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谢哥你马上就要上电视了！！！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诶打住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别给我戴高帽，我只是在网页上播放，还没到上电视台那种高度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电视都能联网播放，四舍五入就是上电视了！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天呐我要去发朋友圈！谢哥哪天平台上映一定要告诉我！我守着看！我还要拉上我同学我七大婶八大姨一起看！！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好
AAA批发梦想店老板谢师傅：不说了过会还有一场戏，我先去准备了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谢大明星您慢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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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