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给自己点了一份寿司的谢笙一边回想着舞蹈老师的话一边推开宿舍的门,发现江清悟竟然在宿舍。

  “你没去食堂?”

  “优惠券今天过期,点了外卖。”江清悟从屏幕上抬头,盯着谢笙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怎么想?”

  话题跳的太快没跟上的谢笙:“嗯?”

  江清悟补充道:“老师说的那些话。”

  “我觉得老师说的没错。”谢笙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捏成拳又无力的松开,“如果真像老师说的大三就要出道,那对我们来说练习远远不够。”

  他们刚刚入门,初学者的头衔都还没摘掉就要他们用一年多的时间来挑战王者,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江清悟用手指敲着桌子,“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出道,我想每天25个小时练习,可以的话我都不想去打工。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被现实击垮的谢笙最后只是折中说道:“我想不留遗憾。”

  江清悟停下了敲桌子的动作,似乎在想什么一样垂下眼。

  “我......”

  “我来教你。”

  站起身的江清悟来到刚想开口说什么的谢笙面前,向他伸出手,“我教你怎么在唱跳过程中换气,我教你怎么不用喉咙唱歌,这次免费。”

  在江清悟的教导下,每天学校寝室偶尔兼职地三点一线的谢笙慢慢摸索到了一点技巧,虽不及江清悟,但至少不会将自己憋死。

  身边的同学除了摆烂的多多少少也开始有了点进步,但是在进步的过程中又会出现许多其他新的问题。

  学会一点换气了舞蹈也记了大概的谢笙在课堂展示上突然忘了歌词,他并不是第一个忘记歌词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忘记歌词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跳下去,可因为太过紧张与害怕到快要结尾时连舞蹈动作都忘了,最后一个人傻傻站在舞台中央,不知所措。

  和谢笙一样的人不少,或者说这才是大多数。有忘记歌词的忘记舞蹈动作的两个都忘记的换气现在还没学会的,短时间内想要速成这确实不可能。

  江清悟今天下午有兼职,一下课就背着包去赶车,而谢笙和陈子晴沈从心他们一起去食堂买晚饭。

  “这也太难了—又要想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又要想下一句歌词是什么,我背都还没背利索—”一首歌半首歌时间都在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中迷茫度过的沈从心趴在陈子晴的背上,整个人都看着都沧桑了很多,“短时间内能做到的都是魔鬼吧,这不给我个百八十年......”

  “那你还没学会你就入土了。”也去食堂打饭的唐亦臻揉着酸痛的肩膀,抢先说道。

  嫌沈从心重的陈子晴大幅度晃了晃肩膀,想把沈从心晃下去,谁知道沈从心不光没有看懂他的暗示还因为不稳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对了江清悟呢?”过度训练已经前胸贴后背的庄明生怀顾四周,他以为江清悟会和谢笙一起来食堂。

  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谢笙没有回头,“打工去了。”

  “我现在觉得江清悟已经不是木之本桃矢了,”老胳膊老腿的沈从心最后还是被陈子晴甩了下去,只好自己走路的他颤颤巍巍说道:“他就是打工吧魔王大人。”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咸鱼下去了。”一个春节过去腹肌快要消失、体力也不如之前的唐亦臻单手握拳,举过头顶,“从今天起我每天要做体能训练!多吃多做!”

  旁边的庄明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准备不吃不喝了。”

  唐亦臻立刻反驳道:“那不行,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能亏待自己。”

  陈子晴接话道:“谢哥不是没有兼职的时候都会去跑步吗,谢哥要不你带上我们吧?”

  闻言,前面独自走着的谢笙终于转过头来,他耸耸肩,“如果你们能坚持的话,我无所谓。”

  江清悟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手上提着老板给的甜品,江清悟对甜品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想着给谢笙吃好了的他推开宿舍门,发现宿舍一片漆黑。

  谢笙不在吗?可他今天好像没有兼职。

  在脑海里搜索谢笙有没有和自己说过要去打工的江清悟下意识将手伸向开关,在手指还没按下开关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宿舍有动静。

  江清悟一下警觉起来,他收回正准备开灯的手,轻声把门关上。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模糊的房间轮廓开始清晰起来,顺手抄过门后扫把的江清悟握紧扫把柄,慢慢向宿舍内移动。

  哪里都没有看到人。

  发现空旷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的江清悟不信邪,他拿扫把戳了床边、窗帘后、桌子底下,他就连柜子都一个个打开来看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刚刚那声动静的来源。

  开始怀疑自己的江清悟放下扫把,摸着后脑勺准备重新开灯时,谢笙的床铺传来了明显的声音。

  声音断断续续的,而且谢笙刻意压低了声音,导致江清悟没有发现谢笙在宿舍。

  破案了的江清悟放下手上的甜品盒子,来到谢笙的床边还没来得及和谢笙理论一下为什么在宿舍不开空调不开灯,就一下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几年前的深夜他也经常做这件事。

  谢笙在哭。

  哭的很压抑。

  江清悟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叫谢笙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转身离开了宿舍。

  此时110宿舍的沈从心和陈子晴刚刚洗好澡躺在床上,准备看会人类多样性的他们听到了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

  用毛巾擦着头的陈子晴:“谁啊?”

  “江清悟。”

  陈子晴和沈从心面面相觑,陈子晴放下擦头发的毛巾,不明白江清悟这尊大佛为什么大半夜来找他们。

  “什么事?”

  江清悟没有回答陈子晴的问题,他反问道:“谢笙和你们一起吃的晚饭?”

  陈子晴顺着江清悟的问题回答道:“对。”

  宿舍内的沈从心探出一个脑袋,“谢哥怎么了吗?”

  没有理会沈从心,江清悟继续问道:“他晚上吃饭的时候情绪正常吗?”

  “很正常啊,还和我们一起聊天。”突然感觉到不对静的陈子晴开始紧张起来,“谢哥怎么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江清悟后退一步,准备离开,“谢了,早点睡。”

  “你等等!江清悟!”扒着门框的陈子晴还没踏出去一步就被外面的寒风糊了一脸,只好缩回宿舍内,他自言自语道:“谢哥没事吧?”

  “吃饭的时候谢哥还有说有笑的,大不了明天问问谢哥呗。”打开游戏的沈从心脑袋搁在椅背上,安慰道。

  回到自己宿舍的江清悟装作他刚刚回来一样打开宿舍门,开灯,在看到没有人时问了句:“谢笙?”

  床铺上的鼓包动了动,好一会儿才传来谢笙的一句“嗯”。

  声音不大,还混杂着严重的鼻音。

  “在宿舍怎么不开灯?空调也不开?”江清悟刻意忽略掉谢笙的哭腔,没事人一样来到自己的位子,“我这里有块蛋糕,吃吗?”

  床上的鼓包蛄蛹了好几下,谢笙吸了吸鼻子坐起身来,“吃完饭觉得累就想睡一会,空调定时关了,吃!”

  “自己拿,我去洗澡。”给足了谢笙面子的江清悟看也没看谢笙的方向,他拿起睡衣和水盆就往厕所走去。

  听到厕所传来锁门声谢笙才爬下床,他没有去拿江清悟桌上的蛋糕,而是第一时间折叠起自己桌上的折叠镜。

  镜子里的他满脸憔悴,还有几道清晰的泪痕。谢笙将自己散乱的刘海向上撩,发现眼睛也因为长期的哭泣泛红泛肿,本健康的肤色如今苍白的吓人。

  擦着眼泪的谢笙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笑了一声,这就是冷白皮吧,除了有些病态其他都很完美。

  江清悟洗完澡出来时谢笙正在吃蛋糕,从吃蛋糕的速度来看情绪应该已经平稳下来。

  “明天有兼职吗?”

  “没有,怎么了?”咬着叉子的谢笙抬头,刘海也没能挡住他那双红肿的眼睛。

  心想着自己好像还有为了防水肿而准备的冰袋的江清悟放下装满了衣服的盆,开始在自己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明天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悟你该不会想把我卖了送我去缅北嘎腰子吧?”双手抱胸的谢笙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娇嗔道:“讨厌啦,人家不光器官身体都不值几个钱的。”

  看着谢笙这一副戏瘾上身的样子,江清悟捏紧了手里的冰袋。

  面前这个正在向他抛媚眼还扭扭捏捏的人怎么可能是半小时前还在痛哭的人!

  早知道就不该同情他的江清悟闭上眼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

  “爱去不去。”谁还没点脾气的江清悟转过身,不再理会谢笙。

  “错了江江,江江你带我去哪都可以,江江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闭上你的嘴!!”

  谢笙喊自己悟已经是江清悟的极限,没想到还有更加羞耻叫法的江清悟连忙打断谢笙的话,恼羞成怒道:“嘴不要我就帮你打烂!”

  以为江清悟真的发脾气的谢笙一下闭上嘴,但是在看到江清悟的耳廓明显红了一片后才发现原来对方只是害羞。

  “好好好,不叫了。”见好就收的谢笙抱歉的笑了笑,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刚刚因为悲痛而压抑在心口的瘴气消失不见,如今取代的是渐渐加速的心跳声和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慢慢闭上眼睛,手掌还贴在心口。

  “悟。”

  没有回头还在生气的江清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干吗!”

  “吓吓侬。”(注:上海话谢谢你)

  “啊?”

  “Gracias。”(注:西班牙语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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