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云遥遥地扯了个笑脸给严竹，摁着喇叭驶上了高速。
之后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个多月，当初签下的几份合同才按时收货。
温凌云是完全同吃同住地跟着大家一起出差的。
一个月跑下来，身板儿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儿，肤色也更黑了。
温硕见了都要退后两步，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的。
“人严竹给你捯饬地那么好看，你就这么作啊？”
“哎呦天爷，你都糙成啥了？”
温凌云咧着嘴笑，朝着温硕抛了个媚眼，“人严竹才不会嫌弃我呢？对我可好了。”
温硕白了他一眼，没接茬，就这么看着温凌云蹲在办公室里把那些送来的样品颠过来倒过去地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你俩怎么了？”
温凌云正在看云襄那边研究出来的嫁接新品种，能让果子更甜更饱满，而且产量也会提高。
他听见温硕的问话，头都没抬。
“谁？”
温硕伸腿踢了他屁股一下，“你跟严竹呗。”
“前阵子还黏糊着，走哪儿跟哪儿呢，跟连体婴似的，现在怎么不见他过来玩了？”
温凌云手顿了一下，“没事。”
温硕见他不想多说，也就没接着打听了。
只慢吞吞地走到了沙发上，把一些有的没的文件挪到一边儿，然后坐下。
“没事就没事吧，我也不是偏要打听。”
“就是你姥姥，毕竟老人家嘛，哪怕是现在两个男人谈恋爱很正常，可对于你姥那辈儿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儿奇怪的。”
“前阵子还拐弯抹角地问我来着，我也没说什么。”
“反正看着是有点担心你，你自己注意点儿吧。”
“都自己当老板的人了，别让家里人操心。”
温凌云直起腰来，咔吧咔吧地转了一下腰，“嗯，我知道了，等有机会的吧，我自己告诉她。”
***
说实话，温凌云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机会是什么时候。
严竹当初说，大家都完成了自己想要的，就会再见的。
他相信严竹，所以现在就莽着劲，好好干就完了。
总会见的。
这次云襄的嫁接农产品不错，就是成本稍微高了点，加上一些其他费用，一下就把产品单价拉高了。
普通人根本吃不起，还是得走高端商超的路子。
温凌云拿起手机想跟发小张非联络一下感情，可号码还没拨出去呢，赵玉明就推门进来了。
他脸色瞬间黑下来，“赵经理习惯不敲门啊？”
赵玉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着急了。”
“我......。”
温凌云抬手打断了赵玉明的话。
他两步走道办公椅上，问道：“说吧，怎么了？”
赵玉明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个吴学军不给付款，还把咱们老刘给告了。”
温凌云一口水差点呛死自己，“什么玩意儿？”
“吴学军？”
“那个占地面积两千多平的市场老板？”
赵玉明点头，“嗯。”
***
其实这事儿说出来都没人信！
温凌云这边儿收上来了不少果蔬，价格实惠品质上乘，就想着跟本地的农贸市场谈个合作，以后大家双赢，一起赚钱呗。
他们这边最大的农贸市场是卫河市场，老板是吴学军。
当初谈的时候，三言两句交流下来，温凌云觉得对方人还不错，谈得也很顺利，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开始供货。
可是在签合同的时候吴学军一顿卖惨，说想要分期付款，并且会按照银行标准提供利息。
那也成吧！
温凌云也不想来回折腾了，供货的时候只收了三成的前期费用，等供货结束再收尾款。
可现在他让老刘去找吴学军要账，最后吴学军却把老刘给告了，说对方跟踪他。
早些时候怎么就看不出来这吴学军是这样的人呢？
真的能给人气死。
温凌云和温硕俩人在警局里好说歹说地，才算是解释清楚了，把老刘领回来了。
毕竟老刘也没有伤害对方，所以大家调节调节就算了。
可这事儿了了，钱的事还在那卡着呢。
温凌云的账上已经拿不出钱去平这个窟窿了，拉了货之后他就把钱跟农户那边结清了，但是吴学军这边不给钱的话，这趟就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啥都落不下还得给员工开工资。
新起步的公司哪经得住这么折腾啊。
他在办公室里看着微信里林灿灿地消息一个个地顶上来。
“老板，账上没钱了，咱们下周就要发工资了......这事儿您没忘吧。”
“给老板分享个文章哦......《愚蠢的老板才会跟员工谈理想，聪明的老板只谈钱》。”
“温总，我们之前去南市拉了核桃，这批货已经陆续到了，现在也没有资金给农户结账了。”
“温总？你还好吗？温总？”
温凌云摁了摁太阳穴，“我不好啊我不好。”
他想了又想，在转椅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多圈，才给林灿灿打了个电话。
“你帮我约一下吴学军吧。”
“就说，咱们这边员工冒犯了，我想请他吃个饭。”
***
真没想到，温凌云居然能第二次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
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还是要跟严竹上助农综艺的前一天。
那会他跟大家都不认识，只敢跟严竹亲近，每天都黏在一块儿待着。
现在想想不过就是年初的事儿，可这短短一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真的跟严竹谈恋爱了，他也不是那个特别容易害羞的小孩儿了。
他居然开了公司......
而且还要在五星级酒店里请一个老赖吃饭。
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哎，温总？”
吴学军一进门就笑哈哈地伸着手跟温凌云打招呼，“温总真是太客气了，哈哈哈哈。”
“还专门请我来这里吃饭，其实啊......都是小事,但我又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温凌云表面笑着,内心早就把这人骂了个千儿八百遍了.
他说:\"是吴总大度,我们当小辈儿的应该礼数周全点儿,里边请.\"
俩人就这么虚头巴脑地互相寒暄着走进了酒店的最顶层.
电梯在二十三层的时候还停了一下,温凌云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上次他们就住在二十三层.
***
\"嗯,对,二十三层,你过来的时候给我捎点水吧.\"
严竹躺在床上跟许娇娇打电话.
他已经在这家熟悉的酒店住了好几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在这件酒店的这件房里，严竹感觉自己睡眠都变好了。
他悠悠地起床，唰地一声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就撒进房间里，照的人暖洋洋的。
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来，严竹挪着步子去开了门。
许娇娇一进来就开始嘟囔，“不知道楼上餐厅里怎么了，好多人保安和服务员都往楼上去了。”
严竹把许娇娇捎来的水打开，吨吨地喝了半瓶，“估计有什么名人，或者有人闹事儿吧。”
“谁知道呢。”许娇娇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新的剧本。
这是出品方主动联系刘玲的项目，还没确定接不接，反正先了解看看。
许娇娇把本子递给严竹，然后朝外边看了一眼，“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去，我看还挺热闹呢？”
“嘶~~”，严竹说：“你咋这么八卦呢。”
“别废话，去不去？”
“不去我去了啊？”
“就当体验生活了，你们演员不是都主张多体验体验生活吗。”
严竹笑了笑，“行，去。”
“哎，你等我带个眼镜的。”
“我穿这样没人能认出来吧。”
***
温凌云啪地一声把合同甩桌子上，“吴学军，别说你今天在这撒泼打滚。”
“你今天就算是把这拆了，这笔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都别拉他，这么大人了，我看你在这打滚能打多久。”
温凌云就这么在座位上坐着，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吴学军是个还算身强体壮的中年人，撒起泼来，保安们硬是没能拉得起来。
他疯了一样地在地上挣扎，衬衫早已凌乱不堪地从腰带里钻出来。
他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没钱就是没钱，你打死我也没钱。”
“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温凌云咬紧了后牙，半个字都没说，可浑身的气质却冷得吓人，挤满了人的餐厅居然在他凌厉的压迫感下居然没人敢说话了。
温凌云冷笑了一声，“吴学军，四十二岁。”
“家住西河，有个女儿在读高中。”
“家里边还算圆满，可还有个人跟你关系可不一般啊。”
“好像是叫王莹莹。”
“她......。”
温凌云还没说完，吴学军就疯了一样地在地上撒泼尖叫，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和尊严。
“只要你还钱，你的三儿啊，四啊的，我都不知道。”
“可你要是跟我过不去，今天这个坎儿，咱们谁都别想过去。”
他恶狠狠地瞪了吴学军一眼，那眼神就像是森林中的孤狼，蓄势待发，在小心翼翼地等待攻击的时机。
这是极少能看到的。
严竹之前也没见过气场这么强的温凌云。
他和许娇娇躲在人群后边，静静地看完了这场大戏。
顶楼餐厅的人群，愣是眼看着吴学军把钱转给了温凌云才悄然散场。
而严竹则斜倚着餐厅的圆柱，笑盈盈地看着温凌云。
“温总，好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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