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你还好吗？”
素希的声音把徐清衍从开二指的疼痛中拉扯回了现实。
他睁开眼，已经是满额汗，脸色苍白如纸。
徐清衍下意识地拿手捂着腹部，仿佛还有开两指宫缩的余痛。
在那个平行世界遭受的痛苦，仿佛被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后背前胸都被汗湿。
徐清衍好一会才缓过来，吞了口唾沫，望着素希说：“腹疼，无大碍。”
素希疑惑：“刚才我在外面睡觉，突然听见你大叫，还以为你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会腹疼？是不是徐清衍的这具身体，在排斥你？”
徐清衍摇头，解释说：“只是身体不适，不是其它原因。宽心。”
素希给他递了一杯水，扶着他坐起身，顺了顺他的后背，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腹部，揉了揉：“我给你揉揉。当人类就是这样，病痛时，身体会感到痛苦。”
徐清衍垂眼，看着素希的手搁在自己的腹部，并且温柔地揉了揉。
从“梦”里带来的余痛，突然消失，转而变成了一股安抚人心的温柔。
因为进入了那个平行世界，变成了素希，他体会到了素希宫开两指的疼痛，对素希的愧疚又深了许多。
如果素希生产时，他能陪在身边，可以帮她揉肚子，轻抚她那几乎要被宫缩击碎的脊背，她是否能好受一些？
又或者，他为素希提供最好的生产环境，让她打上无痛，给她安排最好的导乐和助产士，她是否就能少受些痛苦？
万千悔意，犹如虫蚁啃噬心肺，直至千疮百孔也无济于事。
素希一边给他揉肚子，一边跟他分享刚才自己梦到的趣事：
“你猜我刚才做了个什么梦？我梦见徐清衍变成了我，在县城医院里生水崽，才开两指，他就痛得哇哇叫。不过，看他那么痛苦，我还蛮爽的。”
徐清衍沉默了一阵，张口问她：“然后呢？”
素希说：“然后我就被你的叫声吵醒了，没看到他后来怎么样。不过，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梦见徐清衍变成曾经的我了。希望下一次还能梦见，我想看见他开三指、四指……甚至十指时，会痛到什么程度。”
徐清衍又问她：“那你当时，是怎样的疼？”
素希摇头：
“不记得了。县城医院里没有无痛，我从宫开一指，到开十指，经历了十五个小时。大概是为了不让我留下生产阴影，大脑屏蔽了那种痛苦的记忆。
当然，我虽然不记得有多疼，但我记得，我疼到想用刀戳死自己，跟医生说不想生了。总之，那是一个非常痛苦且漫长的经历。”
徐清衍方才在平行世界，经历两指之痛，已经快无法忍受。
他很难想象，素希熬到开十指，会痛成什么样。
生孩子的宫缩阵痛，比起电击丝毫不逊色。
电击惩罚毕竟只是短暂几分钟。
可宫缩阵痛，断断续续可持续十几个小时之久。
那种持续的折磨，几乎能击垮一个人的精神。
徐清衍想到这里，突然抓住素希的手。
素希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一愣，反问：“怎么了富贵？”
徐清衍喉结一滚，好半晌，才开口说：“抱歉。我没保护好你，我亏欠你。”
素希不解：“好端端地，你道什么歉？亏欠我又从何说起？你给我取之不竭的金钱，让我的生活重回正轨。你是我的财神爷，讲亏欠，应当是我亏欠你。”
徐清衍不能与她解释，只能说：“以后你会明白。”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素希更加疑惑不解了。
徐清衍松开她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歉意：“希望到了那时候，你不会恨我入骨。”
这话听得素希更疑惑：“富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徐清衍没有否认：“等你的女主光环恢复至100%，你自会明白真相。”
他不愿意说，那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
素希也没有执着真相，只是反问他：“等我的女主光环恢复至100%，我知晓你所说的真相后，我之前花的钱，不用吐出来吧？”
徐清衍没想到她的侧重点居然是这个，摇头道：“不用。”
素希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你不让我把花掉的钱都吐出来，我就不会恨你。如果你担心我恨你，那么你就再给我几个亿，我保证，不仅不恨你，还能把你当财神爷供起来。”
徐清衍心里一阵苦涩。
若真的可以用钱解决她对自己的恨，他愿意把所有财产全都拱手让给素希。
*
《十重案》很快就播到了素希的那场杀青戏。
张崇拍完一场戏，让小助理拿来iPad，开始追《十重案》。
当他追到素希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与徐清衍生死吻别那段戏时，眼眶居然开始湿润。
这场生离死别的戏，明明很狗血，可是搭配薛曲唐姚高中时的青涩回忆，立刻就变成了催泪炸弹。
即便张崇自认为“讨厌”素希，看到这里，也不免夸出口：
“素希这场戏，真不错。今年的金影最佳女主角的竞争，得多一个素希了。”
小助理好奇道：“崇哥，您不是讨厌素希吗？怎么还跨上她了？”
张崇紧着眉头，一脸严肃道：“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职业演员。我不能因为这个女人对我心存不轨，品格败坏，就否认了她的好演技。不过，现在我倒是明白了，她为什么能吸引徐清衍。”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在iPad后壳敲了敲，接着又说：“她在演戏方面，确实有天赋。”
小助理尝试问他：“那崇哥你的意思是，你不排斥跟她合作喽？”
张崇挑眉：“作为一个职业演员，我自然不排斥与她合作。”
小助理立刻递上他的工作通告：“崇哥，这是公司给你接的演技竞技综艺，《谁是演员top1》。节目组邀请了你和素希当带队演员，需要你们搭当演一镜到底的剧本。你，有没有问题？”
“呵。”张崇没有正面回答小助理，只是冷言冷语讥讽道：“素希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小助理知道自家影帝又在胡乱脑补了，赶忙打算他的脑补：“崇哥，你参加吗？”
张崇又说：“她为了追求我，居然开始动用钞能力，让我与她合作。有意思，这个女人的韧性，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小助理人麻了，抽了抽嘴角，继续耐着性子问他：“……崇哥，您要参加吗？”
张崇点头：“当然参加。她真是高估自己了。她能接得住徐清衍的戏，未必能接得住我的戏。她用这种方法接近我，无异于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