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航班。】

  赤井秀一看着琴酒回复的短信,明天就回来了吗?赤井秀一苦笑,这个时机,是该说巧,还是不巧呢?

  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还有森鸥外。

  他和彭格列九代目一番深谈,就某些问题达成了高度一致后,两个老狐狸笑呵呵地对视,都觉得这次挺划算。

  九代目给尚未成熟的十代家族找了一个强大又靠谱的盟友,而森鸥外则打通了一条商路,双方互利互惠。

  正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九代目扬声道:“进来。”

  “九代目!”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快步走到彭格列九代目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九代目震惊的睁大了双眼,站起身,对森鸥外说:“抱歉,森君,我要先失陪了。”

  森鸥外会意,微笑着说:“我也该去看看中也君了呢。”

  彭格列九代目对他点点头,急匆匆地离开,留下一个人给他带路。

  等森鸥外慢悠悠跟着领路的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西蒙家族的人已经不在了。彭格列十代家族围成一圈儿,中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中原中也靠在大厅里的一根柱子上,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好像刚刚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森鸥外踱步过去,问中原中也,“发生什么了吗,中也君?脸色不好呢。”

  中原中也站直了身体,说:“好像是彭格列初代和西蒙初代的约定,两个家族要来一场赌上自尊和自由的决战。”然后他摸着下巴,有些尴尬地说,“我没事,首领。”只是因为刚刚那些一身绷带的人联想到了某条身上缠满绑带的青花鱼。

  森鸥外没再追问,跟他并肩而立,看着另一边乱哄哄的一群人。

  被彭格列十代家族围住的颤颤巍巍的老头,撩开斗篷,“要修复彭格列指环,就需要这个——彭格列一世的血,‘罚’。”

  森鸥外挑了挑眉,这样“罪”与“罚”就齐了呢,这件事跟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真的没有关系吗?

  他主动带着中原中也去找彭格列九代目告辞,“我们就不打扰了。”

  彭格列九代目跟森鸥外客气了两句,又看向中原中也,笑眯眯地说:“这次多亏了中也君。”

  中原中也很有礼貌地说:“举手之劳。”平乱嘛,他在港口Mafia做的最多的就是这个。

  两人离开后,森鸥外回头看了一眼城堡的大门,问:“中也君觉得哪一边会赢呢?”

  中原中也正在发讯息,让属下把车开过来,随口回答:“彭格列。”

  森鸥外好奇地问:“为什么呢?刚刚彭格列这边可是输得一败涂地。”

  中原中也想了想,耸耸肩,拿出了他的万金油答案,“直觉。”

  “直觉啊……”森鸥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他上车坐到司机后面的位置,对司机说,“回酒店。”

  中原中也坐在副驾驶上,疑惑地回过头问:“首领,不回横滨吗?”

  “难得来一趟东京,我明天带爱丽丝酱转一转。”森鸥外问,“中也君不是也还有约吗?”

  中原中也说:“已经推掉了。”

  森鸥外说:“没关系的,中也君,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中原中也无奈地点点头,给琴酒又发了一条短信。很快对方的回复就到了,今晚吗?

  中原中也目送森鸥外进了酒店大门后,自己转身离开。

  琴酒看到中原中也的短信的时候,沉吟了一会儿,干脆约在他这栋酒店自带的酒吧里。中原中也如约而至,琴酒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对他举杯,“大出风头?”

  “哈?”中原中也疑惑地看着他,把大衣脱掉挂在沙发背上,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挑眉道,“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琴酒喝了一口酒,“坂口君说的,他挺担心你的。”

  中原中也在自己的杯子里倒满酒,一歪头,“担心我?”他困惑地说,“不担心彭格列?”

  琴酒叹了口气,按理说中原中也也是Mafia的老人了,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呢?

  中原中也单手托腮看着琴酒,等着他的回答,另一只手轻轻摇晃着酒杯,一双蓝眸淡定从容。

  琴酒摇摇头,跟他碰杯,“他担心你被人觊觎。”

  中原中也失笑,他从诞生开始就没有一天不被人觊觎的,兰堂、魏尔伦……加入港口Mafia之后,想挖森鸥外墙角的不知道有多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琴酒看中原中也一脸习以为常,也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不是说没空吗?”

  “首领要在东京逛逛,就又有空了。”中原中也说,“倒是你,这么急着走?”

  琴酒喝了口酒,“恩。”

  中原中也好奇地看着他,认真地问:“是因为家里有人在等吗?”

  “咳!”琴酒被呛住了,咳了两声,惊疑不定地看着中原中也,“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中原中也眨眨眼,垂眸看了看酒杯,又抬起眼看琴酒,蓝眸闪烁,脸还有点红,吞吞吐吐地问:“你跟那个FBI……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相处的?”

  怎么相处?琴酒沉默了一瞬,开口道:“顺其自然。”他和赤井秀一同居后连磨合期都没有,他们恪守着成年人的界限,一步步的试探着朝对方靠近,每一步都那么合拍。

  中原中也点点头,认真的表情像是升学的学生在听考前押题课一样专注,就差拿个本子把琴酒的话记下来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出于防患未然的目的,问:“那如果他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呢?”

  以琴酒自己的经验,“原则以外的,都可以答应他。”因为赤井秀一从来不会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虽然琴酒是第一次恋爱,也知道成年人的恋爱是有分寸的,不停地作妖是小孩儿才干的事。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琴酒试探着说了一句,“不是谁都像太宰治那么恶趣味的。”

  中原中也深以为然地点头。从十五岁开始,太宰治在他面前作过的妖那真是罄竹难书,在叛逃之前,他就没有一天是安分的。自己找个角落里不声不响地自杀还算是好的,兴致上来了骗得所有人团团转,他自己看热闹,还怪被骗的人太蠢。

  搭档的那三年里,太宰治的下属们说得最熟练的话就是,“中原先生/中也先生,太宰先生又上吊/入水/嗑药/割腕/失踪/……了!”

  然后他就得立刻跑去找那个混账东西,晚一秒对方就要翻车,就变成他害死的了。

  不过太宰治也讨不找好,反正他怕疼,闹得太过就揍呗!

  这段斗智斗勇的历程,如果说太宰治是花样百出,中原中也就是一力破万法。两人有输有赢,每天从一起床就是折腾。年轻人活力四射,港黑大楼天天都鸡飞狗跳的。

  琴酒看着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所以,你和太宰治在一起了?”这两人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中原中也到底是没能逃脱太宰治的魔掌。

  中原中也的手掌松松地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还没有呢!”

  琴酒点了点头,还没有,那就是快了。

  “恭喜。”

  “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中原中也一脸‘我亏大了’的表情,片刻后,又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之前没提到太宰治吧。

  琴酒低头点了根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提起中原中也和谁在一起了,琴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宰治,反过来也一样。他看着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的样子,随口说:“你回港口Mafia之后,找个待了四年以上的老人,说你有伴了,让他猜另一个是谁……”

  中原中也耳朵通红,不好意思地说:“都、都能猜到吗?”

  琴酒事不关己地吐了个烟圈,那意思,你回去试试看。

  中原中也接着问:“那要是吵架了呢?”

  琴酒看了他一眼,“这个你应该比我有经验。”你们俩吵架根本不分场合,估计吵架的时候比聊天的时候都多,你问我吵架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挠头,嘟囔了一句,“……那跟情侣吵架不一样。”

  琴酒沉默了一瞬,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

  中原中也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心说,你靠不靠谱的?情侣吵架当然是不一样的啦!

  琴酒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耐烦了,哪儿来的这么多事?

  “其他的都无关紧要。”琴酒说,“重点是你。”

  中原中也疑惑地问:“我?”

  琴酒直白地问:“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中原中也把脸皱成一团,看起来为难又纠结。

  琴酒都不懂他在纠结什么,果然相差十岁是会有代沟的。琴酒一手拿烟,一手拿着酒杯,用谆谆教诲的语气说:“要是你想,那就主动点,想办法让他答应。要是他答应了之后想反悔,反正是他先来招惹你的,敢跑就打断腿。”

  中原中也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说:“有道理啊!”他拍拍琴酒的肩膀,“谢了!来干杯!”

  琴酒端起杯子跟他干,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合着他今天来就是帮人解决感情问题的,他最近是不是脾气变好了?

  第二天一早,琴酒坐了十二个小时飞机回美国。下飞机的时候看了一眼天色,琴酒嘴角一挑,在接机大厅里扫视着,果然找到了那个他想找的人。

  赤井秀一单手插兜,站在人少的角落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做了个口型,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