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者、咒术师、诅咒师、咒灵,在这个看似平静安宁的世界上,诡谲的阴影藏匿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窥见些许触角。

  同时身为日本公安秘密小组零组组长和黑衣组织情报组干部的安室透自然是属于那极少数的一部分。

  日本作为咒术师——同时也是诅咒师——的起源地,自然有许多提供给这些能人异士的聚集地,位于京都的这处算是少有的接受普通人进入的据点之一。

  与更融入群体的异能者不同,咒术界整体都非常排外,不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都极少与普通人发生交集,更何况是加入普通人建立的组织。

  自认为以科技见长,不怎么在意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者的黑衣组织一直也是无所谓这一点的。

  但是最近,组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消息,知道了咒术界有一个名为天元的永生不死的咒术师存在。

  这使得一直在追求永生的组织一下子就有了兴趣——别误会,不是对所谓永生的咒术的兴趣,按照安室透对组织的了解,比起通过咒术或者异能这种玄学的东西来达成永生,那位BOSS更多的还是想把天元薅过来做实验材料。

  因此,最近组织的情报组都被派出来搜寻关于咒术界的情报了,并且被赋予了随时调动行动组抓捕咒术师的权利。

  对此,安室透乐见其成。

  咒术师与异能者孰强孰弱不太好说,二者各有其的优势又各有其的劣势,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大多数的咒术师恐怕都要比异能者难对付,原因很简单,在不借用工具的情况下,咒术师所使用的咒术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而组织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就算接触恐怕也大多会去接触诅咒师,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

  虽然内心抱着这样恶劣的想法,但是明面上作为情报组干部的波本还是不能太划水,好歹要拿出与自身能力相匹配的结果来。

  于是这几天他就经常来这个据点探查。

  因为工作原因,他平常能够接触到的诅咒师其实也不多,在劝告两个小咒术师赶紧离开之后,为了防止附近有组织的眼线,他就匆匆离开,前往隔壁的斗兽场观看诅咒师之间的战斗了。

  在这里进行的战斗多是生死斗,在台上战斗的双方都是诅咒师,总的来说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哪边安室透都觉得是为民除害,带着能够看到咒灵的眼镜型咒具,安室透一边看一边还在脑袋里模拟着各种咒术,确保自己日后在面对拥有这些能力的罪犯时有解决的办法。

  安室·时间管理大师·一心n用·透甚至还在脑袋里筛选着这几天有过交流的诅咒师,试图选出一个不会接受组织招揽且实力强大,不会被组织抓住的诅咒师。

  在听到今天晚上会有一级诅咒师的对决后,安室透暗道一声好运。

  就算是公安那边与咒术界有一定的合作,也不代表他们对咒术师的能力有多了解,毕竟咒术界的那群高层一个个的都自认为高人一等,并不希望自己的情报流到普通人的手里,因此公安手里对于咒术师的战斗的视频也很少。

  将特制的可以拍下咒术的摄像头打开,安室透停下脑袋里的模拟,专注地观看接下来的对决。

  术业有专攻,安室透虽然是个固执好强的性子,但也不是头铁傻子,不会想着要以普通人的能力去正面打过一级诅咒师,好不容易有现场观看这种等级的战斗的机会,比起分心作别的,还是评估一下这些能力者的具体水平更重要。

  ……

  主持人战战兢兢地阻止了达达利亚想要带走尸体的行为。

  “大、大人,强大的诅咒师的尸体不处理的话,可能会形成咒物或者咒灵……”

  “咒物?”达达利亚重复这个词,视线落到通灵师的身边,并没有随主人死去而消散的卷轴上,无视将头埋得更低的主持人,他三两步走过去,将卷轴拾起,悠然走下了决斗台。

  本来有点小心思的主持人没敢拦他,在青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决斗台侧边的通道之后才勉强冷静下来,按照惯常流程向在场的观众宣布今天的对决到此结束,才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决斗台。

  清洁人员紧随其后地上台,熟练地拖走战败者的尸体,带去给专业人士处理。

  哪怕是一级诅咒师,死亡后也不过是勉强有点研究价值的材料,就是这么简单而残酷。

  达达利亚并不关心自己的手下败将会被怎么处理,拿走妖怪谱也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心情很差。

  非常差。

  走进通道里,原本应该在通道里等他的春日晴非常识相地先去下注的地方领钱了,他和达达利亚在对决开始前都在池子里下了注,战斗结束,那些钱直接翻了十倍不止。

  与其在明显情绪异常的达达利亚面前碍眼,他还不如先去拿钱。

  但是有人却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达达利亚停下脚步,看向通道的尽头,那里正有一个青年正倚着墙站着,显然是在等他。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达达利亚笑道,笑意却并没有抵达他那暗沉的眼底。

  “您好,【公子】先生。”金发深肤的青年状似非常客气地朝达达利亚颔首,“我是波本,来自黑衣组织,您非常强大,请问您是否感兴趣加入我们的组织呢?”

  达达利亚轻嗤一声:“真有意思,我头一次见到这样招揽下属的组织。”

  “毕竟诚意比其他的场面话要有用得多。”波本从容地笑道,“我们能给您您想要的一切,财富、地位……”

  “闭嘴吧,先生。”达达利亚直接打断他的话,嘴角拉平,站在通道的阴影中,相较起来,总是黯淡无光的蓝眸竟成了他身上唯一的亮色,“请你离开,在我还没打算发疯之前。”

  这一瞬,波本,不,应该说是降谷零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个代号为【公子】的诅咒师很清醒,清醒到疯狂。

  他咽下了本来打算用来当做后手——当然,是激怒【公子】的后手——的“我们甚至可以复活您的亲人”这句话,识趣地离开了。

  ……

  把自己丢进柔软的床铺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这个时间点睡觉对于安室透来说也足够晚,他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补充精神。

  不知怎么的,在意识逐渐远去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在自己亲人被召唤出来时,那个【公子】脸上的表情。

  那并不只是愤怒,那是绝望,是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的恐惧,也是来自深渊之底的恶兽的悲鸣。

  他睡着了。

  有泡沫从身下升腾而起,将轻飘飘地身体往上推去。

  “阿贾克斯……”温柔的女声从远方传来,“阿贾克斯,该起床了哦。”

  阿贾克斯……是谁?安室透下意识地冒出这个疑问,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看上去有些复古的欧式房屋,深褐色的木质结构让这间屋子透出一种时间的味道,透过被擦得仿佛不存在的窗户,郁郁葱葱的森林被洁白的雪覆盖。

  此刻,铺着厚厚床褥的小床上,一个橘发白肤的少年正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少年的面部轮廓很清晰,五官深邃,是那种非常简单直白的帅气,而这分帅气有被稚气中和,变成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揉脸的可爱。

  “好的,妈妈。”少年不太情愿地睁开眼,贝加尔湖般澄澈的蓝眼睛漂亮极了,“我会乖乖起床的,马上。”

  站在床边的安室透这才迟疑却又莫名坚定地意识到,这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少年是不久前才见过一面的【公子】。

  原来【公子】的真名是阿贾克斯啊。

  一边记住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情报,安室透一边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幼年的【公子】,以及自己该怎么离开这个一看就不正常的梦境。

  安室透的思考并不会影响这个梦境的进行,小阿贾克斯是一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他很快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洗漱完毕之后前往了餐厅。

  在这个间隙里,安室透也是着离开阿贾克斯的身边,最终只能遗憾地得出自己只能呆在阿贾克斯身边十米的范围内的结论。

  阿贾克斯的家庭很大,他是家中的三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但好在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和男主人都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不会因为阿贾克斯处于一个中间的位置就忽视他。

  比起哥哥姐姐,阿贾克斯的性格有些怯弱温吞,要不是偶尔从少年眉眼间窥见一点属于未来的他的自信,恐怕安室透都忍不住怀疑这会不会只是随便哪个跟【公子】长得很像的小孩。

  这个梦境太长了,安室透多次寻找离开的方法,却都没有成效,就连自残这样最便捷的方式都因为他根本无法触碰到自己而失败,他就好像一个幽灵,在这场梦境里无声地陪伴阿贾克斯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