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沈墨墨已经在画室当了一个多月的老师, 不太习惯的工作渐渐都熟练起来,哪怕比呆在家埋头画画要辛苦许多,但沈墨墨却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新鲜——像是开启了新的生活。
下课时间到了, 沈墨墨把最后一点讲完, 布置了一下下节课之前要完成的作业,只听下面哀声一片, 沈墨墨忍住笑, 心想没想到如今自己能成为站在讲台上的人。
她慢吞吞收拾好东西, 一出画室的门,扭头就看见靠在墙边的人。
——对了,也是有没变的事物, 就比如眼前这个翻着一本杂志, 像个街拍模特一样靠在墙边, 惹来学生们注目的家伙。
“段若溪, 别装了。”
沈墨墨揉了揉太阳穴, 上课上得本来就头疼,一看见这人头就更疼了。
段若溪一听见就立刻合上杂志,她转身问:“下课了?”
沈墨墨不回答, 段若溪就继续说:“那介不介意和我——”
“介意!介意介意介意!段若溪, 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这一个月你除了说‘介不介意我送你回家,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吃顿饭’之外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沈墨墨又在炸毛,段若溪静静看着她, 待沈墨墨平静下来后才说:“我今天是要说点别的。”
沈墨墨愣了下, 又听段若溪说:“而且你每次都拒绝我, 所以我没有机会说别的。”
“这么说也没错啦……”
每次一下课看见段若溪, 沈墨墨说完“介意!不要,走开!烦死啦!”以后就会直接跑掉, 但过两天段若溪又会出现,好像前几天被骂走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有时候沈墨墨也好佩服段若溪的厚脸皮,但她也准备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站在这里等她下课而已,这种事谁都做得到,她把她当女神七号的时候不就做到了吗?这样就想和自己重归于好也太简单了点。
而且她也没决定要不要和段若溪重归于好呢。
段若溪那边也不继续说,不知道在等什么,直到沈墨墨催她:“所以呢,到底要说什么?”
段若溪这才说:“沈墨墨,你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去看流星?”
流星?
沈墨墨眨眨眼,她心里有个模糊的预感浮现出来,但她马上否认,然后又觉得有点好笑:“段若溪,我还没答应过和你一起去吃饭呢。”
段若溪侧着靠在那,高挑的身体有些颓然,她轻轻说了个“也是”,就在沈墨墨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段若溪又抬眼,歪着脑袋问:“所以答案是?”
沈墨墨一股气堵在心口,她挥着拳头说:“不去,我才不去!要看也是我一个人,我才不会和你一起看!”
说完她就朝着门口跑去,头也不回的,心里不停想,这个段若溪,这个段若溪!就知道气我。
走到街上沈墨墨打了辆车,钻进车里后她才稍稍冷静,同时又觉得气馁:结果今天又跑出来了。
虽然沈墨墨现在也不打算像之前一样生硬地推开对方,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和段若溪之间的距离到底要把控在什么程度。
已经不可能太远,因为她们都太了解彼此。
也不能太近,起码沈墨墨还没找到那份冲动。
如果试图去想她们的关系,沈墨墨就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你觉得我们如此纠缠,又有那么多巧合,真的有必要在一起吗?”
那是段若溪从司水回来后来见沈墨墨,那也是个雨天,段若溪站在画室门口,撑着一把透明长伞。
沈墨墨直接无视她往外走,段若溪跟上,沈墨墨能听见雨水顺着伞身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一路跟着,滴滴答答。
沈墨墨和她在无人的走廊里对视,然后段若溪直接说:
“沈墨墨,我想我还喜欢你。”
非常直接,非常有段若溪的风格。
沈墨墨却一下子无法接受,她走上前拽住段若溪领口用力说:
“我们之间如果没有巧合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段若溪,你没意识到吗?而且你喜欢让水水就好了啊,反正在你眼里,我们两个人是一样的。”
沈墨墨气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段若溪张张嘴,她沉默片刻,然后摇头:“沈墨墨,你和让水水不一样。我想,你们两个人唯一的绝对相同点就是ABB格式的名字。”
她套用严掠的话,沈墨墨却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她转身就要走,却听见段若溪继续说:
“还有,我认为有必要。也许你已经忘了,但我记得。”
“沈墨墨,我找到了《呆瓜大冒险》,你说的,只要我能找到,我就能看。我看了,知道了你是怎么策划的流星告白。”
背对着段若溪的沈墨墨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想起来了,自己还费劲心思做过那种事。
段若溪的声音加上了一点感情,非常动人。
她缓缓说:
“沈墨墨,我想爱情本来就是很多重不可能的巧合重叠在一起。你说得对,如果没有这些巧合我们根本没办法相遇,喜欢上彼此,在一起,再分开,再重逢。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段若溪现在也还是一尊石膏像。她眼睛里没有灵魂,蝴蝶也从未于胸中飞出来过。”
沈墨墨坚硬的心尖瞬间软下来一块。她快被自己和段若溪气死了,拳头攥起来又松开,攥起来又松开,最后她回头对着段若溪大喊了一句:“就你会说情话是吧!”
直到现在,想起那段对话的沈墨墨都很看不起稍微被打动的自己。
只是说情话而已,虽然那个段若溪能说出这话确实很不可思议,甚至还有点了不起。
但沈墨墨不认为几句话就能让自己和段若溪重归于好。
不然的话,她们此前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个笑话。
不过,沈墨墨现在坐在出租车想偶尔也会想,如果自己和段若溪重逢的第一天她就是这个态度,她就会立刻答应吗?
——好像,也不会。
她只会觉得段若溪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好快,分手那么轻易,说喜欢又如此坚决。
谁会信啊。
沈墨墨嘲笑了一下自己,这么看好像段若溪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满意,呆瓜其实还挺不好伺候的?
要不下次还是答应和她吃一顿饭,如果真的没有感觉就算了,如果又泛起一点点感觉……不,还是先不要那么假设吧。
沈墨墨回家后又处理了一下画室的工作,点了份外卖,吃完后她继续处理工作,快上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段若溪说的话,于是临时查了一下流星的事。
然而翻遍了新闻都没说明安近期会出现流星,而且国内都没有类似新闻。
所以段若溪是在胡说八道。
沈墨墨气得够呛,果然她是为了反驳自己说的话才随口那么说,她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时候手机响了下——是有声儿的,自从在画室上课后为了能及时接到画室相关电话,沈墨墨终于把静音模式关闭了。
她接起电话,发现那边很吵,过了会才稍微安静下来,顾晓夏的声音传来:“——学妹啊,我想起来了!”
沈墨墨皱眉:“你在哪呢?为什么这么吵啊。”
顾晓夏的声音又消失片刻:“我、我在国外……啊,我刚下飞机,信号可……可能不是很好……”
沈墨墨无奈: “你要不到酒店了再给我打电话?”
她是在朋友圈看见顾晓夏已经开始去国外旅游了,每天发的图片看起来都很有异域风情,所以她以为顾晓夏是来打电话问自己要不要给带土特产的。
这会她就不停说:“回酒店再——打——不然就发——微——信——”
那边顾晓夏好像根本就听不见沈墨墨的声音,她自顾自一直讲:
“就是……你问我,段若溪在飞机上有没有什么奇……奇怪的举动!我刚下飞机……在飞机上,睡觉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沈墨墨愣一下,她万万没想到顾晓夏居然还记得她嘱咐的这件事。
“她看见我的时候……一开始还挺正常,然后,吃飞机餐的时候,她低头好像看见了什么……对,我差点就忘记了,谁叫她不吃飞机餐,太令人震惊了……”
沈墨墨忍不住翻白眼:“顾晓夏,快讲!”
然而没办法,顾晓夏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所以沈墨墨又被迫听了好几分钟顾晓夏对于段若溪不吃飞机餐这件事有多么多么震惊,最后她才说:
“我现在想起来,她那个时候好像在用力拽自己的无名指……然后我又想起来,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但是,下飞机以后我就没有见到了。”
沈墨墨有些疑惑:“可是段若溪从来不戴什么戒指啊。”
突然她身子一震,她猛地问:“顾晓夏!你、你还记不记得那天——那天是几月几号?”
然而对面信号太差了,沈墨墨干脆挂了电话。她心想沈墨墨你自己不是知道吗?那天——那天段若溪和顾晓夏一起出现在门口时,你之所以有一点失望是因为那天的日子很特别。
——那天是呆瓜与笨蛋的流星纪念日啊。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沈墨墨打开日历,数着日子。
果然,今年的流星纪念日就在明天。
“沈墨墨,你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去看流星?”
耳畔再度传来段若溪的声音,现在听来似乎和之前的邀请不太一样,她的语气带着点不安,甚至还追问了一次:所以答案是?
沈墨墨窝在床上抱着枕头,她嘟囔着:“笨蛋……明天根本就没有流星,你叫我去看什么啊?”
她叹气,又看见日历上写着明天排了满满一天课,直到晚上才有时间。
沈墨墨,你说这是不是什么征兆?预示你和段若溪终于解绑——不然的话按照之前的所谓“命运”,她明天应该是什么事都没有才对。
命运会推着她去见段若溪。
可如今,那形影不离的命运却消失了。
也许,也许啊。
沈墨墨躺在床上想:
也许是该结束了。
/
傍晚下课后沈墨墨从画室里出来,除了陆续离开的学生外,画室外头的走廊里没有别人。
那个靠在墙上,总是假装一本正经在做些什么的女人不在,沈墨墨抓着背包肩带,站在那发起呆。
她听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学生们在身后聊天,她不好说现在的心情,是解脱还是空了一块?
这时她肩膀被人叫住,沈墨墨心一紧,她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学生。
“沈老师,等人啊?”
女生笑嘻嘻的,他们没少因为段若溪的事和沈墨墨开玩笑,沈墨墨嘴又笨,每次只能挥着拳头喊“再说我就给你们加作业了”。
沈墨墨撇嘴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站在这歇一会。”
“好吧,我还以为你在等那个漂亮姐姐呢。”
女生果然这么说,沈墨墨正要回话,她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大的信封:“昨天那个漂亮姐姐叫住我,问我今天有没有课,我说有,她就把这个给我,要我下课的时候给你。”
沈墨墨愣了下,她接过信封,女生对她说:“沈老师,你加油啊!”
也不知道是要加油什么,女生说完这句就窃笑着跑掉了,沈墨墨还是站在那,她眉毛拧成一团,摇头心想:段若溪,你干嘛不直接给我。
她打开信封发现里头有两件物品:一枚戒指,一张画。
看到戒指那一刻她想起顾晓夏昨晚的电话,真的就这么巧吗?她拿起那枚戒指,发现内环刻着呆瓜两个字。
沈墨墨突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情绪在发热发烫。
她低头看画,突然笑了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亲手画的段若溪了,所有的画都被她在那个午后烧掉,成为了一团黑色灰烬。
她记得这张画是什么时候画的——还是流星纪念日。
那个晚上沈墨墨在篝火前哈了哈手,然后用铅笔草草在纸面勾勒出眼前的段若溪。
段若溪正抬头去看天空,夜幕上划过流星。
本来只是一张段若溪的速写,但沈墨墨看见那个段若溪旁边被笨拙画上了一个女孩子,她矮矮的,穿着皱巴巴的那件衬衣,挨在段若溪旁边。她在笑。这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显然段若溪不太会画手,不过沈墨墨猜她是想画这两个手牵着手的样子。
而她们的无名指上各有一个戒指。
——是对戒啊。
沈墨墨反应过来,她意识到这枚呆瓜戒指还有另一个同伴。
她也意识到段若溪曾经想在某一个流星纪念日想做的事。
沈墨墨突然向前走去,她边走边想给段若溪打电话——首先把她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再拨出去。
她走到外头,发现天色已经彻底黑下,稍微有点冷,她哆嗦着去拦出租车,这时候电话通了,沈墨墨劈头盖脸就问:“你在哪!”
段若溪还是淡淡的语气: “在等流星。”
哇,这家伙!
沈墨墨有点生气:“还在说谎,我查过了,明安最近根本没有流星好不好?”
段若溪听到后笑了下:“沈墨墨,我真的没有说谎。”
“我在等流星的出现。”
“也许她今晚会来,也许不会来。”
“但是我会等,一直等。”
当沈墨墨开车前往位于郊外的露营地时,她的那张画和戒指正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微微颤动。
她心烦意乱,觉得自己中了圈套,可偏偏段若溪的话一直萦绕不去。
她说沈墨墨,对不起,我果然不是当猎人的料,做不到像你那样精心布置一切。
你说你要给段若溪一个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告白,所以你想到了流星。
你在我的邮箱里投递了“流星即将降临明安,想要来许愿散心的话,考虑一下森林露营地吧!”这种广告邮件,还恳求我的同学“不小心”把流星即将出现在明安的新闻转发给我。
让我成日放空发呆的时候,萌生出想去看流星的念头。
你甚至提早去踩点,在我出发前一天就来到那里,对露营地管理员说,如果遇见一个漂亮到你以为是明星的女人,就推荐她去你在的地方看星星。那里确实是一个好场所,所以她欣然同意。
然后你搭起帐篷,等我到。
这些我都……我都从没有想过。
是不是很好笑,那时我真的以为是巧合。
只是因为你想许愿,而我也是,所以我们才时隔几个月在森林里遇见。
我一下车就看见你那顶蓝色的帐篷在风中摇曳,我以为已经有人在了,打算上车离开时便听见你在那挥手对我喊:
“段若溪!”
沈墨墨一下车就对着那顶蓝色帐篷大喊了一声,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迎风跑过去。
夜晚的森林风好大,森林前这片空地更是风声呼啸,越是向前,阻力就越是大。
沈墨墨已经能看见站在帐篷前的段若溪了,她攥着拳头,迈的步子极慢。
她气喘吁吁的,还没走到段若溪跟前她就已经开始抹眼泪,她说笨蛋啊,你是笨蛋吗。
她一步步挪过去,然后把额头轻轻靠在段若溪的肩头,听她胸口的心跳。
她听见段若溪说话,好像把这一个月来被沈墨墨逃掉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段若溪变成了说话很轻的话痨,她什么都说,也没有上下文的联系,也没有逻辑。她只是一点点把心声在几厘米的距离内送进了沈墨墨冻红了的耳朵。她揉揉她耳朵,暖和起来了,话也听得更清晰了。被段若溪捂住耳朵时,也能更加清楚地听见她心口传来的巨大跳动声。
“对不起,当时没有鼓起勇气,亲手把戒指送给你。我一直以为我那时只是单纯冲动,因为心情乱七八糟的,但买戒指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
“就算有可能没有结果,还是想要送你一枚戒指。”
“你不像谁,沈墨墨,你就是你,你是呆瓜勇者,你是从天而降的陨石,我的初恋。”
“我已经在明安找了一份工作,和爸爸没关系,也没有让严掠帮我。我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动力。”
“我想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去画室,等你下课,接你回家。”
“没有说出这些,是怕你和我的想法不一样。我忍住了,没有每天都跑去找你,是怕你烦我。”
“不敢把画和戒指亲手送给你,是怕你不收。”
“我怕你不来,所以流星只能我一个人看。”
“可今晚的流星是只为你准备的。”
被捂住的耳朵听到了沉闷的轰鸣声,被段若溪手掌笼罩的一小片空间里就好像打雷。
当段若溪松开手时,沈墨墨抬起下巴,看见段若溪低头,她的背后不断升起一束又一束烟花,它们代替流星绽放,自天空中滑落。天空被照亮,沈墨墨眼睛亮晶晶的。她微微张嘴小声感叹,而段若溪全然不回头,好像在沈墨墨眼中才能看到最漂亮璀璨的景色。
沈墨墨的手垂下来,把手里已经捂热的那枚戒指塞入段若溪手里。
她已经忍不住要哭了,所以就一边呜咽一边说:“我……我才不要呆瓜,还给你……”
话还没说完,沈墨墨的手掌心又滚入一枚同样温暖的戒指。
“那我把笨蛋给你。”
段若溪轻轻说。
“呆瓜愿不愿意和笨蛋一起,重新来过?”
沈墨墨摇头笑了笑,眼泪还挂在鼻尖。
她踮起脚尖,在轰隆隆的声音里张嘴作答,只有段若溪能听见。
沈墨墨的声音轻轻进入耳朵,这一刻,许是烟花声太大了,所以段若溪迎来“嗡——”的一声。似是耳鸣,将她一把拉回过去。
下一刻她站在只有风声的草地上,眼前篝火在燃烧,噼里啪啦传出木头炸裂的轻微声响,沈墨墨打了个喷嚏,她揉着红红的鼻子,眼角也有点红,段若溪听她说:“段若溪,你不在的时候,我感到了孤单。”
“我想,这是因为我知道了有人相伴的感觉能有多好。”
段若溪听见自己说:
“……沈墨墨,你以前只是运气不好。现在你也有了朋友,以后会很多。你该知道,你可以得到很多人的陪伴。”
段若溪试图阻止自己,但无济于事。
过去那个段若溪还不敢相信,沈墨墨会真的喜欢自己。
所以她说:“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没有关系。”
沈墨墨听到后有些着急:
“不、不是!你没有搞懂我想说的意思……我——我想说的是,段若溪。”
语气变得极其认真,沈墨墨站起来,抬起下巴,直直望向段若溪。
“爸爸并不在乎我,妈妈也把我送走,我几乎没有一个朋友,总是一个人呆着,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不理我了,在经历了所以——所有这些,可我仍然从来没有感到过孤单,因为我早就习惯了。”
“可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却觉得很难过。我很孤单,我一直在想你,想你早点回来,想你陪我,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没事。”
“这个,对我来说是第一次。”
对女神一号的喜欢是心跳加快。
而对女神七号的喜欢,是第一次感到了所谓孤单。
“段若溪,我喜欢你,我想你陪在我身边,不要让我孤单。”
段若溪久久没有回应。突然,她抬起头看向星空。
沈墨墨立刻踮起脚尖:“啊,是流星终于要来了吗?要来了吗!”
段若溪忍不住笑,她摇头只是说:“不。”
“是我在哭。”
在这一刻天空划过一颗流星,她们却只来得及看向彼此。
她们同时在想:
我们是无垠宇宙的两颗小小星球,我们常常遇见纷飞的流星,在引力下慢慢旋转。我们有奇怪的形状,不合时宜的闪光点。我们迟迟学会喜欢,知晓孤单,在岁月里流浪,不停错过。最后我们终于堪堪相撞,爆炸开来,化作尘埃里的两块碎片,依偎着漂浮,就此稳定。
再不奢求某颗流星的停留。
再不试图改变自己的形状。
再也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