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行一破天荒起得很早,连沈烟都对她刮目相看,去书房叫醒阮诺吃早饭,然后就去了医院。

  一路上,两人的心情如出一辙地沉重,谁也没说话。

  做完一系列检查,季行一望着刚出的片子上的小圆点出了神,这是她的孩子,没想到这辈子,她也会有孩子。

  她望着阮诺进去不久的方向,忽地升起一丝恐慌,此时又进去两个医生,恐慌愈演愈烈,她倏地站起来,豁然开朗。

  她想要这个孩子!

  季行一想明白了,立即冲进去制止这场手术。

  “停下!阮诺,不要打掉……宝宝……”

  阮诺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懵懂地望着她。

  后来她才知闹了笑话,手术还没开始,几位医生只是在分析阮诺的身体状况,敲定手术方案。

  她自己看片子看得太投入,没有注意听。

  医生说,阮诺的身体目前不适合手术,季行一才稍稍放下心。

  回去的路上,季行一鼓起勇气牵住阮诺的手,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说道:“阮诺,这次是真的,我不会丢下你和宝宝了。”

  阮诺又信了。

  对于季行一的决定,沈烟显得诧异又怀疑。

  “你真想好了?”沈烟紧紧盯着她,“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季行一垂着头,脚尖踢着地板,语气含混:“先这样吧……好歹是一个小生命……”

  “什么时候自私自利好吃懒做的季行一也这么菩萨心肠了?”表姑的毒舌她早就领教过了,全都没听见。

  “表姑,您就让她们留下来吧,我会好好工作挣钱养她和宝宝的。”季行一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祈求。

  沈烟“哼”了一声,表示了极大的不信任:“你的话十分只能信一分。”

  表姑的态度明显软化,季行一趁热打铁,嘴甜得抹了蜜似的,哄得人心花怒放,阮诺也在竹西市有了落脚之地。

  季行一哼着不成调的小调进屋,见阮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听见她来,表情闪过无措,怯生生地看着她走近。

  她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让季行一忍不住想欺负,又不忍心欺负,太怪了,感觉却还不赖。

  季行一直接坐到床上,蹬掉了鞋子,仰面躺着:“还是躺着舒服。”她抬眸看着一下子站起来的人,像是想到什么,她侧着身子撑着脑袋,开玩笑道:“阮诺,你不会怕我吧?怎么我一来,你就走开?”

  阮诺手足无措,脸上惊慌不定,好似被人一把拆穿,但又怕惹alpha生气,小幅度摇摇头:“不,不怕……”

  季行一不信。

  “你过来一下。”

  阮诺嘴唇颤了颤,纠结一会儿,才慢慢挪步到床边。

  季行一翻身起床,单膝跪在床边,轻佻地勾着对方的下巴,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慌张,轻笑一声:“还说不怕我?”

  勾着下巴的手随即移开,季行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阮诺,别怕我,放松点,我再差劲也不会伤害你。”

  阮诺愣愣地看着她笑眯眯,努力和善的笑容,有点可爱,内心的不安疏散了许多,缓缓翘起了唇角,眼睛弯弯的。

  季行一看愣了。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去客厅睡。”季行一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手心发热似地移开,出了书房。

  沈烟在客厅嗑瓜子,季行一找了一张长沙发,把窝搭了起来。

  “表姑,有没有什么来钱快,又不那么累的工作?”

  沈烟白了他一眼:“有,抢银行快。”成天不是想着不劳而获,就是想着少劳多得!

  “风险太大了,有没有危险系数小一点的?”

  “有啊。”沈烟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电线杆上的广告,重金求子,你——这么行,肯定能中。”

  季行一觉得表姑虽不正经,却一针见血,她表情也很忧愁:“我也觉得我很行。”不然才一夜,阮诺怎么能怀上宝宝呢?

  沈烟拍了她一掌,斥道:“你现在可是有O之A,要洁身自好,别想着出去乱搞!”

  季行一直呼冤枉,想想也不行?

  再说,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搞钱,搞钱,搞钱!哪有心思想七想八?

  “没有最好,不然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沈烟放下狠话,季行一更不敢和别的O有什么了。

  搞钱真难,季行一最终选择躺平,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一趟就半个月,直到某天中午,沈烟中途回来拿东西,看见她还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气得她直接上去怼了她一巴掌。

  季行一捂着头疼醒,表情茫然无辜。

  “十二点了,还睡!今天没出去找工作?”沈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鼻子骂,“季行一!你能不能像个Alpha,不要天天像个废物一样躺着,不思进取,毫无担当!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季行一被逮着一顿骂,听得烦了,她忍不住回嘴:“烦死了,她饿了的话会出来找吃的。工作我去找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沈烟更气了,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回回都说不合适,怎么别人干得你就干不得?你再这么废,我就把你扫地出门,省的碍眼!”

  季行一瞬间清醒了,扫地出门她就要睡大街了,这可使不得。

  “好吧,那我下午出去找找。”

  沈烟拿了东西,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季行一懒洋洋地起来做饭,然后去书房叫人。

  孕妇嗜睡,季行一小声叫醒阮诺,取笑道:“比我还能睡。”

  阮诺红了下脸。

  吃完饭,季行一就出门了,临走前叮嘱阮诺不要乱跑。

  她在外转了一圈,始终没找到满意的工作。怕挨骂,她回得很晚,表姑果然已经睡了。

  她偷偷摸摸地摸进厨房,冰箱还有一点水果,对付了一下,季行一想摸进了书房,轻轻叫醒了阮诺。

  阮诺揉了揉眼:“季行一?”

  “阮诺,我晚上在这儿睡一晚,行不行?”季行一双手合十请求道。

  “在、在这儿睡?”阮诺猝然清醒,手下意识抚着肚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对,就一晚,我睡床尾那头,绝对不过界!”说完,季行一已经上床了,躺在床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行一的呼吸渐渐均匀绵长。

  她睡着了。阮诺渐渐放下戒备,小心往床边挪了挪,扛不住睡意,也睡了过去。

  有了一晚,就有两晚、三晚、四晚……季行一白天偷偷摸摸进厨房填一下肚子,晚上就大剌剌坐在客厅,一副已经下班回家的样子。然后晚上又睡在书房,让沈烟一大早以为她上工了。

  当沈烟问她找的什么工作时,她就含含糊糊,转移话题。时间长了,沈烟觉得不对劲,中途回了趟家,就发现了猫腻,把季行一从阮诺床上逮了起来。

  “哎哟,疼疼疼,表姑轻点!”季行一被揪着耳朵疼醒。

  “你还知道疼?是谁之前说要找工作挣钱养孩子的?”沈烟回头看了一眼阮诺,忍不住说她,“你也是,就这么惯着她,她这么懒下去,你和孩子以后怎么过?”

  阮诺眼神无措,弱弱地垂下头。

  季行一见了,忍不住开口:“表姑,不关她的事……”

  “你还有脸说?”

  沈烟把她揪出了门外:“没找到工作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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