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誓言什么的都是用来喂狗的,第二天,许让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要去值岗。

  宫明曜怀疑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要去值岗。

  宫明曜当然不依,大怒,他内心纠结了那么久,以为终于可以出去看一下情况,结果这个骗子轻飘飘的说,这几天任务重,外面又乱,不去了。

  宫明曜气得指他的手直抖:“你个骗子,你答应过我什么!说了今天陪我出去的,你又出尔反而!”

  许让怎么抱他都挣扎,说什么他都捂耳朵,没多久,许让叹息一声,出门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急匆匆的赶去值岗了。

  宫明曜说:“你今天踏出这个门,我就不原谅你!”

  许让说:“别闹。”

  宫明曜冲他丢了个枕头,那人已跑没影了,

  之后两天,宫明曜果然信守承诺不理他,许让就毫无心理障碍早出晚归守岗去了,连他自己答应过的早点回家都当放了屁。

  再过两日,宫明曜也有点儿犯贱,看不到许让又开始想,看许让一脸疲惫回来,又开始心痛。

  好不容易盼到许让早回了一点,他就屁颠屁颠的粘过去。

  也算许让会做人,知道给他打包食物,买的全是他爱吃的。

  他心里面高兴许让的体贴,但又忍不住嘟囔:“守岗守岗,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守岗,守岗有我好吗?也不知道对我好一点!我这么年轻貌美,你占大便宜了!”

  “年轻貌美?”许让挑眉笑说。

  他特别泥鳅,别人打骂的他通通避过不谈,专扯些有的没的,过来捏宫明曜的脸道:“哥,你有二十五了吧?”

  宫明曜看许让那张肆意张扬的脸,一下子忘了生气,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什、什么意思?”

  许让笑说:“我十八,己亥年生。”

  宫明曜脑子懵了好一阵,随后一脸生不如死,那是十七岁,不是十八!

  许让凑过来,轻轻往他脸上送了一口气,笑道:“怎么了?”

  宫明曜看他的脸,难怪啊,这个人虽然黑,脸上也有疤,但是看起来皮肤还是特别的有活力,除了那道耀眼的刀疤,脸看着很干净。

  宫明曜筷子一丢,蒙头躺倒在床上,他摇了那么久喊哥哥……

  许让凑过来咬他耳朵道:“没关系,我喜欢你叫哥哥。”

  宫明曜红着脸说:“滚啊!”

  事后,宫明曜躺在床上,躺在他怀里,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皮肤挺好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让:“什么?”

  “你说我……二十五岁……”宫明曜小小的脸红了一下,扬起个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

  宫明曜立刻坐直了。

  许让也坐起来:“怎么了?”

  宫明曜拿枕头摔他怀里:“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二十五,不老啊。”

  “那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呢!”

  许让:“……”

  他看着气鼓鼓的宫明曜,笑了:“怎么了?你不喜欢别人说你年纪吗?”

  宫明曜脸一阵红一阵白:“当然不是!”

  “那你干嘛啊?气成这样。”

  宫明曜背过身去,许让掰了他几下,他甩开了他的手,又躺下床拿被子蒙着脸,过了一阵子,被子里才传来他嗡声嗡气的声音:“你那么小……”

  对,他眼瞎,他一直以为许让至少跟他差不多年纪,甚至要往二十八那边偏。

  许让也钻进被子里揽着他笑,亲他的耳根。

  许让很快入睡,睡得很沉。他脖子上挂着一只用黑丝系着的黑狗牙,睡觉也不除下,给它主人更添了几分野性。

  他的狗牙跟别人不太一样,缺了一段,一般来说,黑狗牙是辟邪的,应该是完整的。而不是缺了一段,应该是什么冲撞让它折断了。

  其实还是能从蛛丝马迹看出许让的年纪,只是他一直都没有细看,也没有细想。

  比如许让那么糙,脸上却很干净,找不出一点的褶皱,又比如他得瑟的时候,特别幼稚的要找人吹嘘。

  很不能隐藏自己的情绪,有怒气上去就是一拳。

  宫明曜把玩着那与主人肌肤相贴的黑狗牙,质感滑腻温润如玉,他玩得有些爱不释手,最后困意袭来。

  转眼到了午时,宫明曜睡得身子都散了骨,侧头看着刚刚睡醒的许让,突然心血来潮推他道:“我们出去买种子吧,地都翻好了。”

  许让打着哈欠,懒散散道:“你有这么好心?”

  宫明曜气得一下子坐起来:“不是,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呢?”

  许让嘀咕一句:“你也没做过什么让我信任的事啊。”

  宫明曜幽怨的看着他:“分明上一次出去的时候我都没有跑!”

  许让冷笑一声,也坐了起来:“你那是没有跑吗?你是没有机会跑!”

  说得宫明曜有一些害羞,上前挽前许让的臂弯道:“好啦,反正有你跟着我,我跑得也没有你快。”

  许让看了他一会,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皱眉说:“外面真的乱,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都早出晚归的?”

  “为什么乱?”

  “打仗啊。”

  宫明曜心一紧:“又打起来了吗?”

  “时不时有一些小冲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来骚扰。”

  宫明曜对着手指。

  许让捏了捏他的脸:“就这么想出去?”

  宫明曜拨浪鼓似地点头。

  两人整装待发出去买菜种子,大街上拉拉扯扯,正聊得开心,不知不觉到了之前留记号的地方,宫明曜突然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正是他的亲卫。两个青年男子一左一右,呆站在那里,目光毫不掩饰地向这边看来,神情又激动又紧张。

  实在是太招摇了,若不是宫明曜一直吸引住了许让的视线,恐怕他们早就被许让发现了。

  他天天想见到自己的手下,现在突然看到了,他却吓得个半死,真担心他们这样被许让看到。

  宫明曜还没说话,许让就察觉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他回头看去,还好宫明曜的手下也警惕,立刻将目光挪开。

  许让看了个空,疑惑地道:“怎么回事?吓成这样。”

  “我我刚刚看到,看到那个那个严狗了?好像没有,应该是看错了,吓死我了……”宫明曜拍着胸口。

  这一个街走得宫明曜十分的不安心,因为后面还跟着两条尾巴。

  许让:“既然你害怕出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宫明曜:“不,至少要先买了菜种子。”

  但他不能就这么跟许让去买菜种子,然后回去,他眼睛转了转推许让道:“想吃卢记烧鸭,去给我买嘛。”

  许让皱眉:“烧鸭那么远,你不是怕吗?”

  宫明曜:“我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街道上消失不成吗?我走的有点乏了,你去嘛。”

  许让一步三回头的去了,直到他消失在尽头,宫明曜立刻闷声不吭,掉头往一个偏僻方向走去。

  两个亲卫跟在后面,直到没人,两人立刻跪一下,宫明曜:“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多礼了。”

  两个亲卫立刻平身,激动道:“殿下总算找到你了,太好了!”

  宫明曜脸上没有什么喜色。不断的往许让消失的方向看,将手中篮子推给一个侍卫道:“先帮我去买菜种子!”

  亲卫一脸懵:“菜种子,买什么菜种子?”

  宫明曜有些焦急不安:“随便,都可以,多多益善!”

  去买菜的亲卫走后,另外一个亲卫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目前的情况,宫明曜愣是一点都没听上去。

  好不容易买菜回来,他立刻检查并问道:“多少钱?”

  现在他心里想的竟然不是怎么逃跑,而是怕许让知道。

  他按原价给亲卫付了款,亲卫想跟他商量营救的措施,他随口说你们决定。

  话还没说完,他就从一直盯着的那个方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吓得像偷情的红杏,立刻将人推走。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许让怒气冲冲的大步往这边走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往轻微离开了方向,看已经看不到人了,就冲宫明曜怒喝道:“他们是谁?”

  “不知道,帮我买种子的……”宫明曜被他抓住了一边胳膊躲不开,就像一只缩头乌龟那样。

  现在的许让特别凶,额上青筋四起,目光凶狠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脾气暴躁又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牛:“他们为什么要帮你!”

  宫明曜眼睛四处闪:“我、我怎么知道?”他私会两个亲卫被一样当场抓包,要是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除此之外,他还是挺怕许让生气的。方才两个亲卫说能干掉许让,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推那两人离开了。

  许让:“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你就敢信他们,你这么不怕死吗!”

  宫明曜缩着脖子掂量他片刻,突然恍然:“你、你是在担心我?”

  两人对视片刻,许让将目光偏过一边,给他留了一个生气的侧脸,宫明曜笑着拉他:“担心我就直说嘛,干嘛这么凶巴巴的?你跟我讲道理,我又不会不听。”

  “他们就是帮我买一下菜嘛,可能是我人长的好,他们就想亲近一下我呗,就想对我好呗,这我怎么能拒绝嘛?”

  许让转过头来看他,皱眉道:“先不说你去勾搭别的男人!”

  宫明曜弱弱的说:“我没有……”

  许让:“我说了这里很乱,不要信任何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长这么大,你在戏子里面混大的,你都不知道这句话吗?”

  宫明曜有一点点感动,软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一次不会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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