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戚敏情绪完全冷静下来， 林卿柔才再次开口问话。
“怎么样？戚小姐，相信我的话了么？”
“你的男友根本不存在，他就是鬼。”
“别……别说了， 我……我相信你！”
戚敏眼角噙着恐惧的泪花，缩在沙发里， 好不容易从从恐惧里缓过神，一点都不想听到那个字，那个词。
“嗯， 那就好。”林卿柔微微点头， 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
“那么现在能说一下，你们的相遇， 以及你在十几天前， 上那辆公交车之后的情况么？”
怕戚敏不知道她说的，具体指的哪辆公交车， 林卿柔还贴心点开当时的监控视频， 以及勾出当天的日期。
“我……我……可以不……”
林卿柔打断她， 语气强硬，“不可以哦，你涉及到了灵异案件， 已经被鬼盯上。”
“如果不想无缘无故死去的话，请务必配合我们，讲出实情。”
“这样，我们才能对症下药，驱除你身上的灵异。你觉得呢？戚小姐。”
虽然是询问， 但林卿柔一点都没给戚敏拒绝的选项。
戚敏深吸一口气， 强制自己冷静， “好……好吧……”
“但请你们一定要保护我， 我不想死！”
“当然，没有人想死，保护灵异受害人，是我们的职责。”
林卿柔轻轻颔首，露出一抹温和而带有安抚性的微笑。
戚敏简单讲述了记忆里她和王韬的相遇，说完之后，脸上露出紧张和后怕之色。
“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和他是这样相遇的，可是现实里，我根本没有和他一起做过这些事情。”
“至于您说的那辆公交车……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的记忆应该是受到了灵异干扰，我们可以给你检查一下，尽量驱除影响你脑部的灵异，这样你应该就可以想起来。”
“真的么？”
戚敏有些迟疑纠结，这毕竟涉及到大脑和记忆，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和构成部分。
“当然，这是必须要做的。因为不驱逐你脑部的灵异，知晓当初的真相，那个鬼可能以你的记忆为媒介，再次控制，甚至入侵你的身体。”
林卿柔所说虽是威胁之言，但也是事实。
若王韬这只存在于记忆，但不存在于现实的鬼，拥有这种能力，真的可能以戚敏的记忆为锚点，再次控制她，杀死她。
不过这样有一点比较奇怪，如果王韬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他应该早就杀死戚敏才对。
可他为什么没有对戚敏动手呢？
难道是即便戚敏识破了他不存在的真相，也没有触发他的杀人规律么？
林卿柔想不明白，只能按下心里的疑虑，将某根推测的指针，拨向另一个方面。
林卿柔和沈墨白，现在是戚敏唯二能相信的人，即便很是害怕和迟疑，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生死面前，恐惧和不信任的情绪，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
“请您们帮我驱除脑部的灵异，”戚敏压着心中的不安，咬牙恳求道，“拜托二位了。”
“我需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需要，闭上眼睛就好。”
林卿柔放低嗓音，温柔引导着，抬起手指，点在戚敏的眉心。
一点灰雾从她的指尖飘出，渗透进戚敏的皮肤。
很久没使用的三足铜蟾蜍梦境回放技能，在戚敏身上施展。
不出所料，梦境灰雾进入戚敏脑海的过程，并不顺利。
一股属于其他灵异的阴冷，阻碍了梦境灰雾的入侵。
但林卿柔如今也是噬魂级的鬼术师，早已今非昔比，随之加大阴力输出。
戚敏脑部中的灵异，是无源灵异，自然比不得有输出的梦境灰雾。
几分钟后，戚敏脑子里的灵异被驱除，她睁开了眼睛。
一段恐怖又绝望的经历，逐渐浮现在脑海，吓得她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所以，你们随着那辆鬼车，进入一片漆黑的灵异之地，然后遭遇鬼拦车，险些被拦车的鬼和几个恶徒杀死。”
“因为王韬的缘故，你和他一同靠着重新发动的车，到达一个名叫柕里槐村的村子。”
“最后，那个村子的人，全部葬送在一场人为的大火中。”
“你在大火中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C市家中，记忆里王韬成了你的现任男友，是这样么？”
“对……就是这样，原来我真的上过那辆公交车，还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戚敏狠狠点头，眼角发红，话音颤抖，听起来有些哽咽。
“倒是和我另一位同事描述得差不多。”林卿柔微微颔首，朝她展露一丝安抚性的笑容。
“现在你家里估计也不太安全，我建议你到特殊灵异组避避，等我们抓到王韬后，你再回来不迟。”
“特殊灵异组，隶属C市处理灵异的官方机构。待会儿我让局里来个人接你过去，这几天，你都最好在待在他们的保护下。”
戚敏闻言，苦涩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意，“谢谢你，林……林小姐。”
林卿柔嗯了一声，拨打赵磊的电话，让他派人接走戚敏。
而她和沈墨白，则继续拜访下一个王韬案件中受害者。
因为并不是只有戚敏一个，拥有王韬这个“不存在”的男友。
戚敏身边的室友，老师，朋友，甚至一些日常接触的女性，都出现了这种诡异的状况。
在拜访的途中，她们还要顺道去王韬的老家。
林卿柔对王韬虽然不熟，但王韬这个人，之前和她有过间接接触。
不仅仅是一次，而是两次。
第一次，她接手陈晨唱歌女鬼事件时，王韬还活着，曾给她留下委托，即那件公交车陌生男人窥屏事件。
最后因王韬母亲，打电话来骂林卿柔是骗子，而宣告结束。
第二次，则是林卿柔出发去柕里槐村，调查戚敏失踪案时，叶楠给过她一份戚敏失踪，一到两周内联系她的人员名单。
其中就有已经死去的王韬，仍在登录呱呱账号，和戚敏联系，不过是普通的网友关系。
戚敏有关男友王韬的记忆全是假的，但有一点是真的。
那就是戚敏和王韬，的确有学长学妹关系。
只不过，王韬已经毕业，戚敏还在读书，算是没见过面的普通校友 。
“你觉得她的话，有多少成真，多少成假？”
沈墨白摇头，“我不擅长这方面，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不过听你的意思，她说谎了？”
“没有，”林卿柔笑了笑，“她没有说谎，她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但那些真话，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真相。”
“戚敏记忆中关于真正的隐秘部分，恐怕已经被王韬抹除掉了，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可以被人知晓的事情。”
沈墨白闻言，思考了两秒，“她的记忆不连贯？”
“没错，”林卿柔给她递了个赞赏的眼神，“戚敏的部分记忆存在空白，她自己或许无法发觉，而我这个局外人，却能十分清楚地看出来。”
“所以，能造成这种明显人为痕迹的，说明王韬并不是真正的堕落厉鬼，他还有理智，头脑还很清晰。”
“他是一个野生的御鬼士。”
林卿柔眸光流转，如此肯定判断道。
沈墨白驾驶车辆，拐过一条巷道，默默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C市不知道还有多少，像王韬这样突然成为御鬼士的人。他们或许潜藏在暗处，或许已经开始因获得强大的力量，开始干扰社会的正常秩序。”
“山雨欲来风满楼。”林卿柔轻轻感叹道。
这时，沈墨白放缓车速，慢慢停在一栋破旧的小区前。
小区是那种很老旧的筒子楼小区，建筑表面坑坑洼洼，覆着一层雨水无法冲刷干净的污痕。
筒子楼角落里过道尽头，胡乱叠放着收集来的旧纸板，堵得密密实实，看着很是脏乱。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姣好的面容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引起了附近溜达路人的注意。
林卿柔走到昏暗低矮的保安室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一位抱着茶杯，哼着小曲的老保安，在看电视。
“您好，打扰一下，王韬的家人是住这里么？”
“啊？你说什么？”老保安听到林卿柔的话，不知是电视声音太嘈杂，还是耳朵有点背，没有听清楚。
“老人家，我说，王韬，王韬的家人是住这里么？”林卿柔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
“王……王韬啊……”老保安听到这个名字，干瘦黝黑的脸上，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像是恐惧又像是可惜。
“他几个月前，就出车祸死了，你们找他干什么？”
“哦，我们是他朋友，他生前托付了一件东西给我们，要我们交给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最近，陆陆续续也死了……邪门的很，两位姑娘还是不要接近他们家的好。”
“什么？全部都死了？不会吧？林卿柔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有些震惊，毕竟王韬是御鬼士，不是僵尸，死后回来，会优先残害家人。
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唉，死得各有各有的离奇，”老保安摇头叹息，像是想起了个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左右望了望，发现没人。
他才压低声音道，“他们家呀，现在晚上还闹鬼哩，半夜总有声响传出，里面却又一个人都没有，小区里好多住户吓得已经搬走咯。”
“晦气，晦气哩。”
“所以听老头子一句劝，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还不是去那种恐怖的地方的好，太危险了。”
“老人家，谢谢您，您的消息很有用，不过我们还是打算过去看看，毕竟是朋友家。”
林卿柔说着，给了老人几包好烟，算作感谢。
老保安起先还推脱，但推脱不过，最终乐呵呵收下。
放两人进去前，他还是忍不住劝告，让两人不要过去。
两人自然没有答应，执意去了王韬所居住的楼层。
果然如老保安所说，王韬家人居住的楼层里空荡荡，很多户人家已经搬走，只留下串串凌乱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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