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人生逆风翻盘[快穿]【完结番外】>第30章 想当大学生(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老太太整出一大桌子菜。

  “啊呦,老太太做的菜呦,份量可真实在!孙儿, 多吃点!”钟老爷子拍了拍在场之人唯一的年轻人。

  寔宁尴尬地笑了笑。

  大家都很久没有尝到这么正宗的家乡味道了。

  钟老爷子的姐夫江国晨娓娓道来,“这金华火腿啊,咱们东坡居士可是形容它‘藏火腿于谷内, 数十年不油,一云谷糠’, 久于保存而不腐的特点。小陈, 剩下的你是不是直接抹上油挂了起来?”

  同坐一桌的老太太乐呵呵道:“对哩!南修巍(上海话)买的火腿可靓了, 色泽鲜艳,红白分明,炒起来香而不腻, 尝尝这个火腿饭, 还有这个汤, 炖了两个小时呢!”

  气氛这么热络, 谁也没跟她客气,钟老爷子一口气喝了两碗汤!

  吃饱喝足后,夕阳的霞光映满天空, 几个大人坐在竹制的椅子上一边拍蚊子,一边闲聊。

  寔宁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消消食。

  钟老爷子问江国晨:“你不是说病得很重吗?我看你身体还硬朗着呢,下次可不能说这种晦气话啊。”

  江国晨长相属于儒雅随和,常年阅读和独自生活让他整个人像妻梅子鹤的隐士。

  他对命运看的很开, 虽然还有些忧心港城能不能顺利归还到祖国手上, 但颠沛流离地活到这个岁数, 这十几年独自撰写《华夏·永不折断的脊梁》这一系列书, 他也别无所憾了。

  他回答钟老爷子的问题,“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是那位伟人说过的话。趁着我意识还清醒,想跟你们这些老朋友交代一些事。不然就太晚了。”

  钟老爷子脸色还是很臭。

  他活到这个岁数,不知送走多少个熟悉的人。

  等那些与他有共同岁月的人都离开后,对比家里的儿孙都因为利益而围绕在他身边,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回忆那段往事了。

  江国晨知道这个小舅子的脾气,依旧温和地做着临终安排,“家里的那些书,看你们有没有人要,如果没有人要,我听说你孙子与北边有生意往来,你让他将书本都捐给那些贫困儿童。”

  其实,寔宁一直很关注这边,当江国晨提到自己的名字,走过去站在钟老爷子身后听着。

  “还有小陈,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希望她能安享晚年。”江国晨继续道。

  钟老爷子让他放心,“她烧了一手好菜,我正求之不得呢。”

  江国晨做了最后的安排,“我写的《华夏·永不折断的脊梁》这系列的书,全权交给明珠出版社出版。而出版费,我想设立一个奖学金,专门资助那些因为没钱而上不了学的孩子。这些,老钟啊,你愿意帮我处理好吗?”

  “当然!”钟老爷子打包票,“我老钟什么没有,就是人多钱多!他们处理这些事经验丰富,你别担心!如果你担心钱没用到实处,我会让审计师好好盯着款项的进出的!”

  江国晨放心了,他突然唱起李叔同先生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1)

  熟悉的旋律让其他老人附和着,一边拍节拍,一边唱了起来。

  唱完,大家相视而笑,哈哈笑了起来。

  一切无尽之语,都随着太阳的落下,隐埋在地里。

  回去的路上,钟老爷子满脸疲惫,沉默了许久,道路上只有这辆汽车打的灯光。

  “……明日,你再去新界看看。”

  钟老爷子的脸色完全隐没在阴影里。

  寔宁道:“好的。”

  就这样,车内安静,司机载着他们回了钟家老宅。

  寔宁将钟老爷子送回卧室,陪伴他睡着后,才下楼离开。

  离开的时候,寔宁意外碰见钟松柏夫妻俩。

  他们两个脸色丧丧的,寔宁注意到他们是从大房夫妻俩的房间出来的,就知道他们这又是被催生孩子了。

  钟家现在有几个重孙女,待遇还不错,教导她们琴棋书画的家庭老师,钟家毫不吝啬出这笔钱。

  大太太简铃一边嫉妒,一边又是幸运没人生下重长孙。

  这次大儿子终于结婚了,她要一扫往日之耻,恨不得大儿媳妇今天怀孕,明天就给她蹦出一个大胖小子来!

  钟松柏看到七堂弟,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偏头让自己妻子先回房去。

  寔宁站定,也笑着点了点头。

  他与钟家大房一起合作开办钟家服装厂,那些新颖时尚充满港风味道的服装,一经推出就大获成功!

  从来没有将这个七堂弟放在眼里的钟松柏也不禁另眼相待。

  毕竟这个七堂弟设计的衣服,他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妻子同样非常喜欢。

  看在这一点上,钟松柏不介意与这个七堂弟和睦相处。

  ——即便这个七堂弟曾经跟自己的亲弟弟打过一架。

  钟松柏简单询问了下他今日跟老爷子去了哪里。

  没什么好隐瞒的,寔宁就道是新界。

  之后钟松柏就没有再问,转而问寔宁手头上有没有新的设计。

  “如今港城不知多少靓女盼着咱们出新款式呢,假以时日我们能超过西方那些大牌,成为港城最受欢迎的服装品牌!”

  寔宁:“上一批衣服的热度还没过去吧?”

  他想到内地放松了政策,就建议道:“北边还有空白广袤的市场,大堂哥,你有没有考虑将版图扩展到北边去?”

  钟松柏是钟家移民后出生在港城的,港城学校推行的是西方的教材,那些夹带私货的教材,很难不会把年幼的孩子带偏。

  若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念着落地归根的老人常常给小辈讲古,还会给他看那些中文书,他可能跟其他小孩子一样被洗脑了。

  听到七堂弟这个提议,钟松柏仍旧有些疑虑。

  有疑虑,是因为不了解。

  寔宁提出这个建议,钟松柏这个实际管理工厂的负责人会不会听他的,他也不知道。

  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风口,那只能说明钟松柏没有商业头脑,到时他把那百分之三十股份全卖给他算了。

  钟松柏不知寔宁心里的想法,嘱咐司机把七少爷平安送回家,然后回房去了。

  不知道在柱子后面偷听了多久的钟松林突然跳了出来。

  他皮肤依旧那么黝黑,原来的阳光俊朗消失不见,脸上充满了戾气,给人一种逞凶斗恶街头古惑仔的感觉。

  “你本来系个扑街仔,唔知从边度搂来给银仔,氹得老爷子咁开心,你有冇巴闭啊?系我眼里,你地三人应该嘢屎啦!”(2)

  寔宁无所谓地耸耸肩:“可惜,我系老爷子最中意的孙儿!而你,唔系。手下败将!”

  被寔宁这样无视,钟松林气炸了,他以前最厌恶的就是这个七堂弟了,现在更是百倍千倍的厌恶,恨不得他立马去死的那种。

  因为——以前可以任人揉捏的玩具,如今成了他动不了的人物,而他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

  望着寔宁坐进车里的侧脸,钟松林心里冒出一个恶毒的主意。

  寔宁并不知道钟松林的打算,他回到了洋房那儿。

  “麻烦你了。”寔宁对司机道谢。

  司机:“不用客气,七少爷,这是我的职责。”

  因为钟宝宁去留学了,无人陪伴林燕,于是林燕每晚都会等寔宁应酬完回家,这一次不例外,她连忙让帮佣赶紧送上夜宵。

  寔宁阻止了她们的动作。

  “我没什么胃口。阿妈,你先去睡吧。”

  林燕的手停在了半空,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佣人问她:“太太,今日是莲藕排骨汤,您要用一点吗?”

  林燕摆手,捂着额头,踉踉跄跄地上楼休息去了。

  洋房里常常只有她一个人,一日她发现了家里的地下室传出响动,以为是老鼠。本来想让佣人去看看怎么回事,但那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自己一个人去了。

  结果她发现了什么?

  她发现了地下室被锁着一个瘦削不堪、神智混乱的男人,从面容轮廓上能认出男人是自己第二任丈夫谢渡。

  谢渡?

  他不是跟别的女人私奔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燕为人虚荣自私,她虽然爱谢渡,但她爱的是那个拥有庞大势力,意气风发,能给她带来荣耀的谢渡,而不是眼前这个被关了好几年,神情呆滞,不能说话的男人。

  而且,这个家,能把谢渡关在地下室的,还能有谁?

  林燕很快想到是谁干的,一个是容貌身材事业不再的丈夫,一个是冉冉上升的亲生儿子,选择哪一个,当然不用再想。

  所以她离开了地下室。

  这一晚,林燕回到房间,想起了像乞丐一样的谢渡,又想起了冷淡客套的儿子,下了一个决定。

  她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去地下室给谢渡送饭。

  林燕看着狼吞虎咽的男人,心中默念:你别怪我。

  没多久,眼前男人捂着胸口,口吐白沫地倒地。

  林燕不知道的是,濒临死亡的谢渡觉醒了原剧情记忆,浑浑噩噩的大脑恢复了清明,想起了前世的风光无限,以及这一世的寒酸落魄,视线中是他两世娶的第一任老婆,林燕。

  虽然自己并不承认林燕是原配妻子,但现在是唯一救命稻草,谢渡伸出枯骨一样的手,奋力挣扎道:“救、救命……救救我……求你……”

  林燕被吓得魂飞魄散,甩开他的手,捂着嘴逃难似的离开了这里。离开前,她还不忘关上了地下室厚重的铁门。

  就这样,谢渡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不见,趴在地上,死不瞑目。

  第二日,浑然不知林燕干了什么的寔宁,按照钟老爷子的吩咐去了新界,等他抵达目的地时,发现昨日的热闹消失不见,江家大门紧闭。

  他在院子门口叫了几声:“江爷爷!江爷爷!”

  等了好久都没人回应他,就在他准备去英兰夫妇那儿询问什么情况时,发现他们满脸泪痕,互相搀扶地回来了。

  他们看见昨天的钟家后生,知道这是钟老爷子的意思,悲伤地说:“你江爷爷,昨晚十一点四十分停止了呼吸。”

  寔宁连忙问清楚什么,英兰夫妇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国晨去的时候神态很平和,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般,根本看不出他患有严重的肝癌。负责照顾江国晨的老太太早已哭晕在灵堂上。

  寔宁在英兰夫妇的带领下祭拜了江老爷子。

  江国晨没有大办的意思,他对英兰夫妇说过,希望火化后,有朝一日能埋在他早亡的妻子身边,让他们一家团聚。

  英兰夫妇同样有这种想法,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们怕,怕自己的身子骨熬不到港城回归那一日。

  太多太多的华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乡别井,客死他乡。

  年纪越长,越发想念家乡,家乡的水,家乡的空气,家乡的乡音,家乡的美食……

  寔宁没觉得这件事很难办,听到这两个老人唯一的心愿,他答应了下来。

  他用了三天时间处理好江老爷子的事,以及安排好江老爷子的作品《华夏·永不折断的脊梁》系列的出版事宜。

  钟老爷子认真听着孙子的汇报,连连点头,“我记得你那个总编辑是北师大毕业的,你让他为这部作品写一个【序】吧。”

  寔宁同样有这个打算,他去报社询问总编辑许冶刚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

  正在埋头苦读,熬了一宿的许冶刚两眼通红,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个月后,寔宁终于收到总编辑斟词酌句写出来的【序】——

  “侧踞的渤海,错落的澎湖,斜对着港城,是壮烈的霞光。盘古的钢斧劈开了混沌,其中一部分形成了昆仑;蚩尤射穿的那一张涿鹿皮上,刻满了甲骨文;乾河河床上还有麒麟的足印,它望着天空,仿佛云彩是凤凰。”(3)

  “我们的文化,源远流长。”

  “而文化烙印在我们的骨子里的,是永不折断的脊梁!”

  “我们徜徉在历史书里,静听岁月的轻语,它们像是慈爱的老者,向你絮叨那三千年的过往。而我们,同样是历史的亲历者,一笔一划,横竖撇捺,横的是岁月的沧桑,竖的是时光的低语,撇的是回望的姿势,捺的是几代人的记忆。”

  “钢铁建筑在兴建,传统建筑在守望,门外是未来,门内是过往,我们期盼有人愿意去解读那庞大繁杂的历史,去聆听继续传承他们先辈的故事……”

  这字字珠玑、语言精练的【序】,看得寔宁浑身一震,热血上涌,这就是文字的力量吗?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寔宁抹了一把脸,拍了拍总编辑的肩膀,“辛苦您了。”

  许冶刚两眼放光,赞叹不已地道:“我现在才阅读到汉世宗刘彻,社长,我能认识一下写这系列著作的学者吗?”

  寔宁沉痛道:“老先生已经几日前去世了。”

  许冶刚呜呼哀哉,满脸遗憾地道:“……如果能早一点,我就能见到这位泰斗了,如今,也只能悉心拜读他的著作了。”

  江老爷子的《华夏·永不折断的脊梁》这个系列一共有十二本书,寔宁估计也有几千万字,需要总编辑带领员工慢慢校对。

  既然许冶刚这么推崇江老爷子的作品,寔宁放心下来。

  处理好报社的事,寔宁在办公室飞快完成大学功课。

  这时助理敲门,给他送来一封海外信件,是原主姐姐钟宝宁的信,漂洋过海终于送到他手里。

  寔宁拆开信,钟宝宁简单讲了下她搭乘飞机的经历。这个年代还没有直达航班,中间转了好几个国家,才抵达目的地,可把她累得够呛。

  钟宝宁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出行,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寔宁根本不放心。

  只是钟宝宁坚持不要他送,寔宁只好安排了同样出国留学的熟人,请他们照顾一下自己的姐姐。

  这些熟人有男有女,当然乐意,毕竟钟宝宁长得那么漂亮,情商又那么高,家境又那么富裕,很快就融入进了他们。

  然后钟宝宁就在信里写了同行人中,有人向她告白,那人有妻有子,还快而立之年了,居然想啃她这朵嫩苗,钟宝宁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可能是她的干脆和疾言厉色吓退了那个追求者,之后那人再也没去骚扰她。

  钟宝宁在信里谈起这件事,俨然透露出一股洋洋得意来。

  寔宁在回信中大肆夸奖了钟宝宁自尊自爱、保护自己的行为,还说如果那个人不识好歹,他有办法狠狠整治他一顿,让他再也不敢在异国他乡拈花惹草!

  留学中的钟宝宁收到信后,开心地直笑,她打算尽快完成大学课程,回港陪在家人身边。

  港城这一边。

  寔宁处理好报社的事和大学功课,放工回家,路上七、八个手持钢刀,流里流气的古惑仔拦住了他。

  “喂,听闻你是明珠报社的社长,给点钱花花。”

  来者不善。

  路人看到这个阵仗,早就吓得躲得远远的。

  寔宁看到后面站着他刚穿进这具身体里时原主的那三个马仔,这么多年了,廉政公署也清朗行动也进行了好几次,怎么这三个人还在混这个?没前途啊——

  跟这些古惑仔没什么好说的,他劈手夺过头领的钢刀,收住力道,将带头的几人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哗哗直流。

  带头的受了重伤,失去了武器,早就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如果是寔宁以前的实力,这一刀下去,这几个人肯定被拦腰砍成两截。

  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硬茬子,其他古惑仔早就吓傻了。

  黄毛惊慌摆手,不断后腿,“老大,老大,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们是被人指使的啊,不关我们事啊!”

  见这孩子吓成这样,寔宁:“……指使你们来的人是谁?”

  黄毛太紧张了,眼前的钟寔宁与他跟随了一年的老大完全不同,俨然是一个煞神转世,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老大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如果他知道,那时的他肯定不会挑衅老大。

  “是……是一个长得黑黑的,戴着运动帽,我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不过我怕这家伙会赖账,于是就偷偷跟踪了他,没想到这人上了一辆豪华老爷车。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车!车牌号是XX-1234,非常好记!”

  黄毛说着说着羡慕嫉妒恨起来,他瞄了瞄寔宁的神色,不敢再说话。

  寔宁回忆起他在钟家老宅里见过这个车牌号的车,大致猜出是谁想找他麻烦,然后他问了问这几个人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意愿去他的印刷厂工作,只要能够吃苦耐劳,总有一日能熬出头的。

  黄毛与同伴面面相觑。

  虽然没有南门帮,但像黄毛这种兄弟几人组成的小队,很容易成了别的帮派的炮灰,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去打打零工。

  只是打零工的钱根本不够他们花,他们很快重蹈覆辙了。

  有前面的经验之谈,认为寔宁介绍的工作肯定又累又辛苦,赚的又少,于是几人都拒绝了。

  本来一片好心的寔宁:“……”

  街边的路人报了警,警署出动,看到巷子里的一幕,不禁有些惊讶。

  警探认得寔宁这张脸,知道他是纺织厂大亨钟家的子孙,不敢得罪。

  寔宁让他们公事公办,医疗费他会赔偿。但这几个意图绑架勒索他的人严重危害到他的人身安全,也不能放过!

  这么配合警探办案的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很快,指使绑架寔宁的幕后之人钟松林被抓捕归案,同时这件事上了各大报纸头条——

  【明珠社长大战九个大汉,无一丝败绩,谁说华人是东亚病夫!】

  【明珠报社的社长钟寔宁被古惑仔公然拦截,是帮派寻仇?还是家族内斗?】

  就连明珠日报也来趁自家社长的热度,拍了好几张英俊帅气的照片,还临时加了一个文字访谈栏目,标题如下——

  【文能定山河,武能击贼寇。这位年轻人,是港城最杰出的俊才,现在让我们听一听他有什么感受。】

  寔宁瞥了总编辑许冶刚一眼。

  许冶刚无辜回望。

  寔宁:“……”

  明珠日报的记者提问:“请问您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吗?你不觉得害怕吗?”

  被赶鸭子上架的寔宁:“……是第一次。没什么害怕的,我常常跟我爷爷练习太极,咏春等传统武术强身健体?只要我们迎难而上,就会发现他们不堪一击。”

  明珠日报的记者继续问:“听闻您年少的时候荒唐过一阵,请问您能说一说吗?您又是怎么愿意回头是岸呢。”

  几年过去,仍然要给原主擦屁股的寔宁:“……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犯了错,就要坦然承担起犯错的代价。至于转变的契机。大概是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还年轻,还能为这个社会做出一份贡献。于是我悬崖勒马,洗心革面。”

  中间明珠日报的记者又提了几个问题,“作为同龄人,您希望对港城青少年说什么?”

  寔宁严肃正经地说:“我爷爷常说,该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事,所以那些一时走入歧途的年轻人,出来社会后,应该学一门技能,重新开始。”

  这话说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是钟家钟家除了资助港城失学儿童,还会资助那些希望重获新生的年轻人进行职业再培训,让他们学理发,推拿,化妆,烹饪等技能。

  采访结束后,许冶刚问他是不是真的。

  寔宁实事求是地道:“是真的,不过这个职业再培训,应该由政府领头,这样能帮助的人的范围也就更广一些。不过你也知道……鹰国政府最近十几年才允许普通百姓的孩子入学读书。”

  许冶刚叹气道:“希望港城以后会越来越好吧。”

  钟老爷子和大房太太简铃看了报纸,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钟老爷子在书房想了许久,期间只有送饭的佣人进出。

  这日,他将钟家目前还在港城的人都叫到身边,说是要公布遗产。

  这一消息,在钟家几房之间引起不小轰动。

  大房太太简铃瞬间将自己的小儿子钟松林忘得一干二净,追问丈夫是不是真的,老爷子是不是真的愿意现在就分家产。

  一直很想要钟家在东南亚的产业的三房钟信礼端起碗,夹了一筷子菜,“这钱嘛,怎么能省呢?还是要厚脸皮要嘛。”

  说完他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对面的几个孩子愣了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爷爷会不会分一些给四房啊?”四房,也就是寔宁和钟宝宁这一房。

  钟信礼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将肉菜消灭了大半盘,打了个饱嗝,然后拿了根牙签挑牙缝,丝毫不在意道:

  “给就给呗,这么多年,四房得的东西,还没有你爷爷给你们的多。再给,也不可能把钟家大半家业都给了一个毛头小子。你们也学着点,学学人家怎么哄老爷子开心的。如果你们能像四房那小子嘴甜,我还觉得你们有出息呢!”

  钟家几房按照约定的时间,聚集在钟老爷子的书房里。

  毫无意外,钟家产业大头给了大房,就连大房的大堂姐,钟老爷子也准备了一份嫁妆。

  至于其他房,各有所得,有的人满意,有的人不满意,但是他们不敢表露出来。

  虽然公布了遗嘱,但老爷子身体还硬朗,随时可以找律师修改。

  说完这些。钟老爷子让其他人出去,只钟寔宁一人留下,寔宁惊讶地抬起头。

  其他人眉眼无声交流,不一会儿都退了出去。

  钟老爷子拍拍旁边的椅子,让寔宁坐下。

  “你知道我留你下来干什么吗?”

  寔宁摇摇头。

  钟老爷子靠着椅背,倒是镇定从容,“这么多年,我在寻找一个能真切领会到我意思,能在我死后完成我遗愿的人。而现在,我找到了。”

  “就是你。”

  寔宁瞬间知道他的意思,似有预感,他想起前一日还好好的江老爷子,到了第二日就阖然长逝了,他喉头一颤,道:

  “老爷子,您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您……”

  钟老爷子摆摆手,让寔宁不要再说了,他从桌上拿起另一沓文件,递给了面前的年轻人道:“我心意已决。至于你和你姐姐那一份,我也准备了,你别跟其他人说,知道吗?”

  寔宁像是握住了千斤重担,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文件,闭了闭眼,红着眼眶,道:“……知道了。”

  嘱咐完这一切,钟老爷子就让寔宁出去,其他人进来。

  “等我死后,若是时局好转,就由四房钟寔宁将我的棺椁送回浙江金华县金乡镇xx村。”

  这一消息,比老爷子要分遗产还令人震惊。

  大家都很不明白老爷子为何这么做,如果钟老爷子葬回老家,岂不是要跟他的妻妾,也就是他们的生母分开吗?而且,他们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完成这个遗愿,如果迟迟完成不了,岂不是要一直惊扰亡灵?

  钟老爷子看着他们脸上的疑惑和不赞同,心中失望不已。

  “我将能分得都分给你们了,难道我想落叶归根的遗愿。你们也不帮我完成吗?!”

  钟老爷子气愤地猛拍桌子,吓得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大房太太简铃出头道:“……老爷子您消消气,我、我们也是……”

  钟老爷子瞪大双眼,像铜铃一样死死盯着她,吓得简铃不敢再出声。

  就这样,在大家都没有出声反对的情况下,钟老爷子将这个要求写进了遗嘱里,如果其他人没有完成,钟老爷子所有家产就将全部家产捐给NGO(非政府组织)。

  从钟老爷子的书房离开后,几房各自散开。

  大房太太简铃对自己大儿子抱怨道:“怎么让钟寔宁那个小子全权负责此事?你不是长房长孙,祭拜钟家祖先的事不应该由你来吗?”

  钟松柏与七堂弟的合作还算愉快,他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回到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所以交给七堂弟就很好啊。

  至于长房长孙什么的,反正他们大房得了那么多家产,七堂弟只得了那么大的麻烦,说起来还是他们大房赚了。

  其他房也是差不多的看法。

  钟老爷子公布遗嘱后没几天,就在老宅停止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钟家孝子贤孙围在他的遗体身边哭的伤心不已。

  明珠日报一整个版面都是钟家的讣告。港城百姓望着讣告上哪一房有哪些子孙后代,不禁感叹:“真是枝繁叶茂的一家啊。”

  大家都以为钟家会乱了起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想趁机浑水摸鱼,结果没有。

  钟家的纺织厂,服装厂,明珠报社等产业继续开着。

  因为钟老爷子还有一个落叶归根的心愿,所以他的棺椁在举办了七天七夜的停灵后,就放在了莲花寺让和尚们日日诵经念佛去了。

  钟宝宁因为有寔宁的提醒,提前请假回来了,正好赶上最后一日。

  寔宁望着一身黑裙,变得成熟了不少的钟宝宁,道:“去给爷爷上香吧。”

  钟宝宁摸了摸脸色憔悴的弟弟,“忙完这一阵就多休息一下。”

  姐弟俩互相关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钟宝宁沉默地给钟老爷子上了柱香,灵堂里大家的表情都很肃穆,她走出来,站在寔宁身边,望着常青的松柏树。

  钟宝宁从弟弟那里听说了钟老爷子生前秘密给了她一份嫁妆,心情复杂。

  “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事吗?”寔宁问她。

  钟宝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什么体质,常常吸引来那些年纪比她大好多的追求者,让她烦不胜烦。

  次数多了,她开始研究自己为何会那么排斥“老少恋”。

  追根究底,钟宝宁想起了少女时期给她带来浓重阴影的谢渡。

  原来,在她潜意识里,年纪大、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成年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压迫”,“权威”和“侵入”。

  在后世,还有一个词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降维打击”。

  她极度厌恶这种怎么反抗也反抗不了的感觉,所以,在行动上,她拒绝任何年龄不对等,阅历不对等的关系。

  钟宝宁突然问:“寔宁,你还知道谢渡那个人吗?”

  “谢渡?啊,谢渡啊,我都把他忘记了。”

  “就是他。”

  本来在原来的剧情里,谢渡会追妻火葬场,与钟宝宁你追我逃你插翅难飞的戏码,但现在因为寔宁的缘故。钟宝宁顺利考上了大学,整个人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再有就是林燕,林燕找到地下室的谢渡,并且告诉寔宁,自己毒杀了那个男人,就让他非常惊讶。寔宁从没想过林燕会做出这种事。

  原本他只打算将人关到原剧情结束后,那是对谢渡在原剧情里囚/禁钟宝宁的报复。等时间到了,寔宁就会将人带去其他国家放了。

  与世隔绝十几年,外面日新月异的变化,那个时候谢渡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没想到林燕会双手染上鲜血,还一脸邀功地向寔宁寻求奖赏,仿佛她认为,只有这样做,她们母子三人就能恢复到以往那样和乐融融的氛围。

  寔宁对此无语。

  这个女人总是找错了重点。

  原本早已消失的人死在他们的洋房里,这让外界怎么看?

  她在做重要的事之前,能不能问问其他人的看法呢?上一次就没有询问原主和钟宝宁的意见,自顾自地与南门星的老大谢渡结婚。

  林燕根本不知道,原主自那以后,就被精英学校的同学霸凌了多久,因为他们认为原主是贼,是匪,不配与他们同读一所学校。这还是寔宁从原主的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

  林燕毕竟是原主的生母,某种程度上算是为钟宝宁报了仇,所以寔宁将她送进了风景优美,设施完善的疗养院,限制她的行动。

  至于原剧情里打死原主的那几个南门帮的古惑仔,一部分是成了其他帮派地盘争夺的炮灰,一部分则在廉政公署的清朗行动中被警探枪毙掉了。

  天空出现灰白色的云块,烈日将云块的阴影投射到屋顶上,树梢上,以及在庭院里聊天的寔宁和钟宝宁身上。

  “怎么?你把谢渡忘记了?”

  钟宝宁瞄了一眼神情正常的弟弟,继续看庭院里的松柏树,“也是,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就容易把不重要的事情忘记。”

  寔宁深以为然,点点头,“所以你也要多多参加社团活动,充实自己啊。”

  钟宝宁随后跟寔宁说起来自己在剑大的生活,说自己参加了诗歌社团,专门研究西方的诗歌。聊着聊着,她突然道:

  “我曾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居然跟谢渡结婚了。”钟宝宁说起这个梦的时候,满脸嫌弃。

  “怎么可能!”

  “对呀,怎么可能,所以那才是一个噩梦。”

  得了弟弟的笃定,钟宝宁说完这句话,一脸轻松,仿佛放下什么重担地笑了。

  “你要放轻松,别想那么多,或许你可以谈一场恋爱。”寔宁建议道,“不过不能年纪太大的哦,谈之前你要告诉我哦,我帮你查查男方有没有问题。”

  提到谈恋爱,钟宝宁咬唇拍了他一下,让他别再说了。

  时间过得很快,钟宝宁从剑大毕业,进入了明珠报社工作,她除了负责审核图书,还会提供一下中西结合的设计图给钟家服装厂。

  钟松柏曾想购买寔宁手上全部的股份,他想全权掌控服装厂,因为钟家大房的家产竞争已经开始,从狱中出来的钟松林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一帮狠人,想要从他手里争夺财产。

  寔宁考虑到钟宝宁,只同意交换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就给钟宝宁,以后由他们自己交涉服装厂未来的发展。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港城正式回归祖国,无数人见证了这一幕。

  知名明星合唱《东方之珠》——

  “小河弯弯向南流

  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东方之珠,我的爱人

  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

  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

  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4)

  作者有话说:

  【2131】

  (1)《送别》由李叔同于1915年填词的歌曲,曲调取自约翰·庞德·奥特威作曲的美国歌曲《梦见家和母亲》。

  (2)本来想打那些口语化的粤语,发现好多字一时想不起来怎么打……”

  (3)参考了余光中先生的现代诗《鼎湖的神话》《梦与地理》,这位作者,就是写下《乡愁》的那一位。

  (4)《东方之珠》词曲创作者为罗大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