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清舟给阮季放了一周的假,阮季回了学校修身养息。

  秋雨过后的学校,道路旁的银杏树叶慢慢变黄,空气中浸润着微微的凉意,灰蓝色天空和深红色砖墙互相映衬,多了一分宁静。

  回学校后,见大学同学们都没有什么反应,看见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阮季松了口气。

  看来因为网上的视频没有露脸,省去了不少麻烦,减少了影响,不然阮季真的会糟心到当场转行。

  有什么比登上了社会新闻回学校之后被议论纷纷更让人社死的场面吗。

  阮季可不想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大家也许并没有恶意。

  放假的第二天清晨。

  今天是工作日,阮季却一反常态还在宿舍。

  上午十点,阮季开始收拾内务,他有强迫症,自己的物品必须整整齐齐地摆着,不然他会感到烦躁,继而思绪混乱。

  这几天他没事,打算把所有东西都重新整理一遍,男生的东西少,多数都是鞋子,也好整理。

  娄超像往常一样在呼呼大睡,他家境殷实,可以享受大四最后的快乐时光,毕竟毕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产了。葛舒则戴着耳机坐在床前打游戏,正在成为电竞职业选手的道路上努力前进。

  娄超被忘记关闭的闹钟吵醒,一头起床气地摸索着手机,拿到之后关闭,却没有了睡意,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于是“唰”的一声拉开床帘。

  低头,看到穿着棉质长袖睡衣的阮季的身影在进进出出忙碌着,娄超揉了揉眼睛,惊讶道:“老幺,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阮季抬头,柔软的碎发立即从额前滑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净的脸庞,他看向坐在上铺扒着床帘的娄超,说:“我这一周都休息,老板给我放假了。”

  娄超盯着阮季,突然“啧”了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了阮季两秒。

  随即开口,惊叹道:“真可惜……老幺你说你要是个女孩该多好,长成这样,还爱干净,你要是个女孩儿,我绝对把持不住,咱们宿舍就能内部消化了,多美!”

  听到这句话后,阮季心里“咯噔”一下,思绪拉远,回忆起包绍的所作所为,感到一丝古怪的感觉。

  奇了怪了,他长的并不女气,却莫名其妙会经常让人产生这种想法。

  结束了一局游戏的葛舒取下挂在脑袋上的耳机,看到阮季还没走,也惊讶道:“老幺今天没去上班?”

  娄超坐在床上探着头,立马举起一只手,抢答道:“我来回答,他老板给他放了一周假。我刚刚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葛舒转头看向阮季,疑惑道:“放这么长的假?你们老板也太人性化了吧。”

  阮季把自己书桌上的最后一本书籍塞进书架里,桌面上顿时干干净净了,整理完这一切之后,好像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阮季抬眼,看向娄超和葛舒,打算告诉他们这段时间他实习过程中发生的事件,全盘托出:“因为前段时间出了事故。是这样的:我班上有个学生叫包子轩,他爸爸……”

  半小时后,阮季客观的、不掺杂个人感情地、事无巨细地交代完了事情的始末。

  娄超和葛舒两人在倾听过程中渐渐睁大眼睛,等阮季说完之后,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娄超:“卧槽,这他妈什么人间奇葩,这男的也太猥琐了吧。有欲望能理解,人不好色好什么?但这手段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我虽然也浪,好歹我和人家女孩儿双方都是心甘情愿的。他这叫什么,威逼利诱不成想霸王硬上弓?”

  娄超看阮季的脸色变差,立马改口道:“对不住对不住老幺……不该拿这个做对比。我们都是直男,被男的喜欢很难受,我懂的。”

  葛舒站的角度不一样:“这种家长真是败类,不负责任罢了,还不能以身作则,给孩子做了坏榜样。可能那小孩也是受他爸爸的影响,占有欲强,想要什么就立马要得到,贪心不足,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也没办法,唉。”

  阮季没有表情地说:“我已经对这小孩完全无感了,就当自己一番好心喂了狗,不想再见到他。我脾气也不是很好。”

  葛舒:“老幺你别这么说,你脾气不好还谁脾气好,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的人了。”

  “那你之后什么打算,还继续实习吗,还是辞职另找?不过辞职了也好,这破公司家长也太奇葩了,权势越大的人可能就越能随心所欲吧。”

  阮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

  葛舒站在阮季的角度,给他提了建议:“我不建议你留下来。客户有钱有势是好事,但也得罪不起。这次侥幸逃过,幸亏没出什么人身事故,那下一次呢?你只是实个习,当做一个课外实践刷个经验,你之后还要继续上研究生,没必要承担这么大风险。”

  阮季沉吟片刻,额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投下一片阴影。

  最后说:“我想想吧。”

  休假的最后一天,阮季收到一条微信。

  这人的头像是一只圆脸、五官端正、眼睛特别水灵的几个月大的田园小奶猫。

  阮季给他的备注是:“颜霸老板”

  聊天框里,绿色圆角矩形的对话背景,上面有这么一行字:“明天来上班,软软想你了。”

  *

  六层高的大楼里,迎来了新的忙碌的一天。

  早上九点,上班的人纷纷进入了一楼大厅,互相寒暄问候后,在关卡处依次打卡,他们胸前挂着工作牌,拎着纸袋装的早餐,里面多数是热气腾腾的咖啡或豆浆,附加一个小汉堡或者手抓饼。

  和往常任何一天一样,数字不断上升的电梯里,员工们微笑地聊天,或是吐槽最近的学生有多难搞,或是说食堂的早餐开饭时间太早了,从来就没赶上过。

  电梯到了二层,科学组的员工们走出了电梯,之后到了三层、四层、五层、六层,依次是户外组、艺术组、语言组和顶层的销售、行政部以及校长办公室。

  前段时间闹的这么大的包子轩事件似乎并没有对公司的整体氛围造成影响,高素质的员工们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那件令人不愉快的事,鱼校长不喜欢,也不准私下议论造成不好影响。

  S老师和邓组长还是忧心忡忡,电梯到了五楼,他们一边走出电梯一边谈话。

  S老师叹了口气,看向邓组长:“不知道小季这孩子调整的怎么样了,他应该还会来上班吧?会吧会吧?他休假这几天,没看见他,我心里空落落的,多乖一弟弟,怎么就倒霉遇上这种事。”

  邓组长也叹了口气,道:“希望不大。这么尽心尽责,最后摊上学生白眼狼,家长还是个变态,换成谁都接受不了。我估计他要提辞职了,可惜了,这么一个金牌讲师的好苗子。”

  S老师脸色更凝重了,长叹一声:“我们公司即将损失一枚美少年,不仅是人才的损失,更是公司门面形象的损失。以后又只剩下校长和教研总监两个人颜值担当了,总监已经名草有主了,而校长那种人就不是我们能肖想的,唉。”

  这次连不苟言笑的邓组长也露出了一些惋惜的表情,他点了点头,符合道:“还真是。”

  到了办公区,S老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转角准备进入工位,却惊觉:已经有人早到公司,背对着她,电脑都打开了。

  S老师眼睛一亮,惊喜道:“阮季宝宝!你回来啦!”

  阮季背对着S老师坐在办公椅上,闻言,脚跟一顶地面,办公椅转了个向,他也随之转了个圈,回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S老师的这声惊叹嗓门极大,周围陆续到场的同事投来目光,看到重新归来的阮季的身影,都探过头来,纷纷扬起了嘴角,一句接一句逗他。

  男同事打趣:

  “恭迎小季王者归来,再创辉煌!”

  “我们司草终于回来了,司草不在的这几天,一些女同事心情都不高了,我们好难熬的!”

  “那可不,我们还没被这么嫌弃过,自从小阮来了,生生拔高了我们六层女同事的审美标准,夺笋呐!”

  “还好阮季回来了,拯救我们于被嫌弃的水火之中了!兄弟,泪目,我破防了。”

  女同事的语言则更挑逗:

  “哎呦我去,小阮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要回来,你这几天不在我都没化妆!”

  “对不起,我化妆了!哈哈,保持化妆习惯的好处凸显出来了吧,遇见帅哥随时随地都不慌!”

  阮季脸上的笑一直就没下去过,听着这些不着调同事们的调侃,他对公司产生了一种家一样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此时又有忙碌走动的人飘出了一句:“对啦,阮季宝宝再不回来,校长的猫都要抑郁了,这几天小家伙一直郁郁寡欢的,再过几天该不愿意来公司了……”

  还有人接着打趣:“不只是校长的猫要抑郁了,我看校长也快要抑郁了!哈哈……”

  阮季一愣。他想到鱼清舟给他发的那条微信。

  S老师憋着笑,对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笑说:“这小家伙还真的挺有灵性,它这几天一直兴致不高,总是揣着手在你工位办公桌上蹲着,玩具也不玩,零食也吃的少。就像是在等你回来一样。”

  阮季心里瞬间一酸,被一只小奶猫惦记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大概是心会化成一滩水吧。

  他问:“今天它没来?”

  S老师:“估计在校长办公室。校长看它抑郁的样子太可怜,就把它揣回办公室了,这几天一直在那儿。”

  S老师话音刚落,阮季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阮季拿起手机,大拇指划开屏幕,解锁,看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聊天框里,一条来自“颜霸老板”的消息:

  来我办公室吧,软软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撒娇打滚求收藏!!(猫猫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