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皱了皱眉，两个大男人距离这么近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他往后退了一步，从壁挂纸盒里抽出一张纸，一下一下认真地擦着手指，擦干之后果断地扔进了底下的垃圾桶。
阮季声音冷淡，移开视线：“包先生，抱歉，我不是很感兴趣。”在别人公司公然挖墙脚，这个男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包绍像是没有听懂似的，视线从阮季泛着粉红的指节转了回来，又上前靠近阮季一步，耐心地看着他。
那种探究的眼神让阮季有些看不懂了。
包绍的眼里仍然带着零星笑意，没有气馁，他继续耐心地说：“之前电话里略有怠慢，因为工作不顺心情绪不太好，是我的错，阮老师不要跟我计较。”
阮季没有情绪地说着客套的话：“不会，能理解。”心里想的却是：继续编，你继续找借口继续编，我信了算我输。
可阮季沉默片刻，内心多余的责任感还是驱使他多管闲事了。
他还是多说了一句：“希望包先生以后能多关注子轩的生活状态。”
包绍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扩大，问道：“是我的疏忽，工作太忙了。请问子轩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阮季顿了一下，看向包绍的眼睛，犹疑道：“我感觉子轩……应该是有些缺爱，导致了他有时会产生逆反心理。包先生平时可以多抽出时间陪伴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挺需要家长关注的。”
“是我的失职，这方面还要跟阮老师多多请教。请问我可以带孩子一起去做些什么呢，我在教育这方面的确经验缺乏。”
阮季：“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平时闲下来的时候多和孩子待在一起，和他多交流，耐心一些倾听他的想法，尽量不要使用负面的词汇语言，多从正面角度褒扬他。”
包绍笑着说：“阮老师对我的孩子很有耐心，我听子轩经常提起你，他十分喜欢你，能看得出来阮老师是一位温柔的好老师。”
他仍然不依不饶地坚持自己的邀请：“那么，能不能请阮老师赏脸，来我们家做家庭教师。”
阮季这次不想再跟他废话了，直白了断地拒绝：“多谢包先生的好意，我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的。”
“我再多嘴一句，我看包先生也能理解家长在孩子教育中的作用，家长在教育中是不能缺位的。作为机构老师，在这课余的一两个小时给孩子最良好的教学和引导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您也不能当甩手掌柜，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说完就想径直离开。
包绍侧过身子挡住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笑着说：“是是是，是我们的共同责任，我十分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但我一个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十分希望阮老师当我们的私人家教，名片上是我的私人电话，阮老师有意向可以随时联系我。”
阮季看着他一幅浮于表面的快速应承和不着调的话语，明显没多大过心，阮季忽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倦。
他微点头，侧身从包绍旁边走了，只留下不带情绪的一句话：“不送了，您带子轩早点回家吧。”
包绍看着阮季的背影，一直扬起的嘴角慢慢放下，舌尖舔了舔牙床。
*
刚出了洗手间的门，阮季就撞上了鱼清舟。鱼清舟最近有些忙碌，都在外地出差，阮季很久没看见他了。
鱼清舟站在茶水间的门口，手里端着杯咖啡。刚从茶水间出来就在走廊里和阮季撞了个对面。
高大的身躯笼罩下一层阴影，两人之间有些逼仄。阮季的视线从他端着咖啡的有力的手臂线条一直转到鱼清舟的脸上，他似乎神色不佳，蹙着眉头，看样子出差让他有些疲惫。
阮季看着他的眼睛，定了一会儿，说：“校长出差回来了？”
阮季心如鼓擂，鼓点渐渐加密，一种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老板应该没听见包绍和自己的对话吧？应该没听见吧？这种公然在他公司撬墙角的行为，老板应该会很生气。
阮季握紧手中的烫金名片，不让它的边角露出来。这个名片他打算离开之后就丢了的，没想到突然碰见了鱼清舟。这不是现成的罪证吗。
不过自己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他已经拒绝了包绍的邀请。
阮季没说话，鱼清舟也没说话，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的怪异。
良久，鱼清舟终于开口：“嗯。怎么在这傻站着。”
语气里带了一股揶揄的笑意。
阮季猛地抬头看他，他没听见他们的对话，鱼清舟狭长双眸里有浅淡笑意。
阮季顿时心情由阴转晴，犹疑消散，咧嘴笑的灿烂，口无遮拦说了一句没过脑子的话：“校长太好看，我看呆了。”
鱼清舟怔了一下，而后视线落在阮季深深的酒窝里。
他眉眼彻底舒展开来，所有的疲惫感在脸上消失殆尽，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阮季笑了一会儿后反应出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瞬间凝固了。
……
正当阮季深深地怀疑自己的脑回路出现了什么故障时，只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低沉的嗓音：“过奖，你比我更好看。”
鱼清舟撂下这句话，就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了。徒留阮季一个人傻傻站着。在风中凌乱。
阮季不知怎么的，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他说不出现在的心情，激动、开心、又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惶恐。阮季支起手，用指尖摁住了自己的胸口。嗯，自己心跳这么快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被美人商业互吹了。
人美心善的校长怎么这么好哇！！简直和某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下班之后。
阮季回宿舍之后，兴冲冲地打开了电脑，他找到收藏栏的页面，秒开。
让网络暴力来的更猛烈些吧！
他在“主题：第一天面试，老板居然惊为天人！”里更新了帖子，让这栋楼彻底歪了，变成了一个日常生活记录帖：
小季划船不用桨：颜控对好看的人总是有附加的青睐和宽容，垃圾除外。
这个的帖子热度一直一般般，毕竟是颜控组，大家都是来看脸的，他的帖子没有好看的脸，没有明星红毯的那些帖子热度高。
但还是有几个熟悉的ID一直在，可能是因为他晒了软软照片的缘故。有些网友们追了这么久都帖子，也都有点感情了。
“咋啦宝贝。今天怎么不欢乐了？”
“遇着事儿了？奇葩客户？没事没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弟弟第一次实习，以后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别跟那种人一般计较。”
“赞同，颜控也不是无底线的，组名是夸张的说法，看见垃圾人管他长得好不好看，问就是生理性反胃。”
小季划船不用桨：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都会多看一眼，但有个客户实在不是人，我对他完全喜欢不起来。
他对自己孩子一点都不上心。
小男孩最近心里状态有些奇怪，我电话联系他爸爸，他爸爸居然说这是我们机构的事，别来烦他。绝了，没有底线。
今天偶然他碰见我了，他居然还想撬墙角让我去当他孩子的私人家教。先别说这种两面三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做派我看不惯，单就说他这种缺乏责任感的家长，破坏了我的教育原则，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去，不想伺候这种家长。
不过，今天稍微有些开心的事是老板和我商业互吹了，我说他长的太好看了我看呆了，他说我更好看。虽然是尬吹，但我还是很开心哈哈哈哈哈。
“我也尬到了，不过有一种尬甜尬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牛哇牛哇，这家长是不是有病。”
“好不负责任，现在的家长都怎么回事。”
“建议生孩子之前要考家长证。我这个不打算生孩子的人，都知道一旦有了孩子该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同意楼上。不生孩子加一，因为感觉自己还没有能承担这种责任的能力。”
“孩子妈妈呢？有些家庭真的是丧偶式育儿，妈妈可能会更上心一些。”
小季划船不用桨：孩子父母离异了，孩子只跟着这个不靠谱的玩意儿。
“……”
“……”
“孩子真可怜，唉。”
“隔着屏幕都被气到，妈的，想起我自己来了，我也是这种家庭。别人都是童年治愈一生，而我要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唉，摸摸楼上。”
“没事啦，已经学会自我开解了。楼主的那个学生可能会经过一段难熬的童年时期……拳头硬了……”
阮季看到这句话，觉得自己也拳头硬了。
要不是不想给鱼清舟惹事，真想揍一顿包绍他丫的。
“想看看好看的老板，呜呜呜，没有老板的话看看老板的猫猫也行，来点小宝贝治愈治愈。”
“楼主，猫猫！”
“想看猫猫加一。”
“楼主好久没发贵司招财猫照片了，楼主，饿饿，饭饭！”
阮季看到这里，心情稍微好点儿。
小季划船不用桨：【图片】
图片是一只小奶猫，圆脸，乌黑如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屏幕，躺在办公桌上，高高支着一只腿子，和桌面呈现出一个直角。
小季划船不用桨：这个姿势被我抓拍到了，哈哈哈，平时端庄可爱，居然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当时我问它：“你小脚这么支着是要给喵星发送信号吗？”
网友一片接连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出现了一条评论，让正在喝水的阮季差点儿呛到。
“楼主好浪漫，如果是我的话，我只会说：‘宝贝你下一秒是要开始舔.你的小菊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