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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样。
虽然从周斐斐那件事之后，柏方鸣就禁止叶惟在人前宣扬，但是小孩藏不住这个秘密，总是要在一些场合或明或暗地说点什么，有点像在跟人玩单方面的猜字谜，希冀着对方能够猜出答案。
杨知瑞脸色如常，而且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过柏方鸣还是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尴尬和窘迫，他明明站在四面封闭的办公室，却与站在被人围观的高台上并无两样。
他急于摆脱这样的窘境。
“我这边没有问题，既然是叶惟提出来的要求，那就这样？”
话说到这里，再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便不是杨知瑞做事的风格，他换了个姿势坐着，面上含笑，“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回头我会与孟锦交接的。”
听起来两方的商量已经告一段落，叶惟看向柏方鸣，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签字。
柏方鸣望向叶惟的方向，却刻意回避了叶惟的视线，只小幅度地微微颔首。
杨知瑞的礼物，叶惟没有多分给它一个眼神，签完字推开椅子就往外走。
倒是柏方鸣帮他妥帖地收了起来，离开前还与杨知瑞交换了联系方式。
万幸，柏方鸣本来想和叶惟在G市逛一逛，所以机票买得晚了些，所以现在赶去机场也来得及。
候机厅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叶惟就扯扯柏方鸣提醒他，“礼物……还在我这里呢。字我签了，奖金肯定会打给我，你会收下吧？”
柏方鸣刚想说些什么，叶惟又急急打断他，“你还没看是什么，不准说不喜欢，不准拒绝。”
柏方鸣微不可察地叹口气，用一种很柔和的眼神望过来，“叶惟，这个先放一放，我想和你谈一谈。”
柏方鸣的语气并不严肃，也没有说“我有问题要问你”，而是说“我想和你谈一谈”，可叶惟就是听出了几分风雨欲来，不自在地坐直了身体。
远处人潮涌动，混杂着不间断的航班播报声，唯独他们所处的这一块地界，因为离各个登机口都很远，只偶尔有几个人经过。
“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商量？”
柏方鸣没有那么好糊弄，叶惟在看到柏方鸣的第一时间就低头认错，也坦白了动机，不过柏方鸣还是很想追根究底地问问他，你为什么瞒着我？
只要好好说，再不济闹两天，柏方鸣哪有不依他的，柏方鸣不相信叶惟会不懂这个道理。
叶惟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很难给出答案。
柏方鸣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你……”两人坐得很近，叶惟的膝盖和柏方鸣的膝盖碰在一起，亲密地好似他们还身处于储物间那个狭小空间，叶惟这句话没能说完整，随后换了个说法，“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对……你好像同意了，又好像没同意。”
小孩心思没那么迟钝，感觉到了柏方鸣的若即若离，也厌倦了柏方鸣这种没有回应的默认。
他患得患失，自然要想一些别的办法来确认。
叶惟内心有怨气，又不能直接地表现出来，迂回了一个月，也不说，还得等柏方鸣自己来问。
“你想送我礼物是真的，想吸引我的注意力也是真的，对不对？”
叶惟侧身过去，不再面对柏方鸣，看起来委屈得很，不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柏方鸣碰碰他的肩，“你太小了，叶惟，等一等，等你18岁之后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行吗？”
相比于以往的模棱两可，柏方鸣也算是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时间，这已经足够让叶惟感到满足。
不过也不能表现得太开心，他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那么今天最后为什么同意签字，”柏方鸣不放心地又确认一遍，“你真的喜欢吗？”
叶惟这下终于展露出笑容，“我真的喜欢，别担心啦。”
他又一点点凑过来，“别生气啦，我以后不会有事情瞒着你了，你看，孟锦有什么事情肯定都会联系你，就算我想瞒你，我也没有半点操作的空间啊。”
“好，暂且信了，”柏方鸣向他摊开手，“礼物呢，拿出来我看看。”
叶惟把盒子交出去，很紧张地盯着柏方鸣的反应。
盒子里躺着一个戒指。
银色的，样式很朴素，只有几道简单的花纹。
柏方鸣压根没想到叶惟会送这个，他下意识地想把盒子退回去，可是看见了小孩紧张期盼的眼神，又想起了狭小逼仄的储物间。
柏方鸣挣扎了一会，到底是没忍心让叶惟失望。
“很好看，我先收下了。”
回到家，柏方鸣和叶惟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稍稍离对方远了些，分别接起电话。
挂下电话，叶惟先开口，“我爸说让我回家吃饭。”
柏方鸣反应了一会，问叶惟，“成绩出来了吗？”
“我爸说老师通知他了，他觉得……还行吧，”叶惟回忆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爸这个人很少直白地夸人，他说还行，应该就是觉得不错。”
“那你过会回家吃，正好，”柏方鸣扬扬手机，“高越找我商量点事，你要是早回来就自己先睡，不回来也行。”
“我才不住那儿呢，”叶惟立场很明确，“我肯定很早就回来，到时候来北石找你。”
柏方鸣点点头，表示都随他。正准备回房间换身干净衣服，又被叶惟叫住。
“不过，高越找你干嘛啊，”小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你俩什么时候有的对方号码，也不告诉我。”
“具体的事情他说等我到了再说，不过应该是跟你刚签的合同有关。至于联系方式么，”柏方鸣停顿了下，然后笑眯眯地回想起来，“很早之前就有了啊，哦，大概是你去S市，然后莫名其妙不见那次吧。”
再说下去就不太妙了，叶惟自知理亏，悻悻住了口。
高越是个大忙人。
柏方鸣在一个小教室里等了近半小时，高越才匆匆推门进来。
高越一进来就先欠身道歉，“临时有个合作要谈，久等久等。”
这边安静，柏方鸣画了半小时草图，也没觉得等了很久，不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说话猛然这么客气起来，我还挺不习惯的。”
“哎，这不是刚跟那群人讲完话，一时半会没换回来吗？”高越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灌了一大口矿泉水，明显放松了许多，“我找你过来，主要还是想具体讨论下叶惟的事。”
柏方鸣点点头，“我猜也是，正好我也有问题想找你商量。”
提起这个高越就愤慨起来，“我就知道这个杨知瑞没安好心，当时在酒店走廊上碰到他，我就觉着他那看叶惟的眼神就不对劲，跟见了什么宝贝一样，这才过了多久啊，就让他拐到手了！”
“关于这个我也想问你，那天下午我在楼下遇到他，他邀请叶惟去参加一个集训，我留下了他的名片。本来觉得没有必要的，现在既然叶惟有走这条路的意思，你觉得需要去参加看看吗？”
“……集训，”高越沉吟了会，“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个每年寒暑假都会开班，倒是也不用太着急去，后面有需要提前报名就行了。现阶段主要还是先让叶惟适应适应，如果他发现这条路不适合自己，及时止损也还来得及。”
高越说到这里，想起自己今天准备问柏方鸣什么来了，“公司那边有没有通知叶惟最近有什么活动或者宣传需要他配合的？”
“有，”柏方鸣打开孟锦给他发来的两份文件，“一个是录制专辑的通知，一个是参加总决赛的通知。”
高越不理解地点点第一份文件，“不是，他就拿了两首歌去参赛，录哪门子的专辑？”
“应该是比赛前五一起录。”
“那也行，”高越仔细阅读完文件，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俩行程都没问题，你让叶惟去就是了。”
这时有人敲门，“笃笃笃”的，有礼貌，但是听起来有些急切。
这间小教室跟别的完全封闭的练习室不同，在一侧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高越第一反应是有人来找自己干活，刚想开口让对方等等，就看见窗户那边探出来一个熟悉的脑袋。
“得，来找你的。”高越朝柏方鸣使了个眼色，“你俩随意，我滚去干活。”
走出去半步又退回来，“不对啊，公司那边不给配经纪人，也不联系叶惟，单找你啊？”
“配了的，”提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叶惟和杨知瑞的对话，柏方鸣想起叶惟那句话总有点头疼，只得三言两语概括完，“不过叶惟不想跟那边直接联系，就让我当中间人了。”
高越一脸“我懂的”，拍拍柏方鸣的肩膀，“属实是辛苦你了，本来就围着叶惟团团转，现在还得学点新知识。不过你放心，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的随时问我就行。”
高越走出教室与叶惟擦肩而过，发现小孩拉着个脸，还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心想今天叶惟又不太正常。
不过他忙着去处理别的事情，也没有多想。
叶惟一进来，柏方鸣就朝叶惟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孟锦那边联系我了，有两件事我跟你商量商量。”
小孩也不过来，就抱着手臂往墙角一靠，看起来挺不开心，讲话也夹枪带棒，“别呀，有什么事你跟高越商量呗，你俩决定就行了，还问我干什么啊？”
叶惟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讲话。
柏方鸣回想了下刚才跟高越坐在一起的场景，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他朝叶惟走去，试探着找出原因，“不是吧？你因为，高越拍我两下，吃醋了？”
叶惟移开眼神，不理他。
柏方鸣故意逗他，“那行，反正我俩已经决定了，一个星期后你去B市录总决赛。”
“你俩决定的你俩去呗，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话讲到这里，叶惟觉得自己这时应该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可是身体十分不争气，双脚像是被牢牢钉在地上一般不能动弹。
气势上已经短了一大截。
“别闹了，那是高越啊，你这醋也吃得太莫名其妙了，”柏方鸣捧起叶惟的脸，拨回来，让他看着自己，“实在不行，我现在给你多拍两下？”
“我知道的，可我就是……不太舒服。”
叶惟心里明镜儿似地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可偏偏柏方鸣还是愿意过来哄他，叶惟太喜欢这样的柏方鸣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停在离柏方鸣只有一个鼻息的距离。
他看向小教室天花板北边的角落，知道这么做不应该，又很想这么做，于是他开口征询柏方鸣的意见：
“那边有监控，可是我忍不住，我能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