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赤鹫来栖【完结】>第39章 玫瑰葬礼·八·焚身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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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监狱发觉人没了的时候,两人已经开车驱出了卡切斯特州。北百川的反侦察能力堪比作案老手,他在相邻的沃尔沃州也准备了车,刚到就弃车换乘。只不过这辆车不是借(偷)的,是他买的二手(还是贷款)。以他的财力,那自然是,很烂的一辆车。

  赤鹫要不是没现金,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开着这样一辆破烂逃跑。果不其然,在逃跑的第四天夜里,这老爷车就抛锚在一处芦苇地。

  北百川下车掀开引擎盖,拿着扳手开始在那里捣鼓。赤鹫也下了车,倚在一旁抽烟。

  往南走了四天,这里的冬季也没那么冷了。

  芦苇黄了杆子,开出白色的花。风一吹,杆子摇晃,花散了。毛茸茸的絮纷飞起来,铺天盖地。就像一场不冷的,浓稠的雪。

  没有云,月光银凉凉的。两柱子车灯的暖黄,笔直地打在土路上。一团团的絮子在暖黄里旋着。

  赤鹫穿着藏蓝大衣,黑呢直筒裤,及膝的棕皮靴。规规整整,像模像样。都是北百川事先准备给他的。

  而北百川自己却穿着旧夹克,手肘后脊都掉了皮。绒线手套破了个洞,露出一截冻红的手指。脚上的皮鞋变了形,跟都斜了。

  寒酸的小土匪。

  赤鹫垂眼看着自己的靴子。柔软的皮子面,弯起来折出贵重的小细纹。靴面上两弧密实的走线,就像一颗颠倒了的痴心。

  不要脸的老东西。

  赤鹫又吸了口烟。尼古丁顺着气管进了胸腔,整个人都变得苦唧唧的。

  赤鹫突然开口道:“百川,我想让你去过正常日子。”

  北百川头也没抬:“在鹫哥身边就是正常日子。”

  赤鹫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这纷飞的芦苇絮。

  “我陪不了你一辈子。”

  花絮是白的。呼吸是白的。烟也是白的。赤鹫笼在白里,浅得似要消失。

  北百川停下了手。

  一阵沉默。

  蓦地,他对着地面砸了扳手。冻硬的土地被砸出一个坑,土块溅到赤鹫的脚上,碎成黑呼呼的渣子。

  赤鹫被这怒气惊地回过神,因惊讶而快速地煽了几下睫毛。瘦削的脸上像是飞过去了两只慌张的蛾。

  “百川···”

  北百川咣铛一声摁上了引擎盖。扯过赤鹫的胳膊,一把将他压到车头上,恶狠狠地强吻他。

  赤鹫一手碾着烟头,一手推拒着北百川。

  “你干什么!···唔···到此为止···你听不懂人话···唔!”

  北百川根本不再听。裹挟着他,纠缠着他,强迫着他。他们都走到这里了,这人还在说些什么东西!他明明也爱着,为什么总是三番五次地推开自己?

  他要被赤鹫的若即若离折磨疯了。北百川像是变了个人,粗鲁地掀开赤鹫的大衣,拽散他的腰带。

  赤鹫扔了烟头,双手紧紧提着裤腰。北百川一手抬起他的腰,压在自己的下半身上。一手钳着他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一半强迫,一半勾引。

  Omega在Alpha的面前没有反抗的力气。

  赤鹫在北百川面前也没有。但却和性别属性无关。

  他不能直视北百川的眼睛。会被吸进去,会被杀死,被搅碎,从此忘记了自己。

  挣扎弱了下去。只剩一半的玄色蔻丹,斑驳的,战栗着。

  他的双手攀上了北百川的脖颈。蹬掉靴子,白腻柔软的肌肤露出来,被冷风吹得起了一层鸡皮。年轻人的手顺着白腻往上点火,指头尖像是捻了火硝,一路噼里啪啦地着。

  他被征服,被点燃,被拽着沦陷下去。

  两人在漫天的芦苇花中亲热。赤鹫的大衣全开,衬衫被扒下一半,露出粉白华泽的肩膀。仰着秀颀的颈,嘘出旖旎的云。

  北百川手掌托着他的背,吸吮他肩上的红痣,声音低低的。

  “我总是想,要是早生20年就好了。可又庆幸比你年轻。这样最后孤单的是我,不是你。”

  赤鹫推着胸前的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别说了。”

  北百川难得在赤鹫面前强势。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定要让两人之间清楚明白。要不然算怎么回事。

  那些吻算怎么回事。当下的缠绵算怎么回事。

  “我要说!总是你说,说得我心里淌血!这次让我说,你听着。我爱你。我不为性别羞愧,不为年龄羞愧,不为这份爱羞愧。别说你42,就算你现在82,我一样爱你。别说我22,就算我12,我也爱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赤鹫咬着牙,挤出颤颤巍巍的几个字:“别说了。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北百川的手伸到大衣底下,把他搂得死紧:“我明白!你也明白!你明明也爱我。为什么不说?”

  说罢抓起赤鹫的腰狠狠压向自己。

  赤鹫被撞得闷哼出声,扶着他的肩膀左右摇头。黑红的眸子破碎着,像是被凌虐了的幼鸟。

  他在求饶。

  可北百川不放过他,悬空他的半个身子进攻。车身激烈摇晃,赤鹫颠簸在车头,无力反抗。这是他们第二次的肉体关系,但和第一次截然不同。北百川不再青涩羞赧,赤鹫也不再游刃有余。他们配得刚好了。

  有爱的性,像什么?

  像铺散的水墨。像撕裂的帛。

  像恶魔的蛊惑。像焚身的火。

  像灵魂的枷锁。像失控的舵。

  “说你也爱我。”

  “说吧,鹫哥。”

  “别再逃了。”

  “你爱我。”

  赤鹫强撑着不吱声,也不去看他,较劲似的。

  北百川见他这样,沉下眼睛,凶狠地大开大合。像是引擎全开的车,要把他撞个细碎。

  身下不住攻击,嘴上咄咄质问。

  “还不承认?”

  “为什么不承认?”

  “为什么?”

  “承认吧。你爱我。别折磨我了。”

  赤鹫望向夜空。星辰摇摆,拖着虚影。

  身体里的热度通着胸腔,心脏哐咚咚地响。血液沸腾着往头脑上涌,热得他口鼻之间阵阵刺痛。

  快感越来越强烈,慢慢地,星空不见了,只余一片眩目的白。他在这片白当中恍惚了。又在恍惚中忽然明白了。

  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北百川,在北百川出生前就爱上了。他们只是未曾遇到。等遇到那天,一切都不可避免。

  他抵抗不住了。他无法说谎。他缴械投降。

  他想要北百川的爱情。他愿意用同等甚至更热烈的心去换。

  就算昧着良心,就算恬不知耻,就算天打雷劈堕十八层地狱,他也要跟北百川过一辈子。

  “我承认!”赤鹫抓着北百川的手臂,向上抬着颈,“都华·戴维斯承认,他爱上了北百川。你满意了?别再···!”

  北百川的脊背绷紧了。一股脑将他的所有都注进了赤鹫的身体里。温度,爱情,生命,个性。他献祭出他整个灵魂。甚至连来世的一切,都透支了出去。

  赤鹫战栗着失了声音,汗滴顺着眉骨滑进鬓角。北百川一边吻他,一边搅着溢出的糖浆,发出甜腻的声响。

  都华·戴维斯。

  他终于知道了赤鹫的本名。

  好美的名。美得像是仲夏夜里的霓虹。北百川想,他把霓虹拥进了怀中,从此再也不怕黑夜降临。

  赤鹫从余韵里缓过神,拽着北百川的衣领,羞恼着嗔怪:“你怎么能···胡闹!荒郊野外的,我怎么办!”

  北百川被嗔得也脸红了。他没合计那么多。他刚才那强势的派头一下子都散了个干净,又变回青涩的小伙子。

  “对不住。车上有矿泉水,等完事我帮你清。”

  赤鹫拄着手臂把腰往上抬,“完事了。松开。”

  北百川扣住他的腰,不让他走。“我想疼你一晚上。”

  赤鹫闻言脸都吓白了。“什么一晚上!我年纪大了···唔!”

  北百川不让他说话。

  你已经说了你爱我,其他的都别说了。

  那些都不重要。

  车吱扭吱扭地响。

  车头上结了大片的霜。北百川的,赤鹫的,到最后都纠缠在一起,分辨不清。

  赤鹫被他折腾得要昏死过去。胸前被反反复复吸咬,疼得要命。腰背硌在坚硬的金属上,起了淤青。后颈被标记了一次又一次,像是被摁了个烧红的烙铁。

  他这个年纪,如此激烈的性,就是在要他的命。

  但他强忍着,由着北百川去。这几十年来,从没人可以强迫他到这种地步。他只纵容北百川一个。

  到最后赤鹫没忍住痛哼出了声,北百川才从情欲里清醒。怔愣地看着手指上粘的血丝,吓傻了。

  “没事。”赤鹫看他那傻样子也不疼了,仰在引擎盖上,伸手指了指挡风玻璃后的纸巾盒。“帮我擦干净。”

  北百川裤子都没提,就去拿矿泉水和湿纸巾。一阵窸窸窣窣后,赤鹫只觉一股强光从下而上地打过来。抬头一看,北百川正叼着手电,跪在他腿间仔仔细细地清理。

  赤鹫的脸红得要滴血了。他真是服了北百川。

  “你把手电关了。”

  北百川不懂他的窘迫,“打手线看得星。”

  赤鹫抬起手臂盖住眼睛。低低骂了一句什么,也就由着他去了。

  等清理干净后,赤鹫已经仰在引擎盖上昏睡了过去。腮上的红还未全褪,看着热呼呼的。微微张着嘴,小牙隐隐约约,在月光下晶晶亮亮。蜷翘的睫毛低着,影子像翅膀,重重地合在颊上。额发散得凌乱,牵丝攀藤地,直往北百川心上缠。

  漂亮极了。也性感极了。

  他又凑上去吻赤鹫的嘴。不侵入的,柔绵绵地吻。

  赤鹫没醒,只是皱起眉毛。北百川抹平他隆起的眉头,把他抱到了车后座。裹上毯子,万分珍惜地拥在怀里。

  爱情把人的心泡软。软得就像蒸笼上的面包,吹口气都能塌下去一大片。

  爱情把人的心融化。化得就像是掉进热水的砂糖,一瞬就没了形,只剩下温温的甜。

  银白月光,蒹葭苍苍。苇杆耳鬓厮磨,哗沙沙地响。两人依偎在一起,枕着花絮,做着一场有关爱情的,头晕目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