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穿进自己的黑历史文之后>第86章 [VIP] 第八十六章

“吓我一跳。”

安臣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叹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忘词了,正后悔没让你把台词写在手上……”

下了台的庄迟赧然地对他笑笑,凌也在旁边表示赞同, 但不如安臣那样严肃,反而看着挺开心, 眼睛都放光:“但是效果很好哦, 庄迟你的演技还不错嘛!彩排的时候怎么还不拿出真本事啊?”

心道刚才的一大半时间里都不能算是演技, 庄迟干咳一声, 避而不答地问道:“……效果很好吗?”

“是的!”凌肯定地点头,又犯难地思索着答道, “怎么说呢, 就是让人感觉你那句话说的……很虔诚?很有分量?的那种感觉。”

“有点难形容,但是效果是真的很好。在你离开之后礼堂还安静了三秒左右, 感觉都被你震住了。”安臣想了想,“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你真的在向神明许愿那种感觉吧, 可能是礼堂的氛围做的很好,简直有种神性。”

听得不好意思起来, 庄迟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这两人那时都在场下, 没有注意到顾溪眠进门这桩事。她也不打算特意去提, 勉强将心神转到开场的工作终于结束了上面, 如释重负地笑道:“没出什么问题就好啦, 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已经开始了吧。”

门外礼堂内的灯光已经重新打亮, 能听到有悠扬的音乐传来,纷杂的人声也混在其中,比之刚才鸦雀无声的礼堂要热闹不知多少, 是会让人开心起来的声音。但庄迟说完这句话后,安臣和凌对视一眼, 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深深一点头,旋即站到她的两侧,像是两尊护法一样站的笔挺而严肃。

“……是该出去了,”安臣如是说着,声音里不知为何有种严峻感,“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庄迟,开了门再想躲起来可就难了。”

“嗯,最坏的情况下,这扇门外面已经有人在埋伏着了。”凌沉着地点头,提议道,“不然把楼澈和奥莉薇娅先喊回来帮忙吧?我觉得这边比较需要维持秩序。”

一个两个说的如临大敌,只有庄迟没搞明白。她困惑地看看左右二人,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见安臣一边嘟囔着“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有我们两个应该就差不多了”一边果断地打开了隔间的门,庄迟刚刚在两个人的护卫下踏出一步,就被扑面而来的欢呼声吓得退了回去。

“这不是我们的创造者吗!”“终于出来啦!我还以为我是找错地方了呢!”“王!是我们的皮格马利翁王!”“我因您的祈祷而活转过来了!来和我一起跳舞吧!”

……有非常多的人等在门外。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庄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安臣也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板住脸去维持秩序让人们不要都挤在这里然后没两下就被挤了出去,在热情的人群外围干瞪眼,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眼看着安臣派不上用场了,凌在这时挺身而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羽毛扇子来在圣诞夜零下的气温里给自己扇着风,一边冻的直抖一边趾高气昂地抬起头,像是在用下巴看人:“退开点儿退开点儿,我妹妹年纪还小,你们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会吓到她的!谁弄脏了她的披风我要谁好看!”

好刻板印象的上流社会大小姐。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心想帮庄迟的忙还是在过演戏的瘾,总之凌格外卖力,庄迟在旁看的啧啧称奇,忍不住去想这角色设定和她最开始遇到的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稍微有点像。

她这时渐渐明白过来,看来刚才在房间里听到的“效果很好”是真的,激起了大伙儿热烈的回应,眼前的状况就是证明。而圣布莱斯顿的学生们也不知是因变了装就胆大起来还是怎么的,即使有凌和安臣帮忙也没能让人群完全散开,纷纷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向庄迟发出成为舞伴的邀请,甚至有人想尝试往她胸前的口袋里插玫瑰花,被凌眼疾手快一扇子打了回去。

“干什么呢!手往哪碰!”凌非常不满,天神一样往庄迟身前一站,她本就比庄迟高,一下子把人挡了大半,对着众人指指点点,“你们先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家庄不是、皮格马利翁她可不是会随便选个人就一起跳舞的!她喜欢的是伽拉缇!”

““我就是伽拉缇!我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地给出这样的回应,庄迟听的暗暗叫苦,心道她就知道一定会有很多人选择扮演伽拉缇的,这不是糟糕了吗。但凌却没被糊弄过去,大怒道:“胡说八道!你们好多人根本就是临时随口乱说的吧!比如那边那个、你明显扮的是皮格马利翁在制作雕塑时候用的凿子!”

头上戴着非常夸张的假头套的人很不服气,嚷嚷着跟她争:“凿子怎么了!伽拉缇就不能是个凿子形状的雕塑吗!谁规定的!”

“希腊神话里规定的!而且仔细一看你不是楼澈吗!你不来帮忙就算了,还跟着这么多人凑什么热闹!”

眼看着都快要打起来了。庄迟头疼的不行,感觉局势比最开始还要更乱一些。她正想着这看起来是指望不上其他人帮忙了,得靠自己想办法突出重围,周遭却忽的一下安静下来,原本以她为中心围成的人群包围圈无声地打开一条路,在路的尽头站着的人盈盈望来,眼神安静如在林间停驻的鹿。

顾溪眠穿过人群让开的缝隙,一步步向里走去,轻盈而优雅。

白裙金饰衬得她如同在发光,天然带着股令人不敢冒犯的矜贵。周遭仿佛被按下暂停,没有人阻拦她,也没有人出声,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过去,最终站到了凌面前。

还被凌护在身后的庄迟看不到凌此刻的神情,却能完全看清顾溪眠的样子了,她面上没什么神情,目光浅淡地向凌看去一眼,还什么都没说,庄迟就感觉凌一凛,然后默默地扭过头来看向她。

“……”凌的表情真是好复杂,眼睛也疯狂眨着,根本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庄迟也跟着眨眼,茫然又觉得有点好笑地喊道,“……姐姐?”

凌面上变了又变,最终停在一个沉痛的表情上,拍了拍庄迟的肩膀,向旁退开了一小步。

这下就再无阻碍了。顾溪眠出现在庄迟的面前,今晚这样的舞会,她的香水似乎比平时喷的更多些,熟悉的香气飘来,眼波流转间就是半个清秋。

“你怎么喊她姐姐。”

一开口却是这样的话,庄迟如梦初醒地眨眨眼,见顾溪眠唇角微微勾起,皎皎如月。

“那我呢?你要怎么称呼我?”顾溪眠说着,声音像是勾着庄迟的心弦,激起止不住的颤,“你觉得……我像是你的伽拉缇吗?”

*

礼堂,庄迟和顾溪眠在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站定。

……说是远离人群,但今天的参与者众多,只要是在礼堂里,那去哪儿都是会被人看到的。更何况她还刚刚开完场,说是全场最受瞩目的人绝不为过。庄迟不太自在地转头看了看,果然和几束好奇地往这边打量的目光对上了,在低下头的同时,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要喝点东西吗?”

能像这样脱离刚才的包围圈,主要是得益于顾溪眠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而顾溪眠本人毫无所觉,正在看她们不远处的长桌上有什么喝的,还转头问她:“那个蓝色的饮料是什么?”

“啊……好像说是梅子味的可乐,楼澈选的。”庄迟应道,“你要喝吗?”

“不要。”顾溪眠眸光微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低声拒绝道,“……我不喜欢可乐。”

话题到这里就中断了。两个人齐齐陷入沉默。庄迟有些局促,索性自己先开口道:“你……今天很漂亮。衣服的主色系好像和我的差不多呢……?”

何止是差不多,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白色为主金色做辅,而顾溪眠抬眼看了看她,面不改色地淡然点头:“是吗,那真巧啊。”

“……”这样吗。只是巧合吗。所以顾溪眠在看到她的衣服之前就已经决定下来自己的装扮了?然后碰巧撞了色系?庄迟觉得有点难以确定,又转过视线,指了指顾溪眠头上的花之冠,“……王冠也是,好像和我的是一样的?”

顾溪眠这次干脆连看都不看了,直接就是点头,仍然是平静的语气:“嗯,刚好订做王冠时顺便多做了一个。就用上了。”

……这样吗,原来这种事是能“刚好”还“顺便”的吗。庄迟听得十分疑惑,但顾溪眠的表情又显得淡然到无懈可击,让她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顾溪眠安静了半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平静的神情消去,声音里如同混着声叹息似的:“……你就这么信了?”

被她一句话说的更混乱起来。庄迟脑中原本的思考倏地整个翻转过来,让她一时间卡了壳。顾溪眠却没有要继续追问她的意思,垂了垂眼就重新抬起,温声道:“要去跳舞吗?难得都甩开那些人了。”

今天的顾溪眠在想什么真是格外的难猜,感觉非常的跳脱。庄迟糊里糊涂地跟着顾溪眠一起来到舞池,面向学生的交际舞曲很舒缓,舞池里的人们舞步也大都并不熟练,是很放松的气氛。但她们在步入舞池时还是受到了许多注目,庄迟想着跟顾溪眠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真是快要习惯这样的目光了,反而是在将顾溪眠虚虚揽进怀里时才感到紧张起来。

顾溪眠很安静,在慢慢跳过半支曲子过后才轻声开口:“这次又练习过了吗?还以为两个多月不跳你会退步呢。”

“……嗯,姑且还是抽空练了一下……”庄迟面上发热,低声道,“担心万一要跳的话……”

“万一?”顾溪眠抬起眼来,微微歪过头的样子有种不自知的天真,“你原本真的不打算跳舞的吗?”

这样被她看着总觉得有些受不住,庄迟略错开视线,下意识应道:“也不是吧。只是觉得毕竟扮演的是皮格马利翁,如果选定了舞伴、那就总感觉”

像是在昭告其他所有人,这是我的伽拉缇一样。

说了一半就惊觉地戛然而止,庄迟硬生生将后半句吞回去,但却为时已晚,顾溪眠安静了半晌,再开口时毫不留情地切中她没有提及的痛点:“说起来,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像是你的伽拉缇吗?”顾溪眠慢慢重复了一遍,抬起的上目线像一笔没画完的远山,“刚才在大家面前,你都没正面回答。”

是的。庄迟没有答。她当时心跳一下子快到让她担心会爆炸的程度,又险险在周遭起哄似的轻呼声里回过神来,顶着一张热到不行的脸慌慌张张地对顾溪眠说我们不然先换个没人的地方再聊吧,然后就被顾溪眠带出了人群。

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答。庄迟想。她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什么,只是……很不适合在那个状况下直说出来。

但她没料到顾溪眠会这样重新追问一遍,本来还以为顾溪眠只是在半开玩笑的说那句话,如今看来竟是格外认真。庄迟心头乱乱,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应,而顾溪眠看了她半晌,轻笑一声,道:“我们上次跳舞的时候,你虽然也很紧张,但至少还会说你偏心我。”

“这次就什么都不说了吗?”顾溪眠深深看着她,眼中凝着的眸光如碎星,略有些失神似的,轻声说,“……你为什么不肯说呢?”

庄迟心头一疼,她是看不得顾溪眠这样的神情的,脚下舞步一滞就要停下来,但顾溪眠却没有允许她停下,手上稍用了点里将她拽到身前,慢慢往场边靠近过去。

“那就我来说好了。”

她这样说着,声音像是紧紧绷着,又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

“我今天选了这身衣服,是故意的。因为知道你的装扮是这样的,所以想要和你穿同色系,才会显得更加……般配。”

“王冠也是,根本不是什么顺便,是我故意要这样做,订做王冠的工作都是我抢过来的。我不想要你用奥莉薇娅的王冠,我想要你戴我去订做的,然后我和你一起,戴着任谁看了都能一眼看出来是成对的花之冠。”

“设计王冠时的花枝选了三种,向日葵,白百合,蓝绣球。”顾溪眠顿了顿,轻轻一笑,“是你曾经送给我的花。”

她在此时终于停下来,庄迟的背后已经是墙,本也没有地方可以再退了。寥寥几句话将庄迟的脑海搅得天翻地覆,她怔怔看着顾溪眠,对方也正看着她,那双漂亮眼睛水光盈盈,确凿无疑地映着她的影子。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眼底蕴着汹涌的感情,顾溪眠的语气却还是平静的,即使发着颤,也依然强撑着表情,向庄迟示意地指一指上方,“你该抬头看看。”

仿佛连思考能力都被剥夺了,庄迟脑中一片空白,乖乖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去,看到一团小小的绿色植物,被红色的丝带绑着,恰好在她所站位置的正上方。

她乍一眼没辨认出来那是什么,而顾溪眠给了她回答:“是槲寄生。”

“整个礼堂里就只有这么一株,”顾溪眠轻声道,“是我亲手挂上去的。”

她看到庄迟的眼神在自己这番话后渐渐从混乱变为失措,分明她心里也已经乱的不像样子,却还是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顾溪眠向庄迟靠近一步,身体相贴,呼吸相交,亲密又暧昧的距离。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对吗?”

已经很难再压住声音的颤抖,顾溪眠索性不去管了,她抬起手,捧住庄迟的脸,深深地看进庄迟的眼睛里。顾溪眠见过很多人,很多双眼睛,即使是现在也能感受到有无数目光聚焦在她们两个人身上,但她都顾不上了,她只觉得不会再有任何一双眼睛像庄迟这样,终于在里面窥见恋慕时,会让她这样想哭。

也不会再有庄迟这样一个人了。让她慌,让她在意,让她夜不能寐。那点昭然若揭的心事翻来覆去想过那么多遍,最后却选了这样拙劣的手段,顾溪眠在恍惚间意识到心动的声音不比花苞开放时更大,到察觉的今日才竟然这般震耳欲聋。

顾溪眠靠近,在槲寄生下亲吻她早已认定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