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早晚……搞死你……”
凤诩气急败坏、动作僵硬的走在前方, 好几次差点被不合身的纱裙拌住腿脚，于是每走一步，脸色便愈发难看。
相对于他的满腔怨愤, 南一显得十分悠闲，“鬼王殿下别生气，脚下留着神走路, 若不小心摔了, 可就更难看了。”
凤诩冷冷瞥去一眼，“我看你挺享受啊？你该不会就喜欢穿女人的裙子吧？”
“还行，挺漂亮。”
南一微挑眉, 抬手理了理绣着紫流苏的袖口，“此番也是无奈之举, 不然, 鬼王殿下还能想到别的办法吗？”
凤诩狠狠地转过头，不再搭话, 看模样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
如今妖王宫内外都被绮虞把持, 戒备森严，防卫滴水不漏, 若是贸然闯入, 定然会惹出许多麻烦。
昏头之下, 凤诩听从南一的建议将那对宫侍敲晕，又发挥了精湛乔装, 假扮成宫侍, 浑水摸鱼。
不过堂堂鬼王殿下生平第一次扮女人，穿女装, 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终于穿过重重浓郁黑雾, 面前赫然耸立着一座白石所筑的城池堡垒。
明明上端高耸如云, 整体却似从地心拔起，厚重红门朱刻陈旧，周围并无妖兵看守，明显设有强悍结界。
凤诩拿出顺手牵羊来的腰牌，指尖在漆黑冷铁上轻轻一抹，腰牌与结界同时波动起粼粼红光，瞬息之间，两人已顺利进入妖王宫。
眼前有一条直通地下的幽邃长阶，两侧唯有零星几盏人鱼灯照明，前方还不知幽深程度。蛇类天性便喜欢阴暗潮湿的巢穴，绮罗亦然，所以特意修建了这座妖异寒森的地下城堡。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前行，约莫过半盏茶时间，长阶尽头终于依稀透出光亮，此处比先前的窄道宽敞许多，应当到了宫殿中心水晶玉璧、琉璃金顶，无一不流露着奢华糜霏。
近日局势动荡，越靠近内殿，守卫越渐严密，每道珠帘后都设有重重关卡，南一与凤诩被妖兵拦下盘问了好几次。
南一从未来过妖王宫，凤诩却是轻车熟路，一路带着他闷头前行那着急模样颇像赶着去送死。
正想问问绮虞究竟在哪儿……南一便听得前方传来喊声：“小青，小紫……你们两死丫头！让你们给虞殿准备蜜果，怎么去这么久？！”
南一闻声望去，见那老嬷嬷打扮的人看着自己、又低头瞧了瞧身上衣物，一时之间颇为无语。
看来妖王殿下取名一向简单易懂。
会吃人的花便称作食人花，住的地方就叫妖王宫，就连宫侍名字也按照衣服颜色随便取。
……
老嬷嬷见南一不答话，竟直接迎面走来，急匆匆道：“赶快进汤池，虞殿这时辰已经在等着人伺候了，若是稍有怠慢，小心你们的脑袋！”
汤池……
南一与凤诩对视一眼，具是震惊，难不成绮虞在沐浴？尚未反应，殿门推开瞬间，两人猛然被老嬷嬷硬塞进去！
内殿雾气洇湿，水声潺潺，空气温度也更为黏腻灼热。隔着苏绣屏风，隐约可见一个窈窕倩影，正是绮罗那杀千刀的倒霉妹妹绮虞。
“进来，给本殿揉揉肩膀……”
略带妩媚的音线从汤池传出，像是含着丝丝春情。
南一怔住了。
凤诩僵住了。
短短半刻，绮虞似乎已等得不耐，沉声道：“怎么？耳朵聋了，听不见本殿说话？”
凤诩飞速瞥一眼身旁的南一，他这会居然学聪明了，掐着嗓道：“殿下赎罪，奴婢在外间给殿下熏香，让小紫伺候您吧。”
说完，竟直接把南一踹了进去！
“……”
南一白着脸回头，只听凤诩低声道：“若绮罗知晓老子偷看他妹妹洗澡，老子就要守活寡了！”
……
也对。
绮虞好歹算是鬼王殿下的小姨子。
南一骑虎难下，只能端着蜜果、硬着头皮走近。
屏风后有一个偌大汤池，玉壁两侧镶嵌的蛇头源源不断放出泉水，雾涌云蒸，热气萦绕，绮虞浸在洒满花瓣的水面，一张与绮罗七分相像的美貌脸庞微微熏红，依稀可见露出的莹白肩背和锁颈。
南一心里正默念着「非礼勿视」，便见绮虞眼也未睁，催促道：“别磨蹭，快些将蜜果放入池水，然后来给本殿揉肩。”
竹篮里的果实不过玉石大小，颗颗饱满，泛着红紫熟色，瞧不出效用，但大抵是为了美容养颜。
南一轻轻拾起一把，扔进池水，那些蜜果甫一入池，水面便立即变成瑰丽稠艳的暗红色，无端生出几丝妖异之感。
“来。”
绮虞的脸色更红了，嗓音也微微发哑。
她此刻似乎极为舒服，连光滑蛇尾也隐约在汤池边缘若隐若现、缓缓挑露，“快些来伺候本殿。”
南一慢腾腾挪近，慢腾腾俯身，从檀木案几上慢腾腾拿起一张软帕，然后目不转睛盯着墙面，面无表情搓地板般搓了起来。
“嘶……”绮罗蹙眉看向南一，不悦道：“轻点啊！瞧着你个子娇小，力气怎么这样大。”
南一轻声道：“虞殿赎罪，奴婢这方面有些生疏，伺候不周……要不，我给您换个人来？”
凤诩在外间警惕的竖起耳朵。
池面一阵水波荡漾，绮罗缓缓转身，忽而探出湿漉漉的雪白手臂，用尚在滴水指尖虚虚拖住了南一下颌。
“不必了。”
绮虞勾着唇，声音妩媚：“以前没注意，你这小宫侍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难怪能在妖王身边呆这么久……我那兄长很会疼人吧？你是觉得伺候我好，还是伺候他好。”
南一垂眸，“自然是虞殿好。”
“为何我好？”绮虞眯着含情眼，娇美双颊绯红如云霞。
南一睁眼说瞎话道：“妖王殿下行事乖张，喜怒无常……其实奴婢们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在伺候，当然不如虞殿这般通情达理。”
这话说的绮虞受用极了，她嗤笑道：“我那兄长确实是个怪胎，残暴无德，生平最喜欢收集鲜血享用，也难为你在他身边受苦……以后，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忠心耿耿，定然不会受委屈。”
“奴婢自当尽心尽力侍奉虞殿。”
“真乖。”绮虞舔了舔唇角，眸色愈发暗沉，“本殿对你甚为欢心，既如此……今日便让你为本殿侍寝，若是做的好，重重有赏。”
“……”
侍寝。
什么意思……
南一忽而感觉有些不对劲。
下一瞬，绮虞冰凉的指尖如藤蔓般缓缓蔓延入衣颈，外衫散落，南一直接僵住了。
绮虞……她、她？？她想？？
可南一是女的。
不是……
起码现在他是女的啊！！
空气里不知何时已弥漫着一阵甜腻浓香，勾人郁躁，南一猛然反应……蜜果居然是催情所用！
“虞殿，您、您别冲动……”南一艰难后退，忽觉手脚发软，反而被散落衣衫拌住脚踝摔坐在光滑地面。
巨大蛇尾缓缓攀出水面，漆黑寒冷的鳞片带起一阵淅沥水声，几乎瞬间就将整个汤池紧迫占据。
绮虞媚眼如丝，“乖，不要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
若非时机不对，南一简直要学凤诩骂脏了。
他垂下眸，面色仍旧淡然，一幅逆来顺受的乖软模样，藏袖掌心却缓缓现出一道锋利灵形，只待绮虞的气息愈渐靠近，奋力相击！
“你们在做什么？？”
突兀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只隔咫尺。
乍闻这一道熟音，绮虞猛然僵住，紧接着便见南一撑地的手腕处探出一条细长黑蛇。
……
气氛凝固，六目相对。
绮罗有些抓狂的又问了一次：“你、你们他吗的……在干什么？”
妖王殿下已经被雷到凤诩附体了……谁能告诉他？一觉醒来看见自己妹妹衣衫不整的准备那啥，该怎么办？？
“绮罗？！”
暧昧氛围瞬息荡然无存
绮虞惊怒色变，神情愤恨，鲜红蛇杏嘶鸣出狰狞凶相，沉重蛇尾转瞬便朝着南一的方向狠狠袭来！
只听「咚」得一声沉重巨响，那半蛇庞身竟然又重重栽回汤池底部，溅起漫天激烈水花。
凤诩站在不远处，手持骷髅骨杖，一击之间已将绮虞用迷针打晕，尴尬道：“啊……狗东西醒了？小乖乖没事吧？”
南一冷冷道：“你是不是早知道绮虞会这样？”
凤诩无辜道：“我怎么会知道……”
南一沉默不语，清澈眼瞳好似结了一层冰晶，竟冷得和佛恶殿那位有些相像。凤诩被这眼神盯得心底发毛，只得扬声道：“知道！知道！我知道她有毛病，但谁知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还没改掉这些臭毛病。”
南一蹙眉，“什么毛病？”
“禁术。”
绮罗声音虚弱，他刚醒就被气了这么一遭，总算理清处境，缓气道：“绮虞出生时不甚在她母亲腹中早产，导致妖丹脆弱易碎，难以聚灵。尚且年幼便差点早夭，常常生病，等长大些想提升修为更是困难……”
但偏偏绮虞好胜心极强，连妖王之位也想窥伺，又怎甘心沦为废物？所以她早年便在暗地里修习禁术。
刚开始，由于蛇性天生阴寒，绮虞承受不住刚烈阳气，服用滋补丹药不仅无甚作用，还会适得其反。一次偶然机会，她得知采阴补阴的心法，以此巩固修为，竟然对修为大有助益。
不过此法阴狠毒辣，正是因为她修炼此道，谋害无数年轻女子，屡屡与绮罗产生分歧，导致两人原本还不错的关系愈发紧张，直至妖王之争，彻底决裂！
……
这两兄妹果然没一个正常的，竟然还互相看不上对方？
南一感觉这一家子颇为奇妙，不过外人也不好置喙家务事，只淡道：“那现在，要如何处置绮虞？”
凤诩瞥了一眼绮罗，后者则耷拉着蛇头沉默，于是不耐道：“杀了！杀了！这臭婆娘作妖这么多年，早该收拾了，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
南一哦了声，竟真的摸出乾坤袋找刀，“来吧。”
“？？”
凤诩瞳孔震惊，“老子就开个玩笑，还真杀？”
绮虞再十恶不赦，好歹也是绮罗的亲妹妹，虽然两人现在反目成仇了，但搁妖王之争以前，绮虞小时候……狗东西还是挺稀罕她的。
绮罗也道：“不能杀。”
南一微微抬眸，分析道：“妖王殿下刚出事，绮虞便立刻回了妖王宫，说明她不仅有眼线，背后还暗藏势力，说不定与赤蛇案也脱不了干系。”
毕竟绮罗一旦出事，绮虞便最大的得利者。
凤诩觉得这番话颇有道理，摸着下巴道：“那现在？”
绮罗轻咳两声：“先查清楚她背后暗藏的势力，究竟与赤蛇有没有关系。”
南一干脆点头，“你们查吧。”
凤诩看向他，“那你呢？”
“合作就此结束。”
南一冷漠无情道：“我潜逃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葬乌岭，需立刻离开冥界才能安全，请妖王殿下指路，妖王宫通往人间的出口在哪里？”
沉默半响，绮罗却道：“恕难从命……”
作者有话说：
君渊：放本尊出来。
作者无视：哈哈哈记住这个女装癖！
君渊摸出龙魇刀：放不放？
作者颤抖：最多下一章提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