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真的累坏了, 南宵狠狠哭过一通之后,便趴在傅时琛怀里睡着了,连护士进来帮傅时琛换药都没醒。

  傅家人在一个半小时之后赶到了医院。

  傅夫人带着傅奕霖几个到的时候南宵还在睡, 傅时琛的侄子傅奕臻在外头的走廊上守着,一抬看见领头的人顿时慌了, 他知道里面的情形大概是不方便的,便慌忙起身想要拦人。

  刚才他就已经很不合时宜地进去过一次了,当时他那位小婶婶正趴在小叔叔怀里睡觉, 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是病人。

  傅奕臻的视线其实不过只停顿了一两秒,他那位严肃得不得了的小叔叔便伸手将盖在两人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几乎快要遮住他那位小婶婶的后脑勺。

  ——是绝对禁止任何人窥视的意思。

  “什么事?”傅时琛语气不算太好, 但声音放得很轻, 带着一点催促的意味。

  傅奕臻恍然回神过来,连忙把眼睛挪开不敢再看, 老老实实回复道:“消息已经递过去了, 老宅那边说夫人昨天晚上担心了一整夜这会儿刚睡下,本人可能不一定会过来。”

  “好,知道了。”傅时琛扬扬手, 傅奕臻便立刻转身离开了病房。

  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了, 傅夫人急得不得了,傅奕臻则更是着急, 他不敢硬拦,便只得犹犹豫豫挡在人前编着瞎话, “那个……小叔叔好像又睡了, 不然您等会再进去?”

  傅夫人原是风风火火的, 听见这话停下了, 一脸狐疑, “不是说才刚醒?”

  傅奕臻说到底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一下子就被问愣住了,随即眼神急切地看向旁边的傅奕霖求助。

  傅奕霖转念一想便猜到里头是什么情景,连忙笑着转头安抚傅夫人:“反正医生已经看过了,不急在这一时,不如您先去休息室里休息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跟您说说小叔叔的身体情况。”

  傅夫人这才点了头。

  趁着医生给傅夫人汇报的时间,傅奕霖去敲了病房门。

  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进来”,傅奕霖走进去,只瞧了一眼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傅时琛瞥了傅奕霖一眼,“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就等会再来。”

  傅奕霖倒是很淡定,跟着傅时琛一起把说话声音降低,“终于知道奕臻怎么会为难成那样了。”

  傅时琛:?

  傅奕霖不再卖关子,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您母亲来了,小婶婶……”

  他视线落向傅时琛怀里趴着的人,挑了挑眉,随即打量了一下傅时琛的两只手,“……我代劳抱进套间里去?”

  傅时琛闻言哼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伸手便将挂水的针头给拔了,然后又小心地把怀里的人抱了起来,下床,脚步稳健地往套间的方向走。

  傅奕霖憋着笑吹捧,“小叔叔您这身体是真的好,哪里像是病人啊……”

  “少说废话,”傅时琛冲傅奕霖使个眼色,“去叫个护士来把针给我扎上,再叫我母亲进来。”

  傅奕霖微微一哂:“得令。”

  -

  约莫一周之后,傅时琛终于出院了,傅夫人是真的被吓坏了,原本是说什么都要他先搬回老宅子住两天的,但是傅时琛并不很情愿。

  “我知道你在老宅子觉得拘束,可你这身体还没好透,南宵又不会……”傅夫人话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妥,这些天她算是见识到了傅时琛是怎么捧着南宵的,只得生生改了口,“我是说宵宵照顾你也会很辛苦,你回老宅子这边起码有人能照顾你们呀……”

  傅夫人这话虽然咽回去了,但是南宵不傻,听得明白,当下也有点赧颜,自知在照顾人这件事儿上完全不靠谱,若是他和傅时琛两个人真回市中心的那栋房子住,他怕是要天天给傅时琛叫外卖吃。

  傅时琛看了南宵一眼,伸手捏捏他的手,再一次回绝了傅夫人,“如果有额外的需要,我会叫人过来。”

  傅夫人没想到儿子的态度这么坚决,当下有点沉不住气了,正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的佟雨却道:“时琛和宵宵去打扰长辈确实不太好,傅夫人,您如果放心的话,不然就让他们俩来我和南琮这里住两天,家里一直有阿姨,总归一日三餐和日常起居不用担心。”

  佟雨话音刚落南宵眼睛便亮了,相比较回傅家老宅子,他自然是更想回家里住的。

  南宵的小表情过于生动了些,看得傅时琛嘴角上扬,他不动声色,“那要叨扰大哥大嫂了。”

  他转头看向傅夫人,“母亲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好好回去休息一下,过段日子我大好了,便带宵宵回去看您。”

  傅夫人被傅时琛这么一堵,倒是也不好再讲什么了,只得独自上车返回傅家去了。

  ……

  南宵带着傅时琛回了南家,南琮远远地就听见南宵和佟雨的说话声,正奇怪人怎么回来了,快走了两步到玄关处,看见还有个傅时琛,刚张开嘴要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大哥。”

  傅时琛比南宵先看见南琮,朝着对方微微颔首,开口喊人,南琮竟也一时有点不习惯傅时琛这么称呼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难得客气了一句,“回来了啊。”

  南宵听见他们讲话这才转头,他换好了拖鞋便立刻跑到南琮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迅速汇报了自己和傅时琛要在家住一段时间的事情。

  南琮被他吵得头疼,说了好几遍“知道了”,南宵又去找阿姨,反复叮嘱这段时间做饭要迁就一下傅时琛,他毕竟还是病号,要清淡些。

  傅时琛跟在后面换好了拖鞋往里面走,两个男人打个照面,南琮却突然开口把人喊住了,一脸的不自在:“那天晚上的事儿,谢谢你啊。”

  傅时琛听见这话就笑了,他知道南琮是在说生日那天的事儿,“谢字不必,宵宵是我的人,护着他我应该的。”

  这带着明显占有欲的“我的人”三个字听得南琮的血压直往脑袋上刚冲,立刻后悔自己刚才好声好气跟这人讲话了。

  “不过……大哥要是真想谢我我也不介意。”

  南琮:?

  “我想尽快跟宵宵办婚礼。”

  南琮无语:“你这说得像是我拦着你们似的,你俩领证的时候跟我……”

  “经过这件事情,你可以放心了吧。”不等南琮把话说完,傅时琛却突然打断了他,脸上的玩笑意味收敛,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南琮一怔,半晌点了点头,一时间他心里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可最后却又删删减减只留下一句,“不只这一次,你要次次都要做到。”

  傅时琛没一点犹豫,“我会的。”

  南琮听见傅时琛这无比坚定的三个字竟一时也有些动容,眼珠子立刻红了,半晌拍了下傅时琛的肩膀,连着道了好几声“好”。

  -

  傅时琛的身体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手上的伤距离好透还差得远,因此做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方便。

  头一件事情便是吃饭。

  南家今日的晚饭严格按照南宵的要求,特意做了“病号餐”。

  健康又清淡,吃得南琮寡淡无味,这就算了,偏生还要他看着南宵和傅时琛你一口我一口的黏糊场景,简直分分钟给他腻饱了。

  “小叔叔,你要不要再吃一个虾?”

  南宵说这话的时候胸脯下意识往傅时琛身上贴,语气也嗲兮兮的,不等傅时琛回答,南琮便受不了了,把筷子一撂开口提醒:“首先,这是虾仁,不需要剥,其次,你老公伤的是左手,不耽误吃饭,你现在可以正常一点了吗?”

  南宵听见这话便不高兴地撅撅嘴,“那我想给他夹嘛……”

  南琮:“……”

  南琮垮脸不理他,南宵便可怜巴巴往傅时琛那里看求安慰,傅时琛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一下南宵的手,语气温和地回应,“吃。”

  南宵立刻就高兴了,连忙从盘子里又给傅时琛夹了一颗虾仁,一副“我真贤惠”的模样。

  南琮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接连用“你真的差不多得了”和“你真是没救了”的表情看了两眼傅时琛。

  ……

  晚饭吃好,南宵便早早拉着傅时琛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进了门,傅时琛的手刚刚按上开关,南宵便突然扑上来挂在了他的颈子上,哼哼唧唧地撒娇:“吃得好撑啊……”

  傅时琛嘴角一翘,开灯的手落下来转而去摸南宵的小肚子,特别认真地揉了两下,“嗯,是吃得有点多了。”

  南宵听见这话抬起头来,一双鬼精的眼睛冲着他眨了眨,“嗯……那运动一下?”

  “好啊,”傅时琛想也没想就应下来,捏着南宵的下巴轻轻吻了下他的嘴,想了想,故意道:“出去散散步?”

  南宵一听这话眉头就蹙起来,“哎呀……散什么步嘛……”

  傅时琛伸手握住怀里人的腰,目光炯炯,忍不住要逗他:“那你想做什么运动?”

  傅时琛病了一个多星期,虽然南宵一直在医院陪着,两人晚上也都睡在一张床上,但是顾及到傅时琛的身体,确实就是老老实实在睡觉,压根不敢有什么亲密举动,亲亲抱抱算是最大程度的了。

  加之之前是在医院做什么都不太方便,南宵想傅时琛想得紧也忍着没说,可当下回了家,他便有点蠢蠢欲动,谁知道傅时琛却这么不解风情。

  傅时琛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南宵倒是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了,可偏偏傅时琛还不依不饶地在问他:“宝宝想做什么,嗯?”

  南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被傅时琛欺负坏了,最后没办法,只得气呼呼回了一句,“想去健身房!”

  说完扭头就要走,却被傅时琛一把拉住手,憋着笑提醒:“健身房在一楼,你走反了。”

  南宵气得简直要跳起来,刚要发作,下一秒便被傅时琛搂着腰一把拽进了怀里,捏着下巴就吻了上来。

  傅时琛吻得很急切,趁着南宵还没反应过来的工夫便大肆攻城略地,细细描摹过他的唇,又卷着他柔软的舌尖吸|吮,南宵一下子就软了腰,下意识伸手攀上傅时琛的肩膀。

  “是想要这个吧。”傅时琛声音哑得厉害,坏心地在南宵耳边呵着气,像是在蛊惑人。

  南宵脑袋开始发晕,嘴巴却很硬,坚决摇头,“……才不是。”

  “哦?看来宝宝在想更坏的……”

  南宵还没来得及反驳,便感觉傅时琛撩开了他家居服的下摆。

  南宵委委屈屈推搡着傅时琛,一点也不想配合对方。

  眼看把人惹生气了,傅时琛终于开始耐着性子哄,“逗你的……我想得要命,宝宝每天晚上跟我睡一起不知道吗?”

  南宵被这话说得面红耳赤,大脑还未做出反应便被傅时琛打横抱起来了,边往浴室走边咬耳朵,“我手不方便,一会宝宝帮我洗好不好?”

  南宵故作气恼地一巴掌拍在傅时琛胸口,凶巴巴得像只发怒的猫,“不好……才不要管你!”

  -

  两个人从浴室折腾到卧室床上,已经是凌晨时分。

  南宵累得蔫蔫地趴在傅时琛胸膛上闭着眼假寐,却迟迟不肯睡觉。

  傅时琛抚摸着南宵长长的头发,在指尖一旋,放在鼻端轻轻地嗅着,“宝宝不睡吗?”

  南宵没应声,闭着眼伸手把傅时琛的颈子抱得更紧了一点,慢吞吞哼道:“不睡,还有件事情没做呢……”

  傅时琛手往他的小肚子上贴,“怎么,还没消化?”

  南宵被臊得脸上一热,把男人的手挥开,“才不是!”

  南宵把脸抬起来,下巴搭在傅时琛的胸膛上跟人对视着,“你三十岁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来得及送你呢,你还要不要啦?”

  傅时琛的三十岁生日在南琤的疯狂中被毁于一旦,后面公|安、医护等各方的车辆一齐开进傅氏庄园,纸自然是包不住火的,寿星本人都已经去了医院,宾客们自然也随之散了。

  傅时琛知道南宵肯定是有给他准备礼物的,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南宵一直没吭声,他便也没有提,傅时琛从来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在他看来,什么生日礼物都比不上南宵一直在他身边。

  但南宵现在既然开口了,就是想让他问,傅时琛很懂自家小朋友的这点小心思,便也乐得配合,点了点头,“当然要,你准备送我什么?”

  南宵掀起眼皮看人,却卖了下关子,“不是什么特意准备的哦,只是以前的一些旧东西……”

  傅时琛“嗯”了一声,洗耳恭听的模样,伸手捏着南宵的耳垂轻轻地捻着。

  南宵耳朵有点敏|感,他忍不住瑟缩了脖子,便神神秘秘地伸手去捂傅时琛的眼睛,“那你先闭眼,不许偷看,我去给你拿!”

  傅时琛闻言扯扯嘴角,仰起头很配合地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绝对不看。

  而后便感觉身上一轻,紧接着传来脚丫触碰地板的声音。

  南宵一顿窸窸窣窣地翻找,又光着脚丫跑回来,爬上床跨坐在傅时琛的腿上,“好了,睁眼吧。”

  “当当当——”

  傅时琛嘴角又忍不住上扬一个度,当下倒是起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样的礼物能让南宵这样神神秘秘的,可一睁眼便愣在那里。

  ——南宵手里捧着一个太过于眼熟的牛皮夹子。

  凌晨时分,外面的天已经黑得不见五指,房间里的灯也开得很昏暗,南宵的眼睛却亮得出奇,他将那个夹着厚厚一叠信纸的牛皮夹子轻轻往前一推,而后笑着道:“小叔叔,三十岁生日快乐!”

  伴随着这句迟来的生日祝福,一股浓稠的、滚烫的情绪自傅时琛心底涌出,瞬间随着血液经脉涌至四肢百骸。

  不等南宵再开口讲话,傅时琛便立刻将人抱住了。

  死死地,几乎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南宵明显有点被吓到了,想要转头看看傅时琛,却感受到颈侧传来的很烫很重的呼吸声。

  “你……不喜欢吗?”南宵轻声道。

  “喜欢。”傅时琛几乎不假思索。

  他忍不住在心里责怪自己的愚蠢,其实不是没有注意到,从住进医院的那天开始,南宵又开始叫他“小叔叔”了,但是偏偏没敢多想,只当他是本能的反应。

  “我应该在醒过来那天就跟你讨这个礼物。”

  南宵听见这话笑起来。

  傅时琛箍着人抱了太久,久到南宵忍不住伸手去推对方的胸膛,他后面还安排了环节呢,怎么能卡在这里了?

  男人的胸膛好似铜墙铁壁,推也推不开的,南宵只得先开口:“你想不想听我读给你听?”

  南宵话音落下,明显地感觉到男人胸腔都跟着轻轻颤抖了一下。

  傅时琛把他放开,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南宵却依旧笑眯眯地,把面前的牛皮夹子打开,按照时间顺序,从第一封信开始读。

  “To亲爱的小叔叔,今天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也是我喜欢上你的第一天,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但是……”

  深夜里,一切都很安静,只有南宵清亮的声音响在耳边。

  南宵读得很慢,但是很认真,一字一句,跟着当年他一笔一划写下的话语第一次真正打开心扉,重新对着傅时琛诉说那些错过很久的爱意。

  傅时琛默默听着,最后红了眼。

  南宵却始终坚持着没有哭,甚至伸手替傅时琛抹掉眼角的泪。

  最后南宵累得趴在傅时琛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没读完的信。

  傅时琛抱着南宵在寂静的深夜里坐了好久,像是在回味那些信里南宵对他说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将南宵轻轻塞回被子里,伸手将那些散乱的信纸整理好,拿着它们起身下了床。

  -

  或许是因为读了太久的信,南宵整整一晚都在梦到从前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的梦跟往常不同,在梦里,他所有求而不得的感情都得到了傅时琛的回应。

  梦境停留在他和傅时琛手牵手在北菲岛的海边散步的场景,傅时琛的大手包裹着他的手,温热的海水浸湿他的脚丫……

  画面一闪,南宵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摆设。

  手往床铺旁边一伸,空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影。

  傅时琛看来应该已经起床了。

  南宵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正要低头去穿拖鞋,视线一扫却看到床头摆着一个扁扁的浅蓝色的礼盒。

  还扎了一个深蓝色的蝴蝶结。

  盒子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漂亮又熟悉的字体写着:给宵宵的回礼。

  南宵一怔,随即笑起来,怪不得不见人,原来是准备了礼物不好意思所以躲出去了。

  南宵将盒子拿过来放在腿上,三两下拆掉丝带,掀开盖子。

  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南宵呼吸一窒,而后心口狂跳。

  ——那盒子里放了一沓白色的信纸。

  南宵手都在抖,飞快将信纸从盒子里拿出来,见第一张上写着:

  【To亲爱的宵宵: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也是我爱上你的第一天,之所以说“认识”,是因为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很多年前,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团子,一头扎进我怀里来,但你大概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今天跟你跳了舞,说出来你大概不信,我头一次这么紧张,不知道有没有给你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南宵眼睛一酸,眼泪瞬间落下洇湿信纸,他接着又去翻看后面的。

  【To亲爱的宵宵:今天又见面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虽然……我现在对于你来说还只是傅奕文的叔叔……话说回来,你跟傅奕文那小子真的关系很好吗?见你们形影不离,有点吃醋。】

  【To亲爱的宵宵:今天是元宵节,十六岁生日快乐!可惜我人在海外,不能当面给你庆生,只能看着月亮想念一下你……我的小朋友,希望你快快长大,很想当面跟你说一句“喜欢”,不知道你会接受吗?】

  【To亲爱的宵宵:我想,我还是缺乏一些忍耐力,听见傅奕霖说你也要来北菲岛,所以也忙不迭跟着来了,可来了却又有点后悔(笑),傅奕文说的都是真的吗?不过想想也是,像你这样的男孩儿,不管在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有很多人追求的,本来是想好了等你成年再跟你表白的,但我现在有点沉不住气了,怕你会答应别人……我要表白了,希望不会吓到你。】

  ……

  一封又一封回信,一一对应南宵当年写给“小叔叔”的那些情书。

  傅时琛在书房里埋头写了整整一夜。

  南宵从第一封看到最后一封,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他甚至顾不得穿鞋子,手里还拿着最后一张信纸,便冒冒失失往楼下跑。

  光|裸的脚丫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咚咚咚”的声响,他下楼来的时候傅时琛和南琮夫妻正在客厅喝茶。

  南琮见人风一样往下跑,一句斥责的话刚说了个“你”字,便看见了南宵哭湿的双眼,随即愣在那里。

  南宵始终望着傅时琛,一瞬不瞬地,眼底满是散不开的爱意。

  傅时琛站起身来,伸手接住径直跑向他的人。

  南宵将脸埋进傅时琛的怀里,然后放声大哭。

  南宵哭得伤心,也许是感动,也许是在为那些终究逝去了的,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年少心动。

  傅时琛不住地捋着南宵的脊背,也跟着红了眼,“早知道会惹得你哭成这样,就不给你写了。”

  “不行!”南宵从傅时琛的怀里抬起头来,语气执着,“你要写,你要写。”

  “好……”傅时琛伸手把人抱紧,无比认真地保证,“我会写,我会写……宝宝别哭了。”

  南宵哽咽着应声,甚至顾不得南琮和佟雨还在旁边看着,便垫起脚仰头主动吻上了傅时琛。

  傅时琛也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圈着南宵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几乎不带任何情|欲的味道,更像是恋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一吻终了,傅时琛低头看一眼南宵光着的脚丫,伸手托着人的屁股把人抱起来,一下一下轻轻啄吻对方哭湿的脸。

  南宵抽噎着,略带孩子气地问:“你是写了一整夜吗?”

  傅时琛闭了下眼默认,语气温柔,“时间不够,还没回完你的信,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每一封都回,好吗?”

  南宵先是说“好”,又忍不住说“怎么可以一整晚不睡觉”。

  傅时琛笑着吻他的鼻尖儿,“因为我不想再让宝宝等了。”

  一句话差点又要给南宵说泪崩,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半晌又问:“那如果回完了怎么办?”

  傅时琛嘴角翘起来,认真地回答南宵抛出的问题:“那我就给现在的南宵写,给二十一岁的南宵写,给二十二岁的南宵写……写一辈子,一直写到我再也写不动了,好不好?”

  南宵听着又开始哭,“傅时琛,我十几岁的时候从来不敢想我们会在一起,直到此刻,怎么看也都太像是我在做梦,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求你,如果我真的是在做梦,那你也不要叫醒我,就让我梦,好不好?”

  南宵的话听得傅时琛心疼又感动,他很郑重地在南宵的额上落下一个吻,许下这辈子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一个承诺:“宝宝,我保证,从今往后,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我都会陪着你。”

  “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傅时琛一字一顿:“生生世世,至死不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