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说好的死对头呢【完结】>第85章 送他回家

  众人应了一声之后,蒲荣便走出去了,身形不很稳当的样子。

  大堂的门开着,外面的风能透过门徐徐吹入,铺撒在蒲荣酒后发红发烫的脸上,十分舒爽,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眼睛盯着大堂一角那个巨大的鱼缸,轻轻眯起眼睛,看着里面来来去去的游鱼,稍微享受着酒后有些迷糊的视野。

  墙上嵌着一面巨大的屏幕,正是播放新闻的时间,主持人咬字清晰的声音很快传到蒲荣的耳朵里。

  “近日,此前备受关注的辉瑞制药及其实控人韩某被智全局立案调查一事有了最新进展。5月23号,辉瑞制药发布公告称……”

  蒲荣漠然地听着这个消息,面上无悲无喜。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触及这种相关消息,他的心里还是会猛地被塞住。

  记者的声音响起:“瑞辉制药近些年忽然将业务转向此前从未涉足的机甲制造,能否请您谈谈其中的原因?”

  蒲荣听到这个令他心神为之一震的提问,不禁抬头望向那面大屏。

  韩青打了马赛克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声音万分不耐,“我有权拒绝回答!别拍了别拍了,都说了我们公司的机甲没问题!都是谣传!”

  一阵骚乱过后,拍摄中断,镜头再次转到了主持人的演播室里。“据此,智全局也在加强科技伦理审查和监管,进一步完善相关规则办法……在这里,智全局提醒您,请谨慎涉及科技伦理敏感领域,切勿因小失大,酿成……”

  蒲荣听厌了,站起身来往门外走,于是新闻播报的声音在他耳中渐渐远去。酒精令他的神志略有些模糊,他本想一走了之,本能地离开这个让自己不快的地方,临了才想起来,自己不能从饭局上一声不吭地溜走。

  但他还是出去,站在大堂的玻璃门前,将视线投向城市夜晚的灯红酒绿。

  自然,他不曾注意到,谢阳洲不知因何跟了出来。然而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蒲荣的背影。他也许是纠结了许久,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这场庆功宴一直开到很晚,众人玩得尽兴,大都喝得烂醉,结束后还清醒着的人,除了谢阳洲就剩蒲荣那个勉强还算稳重的小徒弟了。

  他们闹得太晚,这个时间末班车已然错过,叫车也不好叫。于是小徒弟和谢阳洲分工,把一群和到神志不清的醉鬼挨个送回住处去。

  小徒弟疑惑,“谢哥,你行吗,我看你刚才也喝了酒,会不会出问题啊。”

  谢阳洲坦言道:“我喝的都是果汁。”

  小徒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谢阳洲是提前预料到了大家会喝醉,所以特地没有喝酒吗?那还真是考虑周到呢。

  他没再往深处想。

  谢阳洲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先加个联系方式,等会好联系。”

  一群人耍酒疯耍得各式各样,有一个抱着大堂里的鱼缸说要跟金鱼接吻,有一个跟老板养的宠物狗对着乱叫了十分钟,还有一个头也不回梗着脖子往马路中间冲,被谢阳洲一把拉回来。

  所幸他们大都住在分配好的宿舍,离这里并不远。开车来回两趟,也就把人都送回去了。

  谢阳洲回来的时候,包厢里还剩几个人,其中便有一个不省人事的蒲荣,白皙的脸透着异常的红,趴在桌子上紧闭着眼。

  与其他人比起来,蒲荣醉酒实在醉得太过乖巧,不吵不闹,没有任何的出格举动。不过也可能只是表面正常,一会儿不小心触到哪个点,他便又要开始撒酒疯了。

  谢阳洲跟小徒弟一块出发送人,这会儿小徒弟还没赶回来。于是谢阳洲毫不犹豫地给发消息:“我先带着你师父走了,麻烦你把剩下两个送回去了,我不顺路。”

  谢阳洲看了一眼桌上趴着的蒲荣,睁着眼睛继续编瞎话,“你师父抱着我死活不撒手。”把小徒弟一句“为什么不是我来”的疑问堵了回去,乖乖发过来了蒲荣的地址。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阳洲伸手,轻轻触了触蒲荣的脸。指尖柔软的触感与滚烫的温度传来,让他不自主的地缩了缩手,仿佛连自己的脸也连带着烫起来了似的。

  “蒲荣?”他伸出一根手指尖,轻轻地戳了戳蒲荣,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谢阳洲,你使劲晃他几下咯,这点动静怎么叫得醒人嘛,我来我来……”其中一个醉鬼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清醒过来。

  都不等谢阳洲拦他,他就在站起来的过程中绊到了椅子腿,然后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又没了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通折腾,蒲荣秀气的眉毛忽然拧了起来,似乎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谢阳洲趁热打铁,又戳了他几下,“蒲荣,醒了……”

  蒲荣稍微换了个姿势,却又不动了。露出来被衣褶压得红白交错的半张脸,竟显出几分憨态来。

  谢阳洲面对着此刻毫无攻击性的蒲荣,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神有些飘忽。他想,自己已经喊过蒲荣几遍了,他不醒,总不能怪到他头上吧……

  于是他俯下身子来,一只手从蒲荣的腋下穿过,准备就地把他半拖半抱地拽起来。蒲荣此刻偏高的体温透过衣服很清晰地传递到谢阳洲的手上。骨,肉,触感一寸寸拨动着谢阳洲的神经,让他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

  不曾想蒲荣却是意外地配合,很快便游鱼般地依附了过来,任由谢阳洲架着他走了。

  谢阳洲心猿意马,蒲荣静默不语的样子羽毛尖儿似的掻动着他。此刻任谁来看一眼,都会疑心谢阳洲满脸通红才是喝醉了酒的样子。

  谢阳洲暗中又感到奇怪,明明蒲荣出去透气的时候看着还清醒,回到包厢以后也没再喝了,怎么现在醉成这样……三年下来,是酒量越来越差了吗?

  蒲荣开始含混不清地嘟哝着什么,带着酒气的气流喷洒在谢阳洲的脖子上,让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受刑似的,直到把蒲荣挪到车上,才松下一口气来。

  蒲荣那小徒弟告诉他,蒲荣其实就住在体育局给他们安排的那处小区。他就在K市工作,住在这也算是俱乐部的分配。

  谢阳洲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蒲荣果然是故意躲着他。不然同出一个小区,他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一次都没有偶遇过蒲荣。

  直到他按着小徒弟的指示找到了地方,才发现蒲荣住的那栋楼跟他被分配到的地方真是南辕北辙,几乎已经处在了整个小区的对角线上。

  他颇有些艰难地把蒲荣抱进了电梯,还要忍受着蒲荣时不时哼哼唧唧的,有些挠人的声音。电梯往上走的空当,他侧着耳朵听,隐约听出来蒲荣似乎是在喊他的名字。ĆH

  于是霎时间,谢阳洲的心跳又快了几个度。

  他红着脸,眼神飘忽地质问蒲荣:“你还躲不躲我了?怎么不躲了?”他胆子大了些,又戳了戳蒲荣软腻的脸,“你个没良心的……”

  意识到蒲荣是真的迷糊到听听不懂他说话以后,谢阳洲愈加大胆地“泄愤”。

  “恨死你了。”

  他观察着蒲荣紧闭双目的侧颜。

  “讨厌你。”

  “但我好像就是栽了,怎么办呢。”

  “你休想再跑掉。”

  “想把你绑在我身边,只给我一个人看。”

  他仗着蒲荣听不见,言辞愈加夸张放浪起来。自然也没能注意到,“醉到不省人事”的蒲荣,耳朵尖莫名又红了一个度。

  到了门口,要打开大门的锁。蒲荣身子却软的像一滩水,只能凭谢阳洲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撑着他,让他的生物信息得以被门锁识别。

  谢阳洲推门走进去,一手支撑着蒲荣,一手摸索着开了灯。房间陈设正如谢阳洲想象中的,精致,整洁,一如蒲荣本人。

  他端详了一番整个空间,只有蒲荣一人留下的痕迹。他倏地松下一口气:蒲荣现在是独居。

  往里走了几步,他把蒲荣先放在了沙发上。由于小区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因而谢阳洲推门,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卧室所在的位置。

  待他推开蒲荣的卧室门,着实是吃了一惊。入眼先是一张不加雕饰的单人床,看着硬邦邦的,不怎么好睡的样子。更显眼的是侧边的床头柜,上面散落着几个药瓶,东歪西倒的。

  谢阳洲推门的动作滞了一下,他想起来,似乎在客厅里的桌上、柜子上,也七七八八有一些药物。

  他的目光有些无措地在房间内逡巡,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往深处探寻。

  谢阳洲移开眼,视线转而投向单人床正对着的一面装饰墙,上面挂满了大小不一内容各异的海报,大都是一些知名选手的机甲。

  视线往下移动,是一条麻绳,上面很工整地用夹子挂着一排硬质的卡片,似乎是一整套的纪念卡,镭射质地的,在卧室的灯下反射着各异的光。

  原本似乎是一整本的卡册,现在被拆开来依次挂在这里,外壳包装册被很妥帖地展平,挂在了旁边的钉子上。

  谢阳洲看见册子,忽然就有了点印象,隐约想起来刚开始和蒲荣搭档的那会,他们碰巧一起去过一次科技展。卡册是抽奖抽来了,自己没什么用,就随手给了蒲荣……

  此刻,看到自己随手一送的东西被如此妥帖地保存,谢阳洲忽的生出几分莫名的酸涩来。他的手在一张张卡片上划过,顺着一个个夹子来到绳子的末尾,发现了那个吊在尾端十分不起眼的亚克力挂件。

  或许是因为材质实在劣质,三年过去,它已经有点被划花了,本就潦草的小东西显得更加潦草起来,和一众光鲜亮丽的卡片挂在一起,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谢阳洲鼻子有点酸,他几乎不敢再去细看遮面装饰墙,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拥着蒲荣。

  忽的,外面客厅里发出一声闷响。

  谢阳洲被惊动,赶忙跑出去查看情况。就见蒲荣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此刻已经醒了,半睁着迷离的眼睛向他看过来。

  蒲荣挣扎了几下,像是被自己身上的衣服缠住了似的,开始含混不清地嘟哝:“热……”

  谢阳洲懵了一下,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他也觉得有点热了。

  然后蒲荣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视谢阳洲若无物地一边褪去衣服一边往浴室走。

  柔软的布料散落一地,光脚走路的声音在室内回荡,蒲荣转身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