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说好的死对头呢【完结】>第57章 意外发现

  考试一结束,立马有学生拖着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甚至有人把行李箱拉到了考场外面,准备等最后一场考完之后拉起箱子就走。

  虽说蒲荣家离学校很近,他平时周末也经常回家,因而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东西。但放寒假终归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不在学校里,他觉得还是要看一看寝室里有没有什么会变质的东西。

  他看了看,自己屯下的速食产品和零食大多数到了开学就会坏掉,但是拿回家去又少不了被父母一顿说。思考一番之后,他决定拿去社团分发给其他人,总好过坏在寝室。

  收拾完以后,他再次四处环顾,确认宿舍里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末了,他的视线落在窗台上那盆绿生生的仙人球上。

  听说仙人球不耐积水,自打谢阳洲把这仙人球送给他以后,他只隔三差五才给他浇一点水照管一下,剩下的时间都将他放在窗台上阳光充足的地方,任它自由生长。

  他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于是又折回来,找到了当时谢阳洲送给他仙人球时外面的盒子——盒子还被好好地留着,甚至被折扁来夹在书架上的书里。

  蒲荣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恢复原状,端着仙人球放了进去。

  最后,分完所有零食的蒲荣回家时只剩下手里一个纸袋,纸袋里装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那颗矮墩墩的仙人球。

  他拎着纸袋,走在学校的路上,身周都是拉着行李箱准备回家的同学,这时他才真正有了几分放假的感觉。

  以往每次放寒假,他是既没有多少欣喜也没有多少不悦的,只是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个每年必经的时段。可是这次,和谢阳洲形影不离那么久,骤然要分开,蒲荣竟觉出几分别扭来。

  他心想,也不知道谢阳洲现在有没有考完试,会不会已经准备回家了。拿出终端,他的手指停留在聊天框上,纠结着要不要问问谢阳洲的情况,最终还是收起终端作罢。

  ……

  寒假一放,蒲荣在父母在父母的半强制之下去某个机甲俱乐部实习。工作了不到半个来月,春节就到了。机甲俱乐部放假,蒲荣也有些享受起假期来。

  家里根本没有准备多少过年的东西,只简单贴了对联和几个窗花,因为他们一家三口还是要像往年一样回老家过年,家里准备太多也没有必要。

  蒲荣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上了车,先是被父母带着去拜访了几个合作方,又在车上昏昏欲睡一下午,终于到了乡下的奶奶家。

  蒲家本来就不是什么豪门世家,蒲博宇和白筠完全是靠自己将公司打拼到现在这个程度,老家的亲戚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蒲家的亲戚都到了,蒲荣一家是最后到的。一进门,大人们就纷纷寒暄着,也偶有一些亲戚对蒲荣打招呼,蒲荣笑着一一应下。

  其实自打他出生开始,父母就没怎么带他和亲戚走动过,老家的这些亲戚除了过年是基本见不上的,蒲荣可能连人都不怎么能认全,对于过年这种需要寒暄的场合也是格外头疼。

  此外还有别的让人头疼的地方。

  蒲氏集团已然是当今机甲研究领域数一数二的企业,利益相关,亲戚们对蒲博宇和白筠难免会多套近乎,聊家常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别的地方。

  有的是让蒲家夫妇给自己儿子在公司里谋个一职半位,有的是想给自己所在的公司搭一条合作的路子,有的是遇到了难处想朝他们家借钱。

  虽说要求各异,但也都不外乎利益二字。

  蒲博宇和白筠都是多年的老狐狸,长袖善舞滴水不漏地应对着,纵使不能从对方身上拿回什么,也要结结实实地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欠了他们人情,日后若有哪里要动用这层人脉关系,便又是一层筹码。

  蒲荣显然插不上什么话,这里也不是他该待的场合,于是他就被打发去了外面,陪亲戚家的小孩子放鞭炮。

  蒲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排还不如自己腿高的、挂着鼻涕泡的小孩,感觉真是哪里都不好应对。

  小孩子忘性本来就大,何况这些孩子本身就没和蒲荣见过几面,于是两边都有点拘谨的样子。加之蒲荣又不怎么擅长和小孩子相处,一张脸清冷又寡淡,总让几个小孩怯生生的。

  蒲荣默默帮他们点完鞭炮,带着几个挂着鼻涕的小短腿儿迅速跑开。几个来回以后,小孩子总算跟蒲荣亲近了些,会主动拉着蒲荣的衣角央求他帮自己点鞭炮了。

  没一会儿鞭炮就全放完了,几个孩子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蒲荣想起来的时候买礼品时赠了一小盒烟花棒,想着拿出来给几个孩子分着点了。于是嘱咐完几个小孩子,让他们在原地等他,他便回到了车子里。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坐在副驾驶,应当是随手把那一盒烟花棒塞进储物盒了。储物盒里面很乱,那一盒烟花体积小,蒲荣只得在里面翻找。

  手往下摸的时候,他却忽然触到了一摞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应该是一沓A4纸,垫在最下面,从来没被他注意到。

  因为烟花棒滑到了角落里,不太容易拿到,他便顺手把那一沓文件抽出来,试图把烟花棒带出来。

  把文件塞回去的时候,他自然没忍住,随意扫了一眼文件的内容,这才发现是几个人的个人资料。

  本来以为只是父母公司招聘时用到的简历之类的,但是又看着不像。他本来都准备要把储物盒关上了,却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便震惊地发现,资料最头上一页竟是他的老熟人——冯荆。

  蒲荣讶然,不得不细细地读起了这份资料。

  冯荆,Alpha,机甲驾驶技能评级A;10月3日第一次测试,无明显生理不适,精神海具象化波形偏高;10月9日第二次测试,微眩晕反应,精神具象化海波形正常……最下面盖着蒲氏集团研究室的公章。

  蒲荣一目十行地扫下,惊觉表上的日期正是冯荆刚刚从青训营回来的那段时间。原来从那时候起,父母就在着手让冯荆来试运行机甲了。

  蒲荣有些不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时他还没有和父母闹矛盾,每周一次的机甲试运行活动始终都在进行,而他的父母却又找来了冯荆做测试。

  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见到过冯荆,父母也丝毫没有向他透露有关第二名试验者的事情,这种隐瞒甚至一直持续到冯荆出事、持续到他事后和父母的对质。

  如果没有今天意外发现的这份文件,他根本不会知道冯荆也曾参与过测试。

  他心中轻笑,自己果然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于冯荆一事的怀疑。有些事情埋在心里是埋在心里,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他又想起了冯荆当日在智全局抓狂又不解的反应,想起那台怪异的、蒲氏集团研究室研制的机甲,想起冯荆和谢阳洲对打时几近癫狂的反应……这一切真的很难不让他怀疑到父母所研制的机甲上面。

  蒲荣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向这份资料的眼神愈发不解。如果他的怀疑成立,那么他和冯荆试运行的同是蒲氏集团研发中的机甲,为什么冯荆出事了,他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呢?

  甚至他试行机甲的时间比冯荆还要长不少,从高中毕业那会就已经开始了。

  怀着疑问,蒲荣依次翻开后面的资料,毫不意外地发现受测者并不止冯荆一个。

  参加测试的人员有Beta也有Alpha,看得出研究室很想找Beta做测试人员,但参与机甲竞技的Beta毕竟太少,因而所有资料里还是Alpha占了绝对的数量优势。

  乍一看这些试行人员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但是蒲荣一个一个翻下来,却发现他们的机甲驾驶技术综合评级均在B级以上,精神力水平也不低。

  不是面向大众,而是面向高驾驶技术人员的专业型机甲吗……

  蒲荣思考着,继续寻找资料上的线索,发现上面所显示的时间一个比一个久远,最远的几个甚至是在六年以前,也就是他上初中的那一段时间。

  来自各个不同地方的受测人员让蒲荣不禁对初中那段时日父母的频繁“工作变动”产生了新的怀疑。

  他盯着最后一张资料表看,看了半晌,怎么看照片上的人怎么觉得眼熟。在脑海中多番搜索之后,他终于恍然了——那好像是他初中时的某位体育老师。

  还恰巧是他随父母工作变动转学、在宁省小县城的那一个学期的体育老师。他看了看测试记录——只有五次。

  一个学期的时间,进行五次测试,的确是对得上的。

  未必是一个学期刚好进行了五次测试,也可能是进行了五次测试之后,这位体育老师因为条件不合适便被放弃了。而这时一个学期也刚好过去了,于是他便随着父母的“工作变动”而转走了。

  “蒲荣哥哥,蒲荣哥哥!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呀!”

  车子外面,其中一个小孩子催促的喊声把蒲荣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他手忙脚乱地拿终端拍下了属于体育老师的那张资料,慌慌张张地把资料整理了一下,塞回了储物盒。

  他一边应,“好了!”一边往外走。

  一盒烟花棒不小心掉在地上,慌得他捡了几次才捡起来。

  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着烟花棒,花火很漂亮,在夜空中迸发出耀眼的光,将这个夜晚衬得更加又过年的氛围。蒲荣却再无半分兴致,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份资料。

  年夜饭差不多准备好了,他们几个便被叫到了屋子里吃饭,几个小孩子都被一一分发了压岁钱。虽然蒲荣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奶奶还是塞给他一个红包。

  蒲荣不常来老家这边,也不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对自己的爷爷奶奶算不上很亲近。正因如此,压岁钱拿到手的时候,他心里微微一动。

  下一刻,奶奶半是感慨半是心酸地说:“你哥哥以前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他压岁钱的。你说要是小向还在的话,你们两兄弟该有多好。”

  蒲荣的心微微沉了沉,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并不是他对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有什么意见,只是于蒲荣而言,蒲向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久了,几乎已经长在了肉里,平常没什么感觉,但是碰一碰还是有隐隐的异物感。

  这根刺并不是他自己埋进去的,而是他的父母亲手、一寸一寸地楔进去的。

  新年的钟声敲响,联欢晚会的欢呼声、外面的烟花声鞭炮声、还有屋子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声音齐齐响起,好不热闹。

  他的目光落在父母愉悦的脸上,又想起车里的那份资料,暗觉嘲讽,不知他们每天的所作所为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对他说的话能有几分坦诚几分欺骗。

  就在这样热闹非凡的氛围当中,蒲荣却觉得自己被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包围着。桌上的亲戚们越热闹,他便感觉自己越无所皈依。

  耳畔的声声欢呼,都不是他能融入其中的。在这种情境下,负面的情绪很容易被成倍放大,让他觉得心塞,鼻酸。

  多数时候他觉得自己很莫名,明明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明明是最该高兴的合家团聚的场合,他却总是那么扫兴。

  蒲荣寻了个由头,默默退离了桌席,在院子里静静吹着冷风。终端里弹出几条消息,是群聊里裴尚青和于巧思他们几个发来的新年祝贺。

  他随着发了一句新年快乐,看着大家发在群里的喜庆的表情包,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他滑动着终端,看到了谢阳洲的头像——那只戴墨镜伸舌头的狗狗很有氛围地戴上了红围巾。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鼓起勇气向谢阳洲发送好友申请的那一天,此刻的心境和当时是何其的相似。

  此刻,连蒲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又在不自觉地想向某人寻求安慰。

  于是他伸手,再次点开谢阳洲的头像。只是这次,发送过去的却是一个视频通话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