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都市情感>说好的死对头呢【完结】>第40章 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周影来通风报信以后,蒲荣就马不停蹄地回去找谢阳洲商量。

  两个人的意见十分一致,无论他们会不会捅破这件事,陈休知道了周影没有动手脚以后,一定会对周影百般为难。

  周影既然无意与陈休同流合污,又冒着风险来警告他们,他们当然不要让周影为难才好。

  现在揭露这件事,保不住他又要推周影顶锅,还是等他们抓住了决定性的证据,再做打算才是。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让陈休以为自己已经得手,暂且让他得意个一时三刻。

  队医给他包扎的时候,蒲荣怕其他几个人担心,便挨个发了条消息,一句言简意赅的“我没事,你们安心对练”,还有一个“嘘——”的表情包,他相信大家都懂。

  瞿秋拾守着手机似的最先回他,先是发了一个眼睛亮亮的小狗,接着又发了一个用拉链拉上嘴巴的小人,表示自己守口如瓶。

  蒲荣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终于回到了宿舍,若说方才在医务室还忌惮着别人会听到的话,那此刻两人真的是毫无顾忌了。见四下无人,蒲荣和谢阳洲又对视一眼,齐齐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好一阵子,觉得肚子都要笑痛了,他们才停下来。

  蒲荣伸手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声音里依然带着颤抖的笑意,“你是真能演啊谢阳洲,看你对陈休那个眼神,跟要活剐了他一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有多担心我呢。”

  谢阳洲眼底闪过一层意味不明的黯色,然后很快遮掩了过去,继续带着笑意道:“还用演吗,看着陈休那个死性不改的样我就来气。”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道:“你才是真能演啊,怎么演出来的,脸白得吓人,教人怪害怕的,我还真怕你下一秒就厥过去……”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连脸上的笑容都不复,愣愣问道:“你头上的伤……”

  蒲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眼底没什么波澜,“呼,一些必要的手段罢了。”

  从打定了主意要将计就计反将陈休一军,蒲荣就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合理的计划。

  谢阳洲让他别担心,让他假装机甲停摆之前先知会他一声,只要陈休一动手,他就冲过来替他挡下来,不会让他有危险。

  蒲荣却摇摇头,不结结实实挨上几下,怎么能让陈休得意忘形露出狐狸尾巴呢?

  “只要我在假装机甲停摆的过程中把神经电极一点点拔掉,不仅能起到以假乱真的僵硬效果,还能在陈休对我动手之前彻底切断神经链接,屏蔽所有外部机体传输的痛感。”

  谢阳洲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他和谢阳洲这些日子的训练似乎是有了实质性的效果,具体表现在两个人的共感能力更强了。整个过程中,蒲荣每拔掉一根神经电极,谢阳洲便有所感知,紧张兮兮地开始喋喋不休。

  拔掉大脑相关区域的神经电极以后,该区域所控制的身体部位便彻底与机甲断开了联系,无法再对机甲作出控制行为。只有拉动操纵杆,才能靠纯机动的方式勉强移动机甲。

  不负他所望,机甲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僵硬,倒真是像极了传输线缆受到破坏后,机甲因为动力源输送故障而运行艰难的样子。

  但是同时,尚未与机甲断开链接的身体部位也承受着极大的负荷。为了暂且驱动机甲,蒲荣全身上下只靠右手手臂苦苦支撑。

  痛苦是真的,疲累是真的,他苍白的脸色和汗湿的头发从来就不是演出来的。这一番操作下来,几乎已经超过了他往日在赛场上最极限的体力消耗状态。

  不过现在,他不需要再苦苦忍耐身体的不适,只要稍加修饰,将他糟糕的身体状态十倍、百倍地表现出来,所有人都会无可置疑地相信他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攻击。

  眼看时机成熟,他拔掉最后一根神经电极,机甲彻底瘫痪。

  纵使他早已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陈休向他高高架起的浮游炮和集束枪,感受着机甲断联后的时空,蒲荣还是无可避免地慌张了一瞬。

  那一刻,他也感受到了谢阳洲心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强烈的冲动。他在耳麦里对谢阳洲大喊:“先别过来!”

  谢阳洲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上前来的脚步,双手紧紧握在操纵杆上。他死盯着显像光屏,看着上面蒲荣糟糕的境况,好似要将屏幕盯穿。

  与此同时,陈休连续发射的几发粒子炮破空而来,把毫无还手之力的蒲荣打得直撞到反物质屏障上,发出一声巨响。

  尽管蒲荣已经有所防备,提前做出了防御姿态,但他还是由于惯性,整个人在机甲舱内叮叮咣咣撞了不知道多少下,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

  他咬了牙牙,心想这出将计就计还真是不怎么好演。

  硬质的头盔的确起到了防护作用,但也抵不住这一通颠簸。平静下来之后,蒲荣感觉到后脑勺那道快被忽视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他猜可能是裂开了。

  也好,那更要将计就计了。

  被谢阳洲架着从升降梯下到地面以后,蒲荣整个人哼哼唧唧地演着重伤人士,心想为了对付陈休,真是把这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他状似无意,实则是刻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小声喊着疼。谢阳洲扳他后脑勺的时候,他也万分配合地把那鲜红刺目的纱布展露在众人面前。

  至此,陈休已经全然满意了自己已经得手这个事实,没有对周影提出任何怀疑。众人也将蒲荣受伤当成了无可置疑的事实,对陈休的投射的目光满是谴责。

  蒲荣还在想着他跟周影对话时的录音,眉眼冷下几分。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愿这份录音派上用场,但用不用得上,就要看陈休会不会继续找茬了。

  ……

  陈休如何如何暂且被蒲荣抛诸脑后,事情过去之后,他的生活依旧被充实的训练填满。除此之外——

  “训练营附近那条商业街,听说晚上的夜市很热闹,我们抽空去逛逛呗……”下训之后,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往回走,谢阳洲就在此时对蒲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既不过分热切,又不过于冷淡,只是平平淡淡的、再寻常不过的邀请,谢阳洲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至于出去的目的——只是维持搭档关系的必要手段罢了。

  蒲荣认真思索了一番,心想劳逸结合,训练之余出去玩玩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更好的训练状态。何况他好像还没逛过夜市,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组的,蒲荣觉得不叫其他人未免太过奇怪,显得他们疏远其他人似的。于是他便转头对蒋爱媛他们四个说:“那我们抽时间一起去呗。”说完顿了一下,似乎又在自语道:“社长有空的话可以把她也一起叫上,难得来一趟B市……”

  谢阳洲面色复杂,心说社长恐怕早就跟巧思学姐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才不稀得跟我们一起出去!

  蒋爱媛的大嗓门适时地响起,“好呀好呀,我早就想去了!大家都一起去呀!一起去才热……”

  话说一半,却被瞿秋拾狠狠捣了一肘子。

  “你打我干什么!”她不满地控诉了瞿秋拾几句,但并未多作计较,说完便喋喋不休地讨论起了此次的出行计划,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

  瞿秋拾扶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谢阳洲依旧脸色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我,我去上个洗手间。”

  蒲荣不明所以,道:“唔,那你去吧,我不等你了。”

  目送谢阳洲离开以后,瞿秋拾无视蒋爱媛大喇叭一样的嗓门,悄悄贴近蒲荣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蒲荣本来没什么糊涂的,让瞿秋拾这么一问,于是真的糊涂起来,“什么糊涂不糊涂的……”

  瞿秋拾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眼神,的确不像装傻的样子。

  于是他又恨铁不成钢起来,对着蒲荣道:“你看谢阳洲,他明显是只想约你一个人出去啊。你一句话把我们所有人都拉上,他肯定心里不乐意咯。”

  蒲荣愈发不明白了,“有什么区别吗?我又没有约他很讨厌的人,两个人玩也是玩,一群人玩也是玩,还要更热闹一点,怎么就不乐意了呢,谢阳洲才不是这样的人嘞。”

  瞿秋拾捂脸,“你这察言观色的本领,真是有待磨练啊……”说完他又一把拽过旁边吵吵闹闹的蒋爱媛,“你也是!一点眼色不会看!”

  “我?我怎么啦?我怎么就不会看眼色啦?”

  “蒲荣是糊涂,你是真憨啊。”

  “你才憨,你才憨,大憨猪!”

  瞿秋拾和蒋爱媛吵吵闹闹,猛不丁夹杂左相袁一句出言讽刺,这些都成了蒲荣耳朵里的背景音。

  他想着瞿秋拾刚才对他说的话,虽然不太相信,但心里还是在默默想:谢阳洲有不乐意吗?应该没有吧?他干嘛非要执着于两个人出去呢?没有必要呀,所以应该是没有不乐意的吧……

  蒲荣想不明白。

  他虽然看不出来谢阳洲到底乐不乐意,但也知道瞿秋拾很擅长察言观色的样子。既然瞿秋拾能指出来,那应该就是有这种可能的?

  蒲荣其实很满意自己在训练营里的人际交往状况。

  平日在大学里的时候,似乎人人在认识他之前就给他打好了标签,知道他是机甲学院的尖子生,赛场上的常胜将军,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天赋流选手,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很钦佩他——但绝对不会亲近他。

  所有人跟他打交道时都多多少少有些“端着”,好像总觉得他们不是一类人,不敢跟他放下架子来往。

  下一级的学弟学妹更是怂他,在他们眼里,蒲荣的可怕程度大概不亚于廖春蓉。即便有活泼些的小朋友,他们可以在网络上上对着蒲荣裤衩飞飞各种尖叫舔屏,可以在看比赛的时候趁乱对蒲荣大声喊话,但绝对不敢当着蒲荣的面造次。

  当然,冯荆那种社牛以及社团里少数几个皮猴是例外。

  总之,当那个鹤立鸡群的鹤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反正在莫如大学,就绝对不会有人敢像瞿秋拾那样直白地点出他在人际交往上的迟钝,用那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点破他。

  训练营里和众人的相处让他很自在,毕竟大家水平都差不多,都是各个学校尖子里的尖子,都是新闻媒体的常客,大赛上的熟面孔,面对蒲荣根本没有另眼相看这一说。

  天才?不好意思,这里的人打一杆子下去,十个里有八个都能叫天才。